人在家中坐,福從天上來。
唯唯諾諾,慫了半輩子的李旦,突然間就成香饃饃了。又是做掌教,又要當國師。似乎只要他把兩眼一閉,啥都不說,就能把好處都占盡了。
可李旦終究是李旦,你們崇拜的是那歐陽聞都,關我屁事?
做掌教怎么了?是能娶一百個老婆,還是能活上一萬年?不就是個暴力團伙的頭目嗎?瞧瞧三天前的那場仗打的,死了多少人?我李旦,是那種喜歡草菅人命的畜生?
還有當國師,大德王朝打著什么如意算盤,你們這些天都大世界的原住民難道不比我李旦清楚?
不就是和當年的秦王嬴政一樣,想一統(tǒng)天下,當大哥大嗎?打天下,那就得發(fā)動戰(zhàn)爭,有戰(zhàn)爭,那就得死人。都打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國師不就是出來背鍋的那個?
國師國師,一國之師,連皇帝都得聽他的。到時候搞砸了,老百姓罵起來,估計都沒皇帝什么事情,所有黑鍋,都讓狗頭國師來背。
比起安安穩(wěn)穩(wěn)種田種瓜的快活日子,孰輕孰重,我李旦會拎不清?
“大長老,不是我李……不,不是我歐陽聞都不愿意為宗門出力。實在是連著兩場大戰(zhàn),受傷不輕,至少還需三年五載調(diào)理。這期間,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閉關,很多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李旦端坐在祖師堂的首席座位上,也不看其他人,瞇著雙眼,自顧搖頭說話。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們,愛咋咋地。實在逼急了,那我李旦就只好連夜跑路了。畢竟我也曾擊敗過魔教教主,為社團拼過命,出過力,不算不講義氣。
“這?”
大長老其實也想過歐陽聞都會拒絕,但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半點臉不要,拒絕得如此干脆利落。這樣一來,還真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了。
能怎么辦?眼前之人看著年紀輕輕,可修為通天。別說化陽宗了,就是放眼整個乾元地界,那都是排在前幾位的大修士,大仙尊。
歐陽聞都這廝,以前脾氣就不好,雖說從昊空地界回來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好說話了一些。可真要發(fā)起火來,估計連他這位大長老都敢打。
沒辦法呀,誰讓自己只是個小金丹,而且連金丹都快腐朽碎裂了。
“唉!”
上官真羽躊躇了許久,也只是嘆了口氣,啥話都沒說。李旦暗暗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老頭似乎也沒那么厲害,腰桿就挺得更直了。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李旦就這么閉眼干坐著,啥事都不答應,看誰熬過誰。
于是接下來的場面,就有些尷尬了。整個祖師堂都陷入了沉默,四位長老不說話,護教大天師又跟佛像似的端坐著不動,底下的人誰還敢開口?這時候趕鴨子上架,不就是等于問劍歐陽聞都嗎?
除了四位長老,其余的堂主、掌劍尊者們,那是你看我,我看你,就盼著有人帶頭說話??纱蠹叶疾簧?,越是了解歐陽聞都的,越不敢挑這個頭。
“師叔,師叔?!?p> 直到大約十分鐘后,祖師堂的某個角落里,才傳出來一道女聲。李旦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好師侄,何靈韻在說話。
“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吶。你一女孩子家家,湊個啥熱鬧?真以為我李旦大爺好說話嗎?信不信分分鐘撲倒你,鍛煉身體?”
李旦心中委屈,大罵何靈韻不懂事??善渌司筒贿@么想了,尤其是四位長老,跟看見寶貝似的,連忙讓何靈韻走上前來說話。
“靈韻啊,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話,就當著你師叔的面直接說,不必藏著掖著。”二長老捋著胡須,巧言慫恿。
“是啊,祖師堂議事,人人都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話不說,那就生分了?!比L老甩了甩衣袖,大義凜然。
“生分,生分個屁!”李旦心中越發(fā)郁悶,這些個老不死的,真能見縫插針。關鍵是何靈韻那娘們,還真就臉色一變,“噗通”跪下來了。
“師叔,弟子知道您對家?guī)熡性寡?。其實我?guī)煾邓?,一直想親口跟師叔說一句對不起的??墒牵墒恰瓗煾邓龥]能走到歸墟,就……”
何靈韻說到一半,自己便忍不住先低頭哭了起來。畢竟是女孩子,一字一句又那般情真意切,聽得李旦都差點沒憋住。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上前摟住這位女師侄,拍著她的后背告訴她,別怕別怕,一切有你旦哥呢。
“師叔,掌教師伯她,是真的沒做任何對不起我?guī)煾?,更沒做對不起師叔的事啊?!?p> 這時候,小道士慕容忌也跟著跪在了何靈韻身旁。那張白白凈凈的臉蛋上,早已落滿了淚痕。李旦偷偷瞟了一眼,好家伙,哭得跟快死了似的,咋個那么叫人心疼。
“如果師叔是因為家?guī)煹脑颍芙^繼任掌教,那我何靈韻,愿替家?guī)熩H罪。只要師叔說句話,我們落霞峰一脈甘愿脫離宗門,永不回山。如果還不夠,弟子愿以死謝罪,只求師叔看在同門一場的情分上,莫再生氣了。”
何靈韻是個剛烈性子,說以死謝罪,就直接祭出了飛劍。霎時間,整座祖師堂都被一陣紫光所籠罩。在場之人全都嚇了一跳,然而何靈韻是金丹期修為,鐵了心要自殺,速度之快誰攔的?。康纫慌缘哪饺菁煞磻^來撲上去的時候,那飛劍的劍尖已經(jīng)距離天靈穴不到一寸了。
可就是這一寸,那把名為“孤鶩”的飛劍卻死活再難前進半步。
“以死謝罪?死什么死,上一輩的恩怨,跟你們有毛關系?何靈韻,還有你慕容忌,以后別給老子來這一套。反正掌教我是不會當?shù)?,要當,就你何靈韻來當?!?p> 李旦站在座椅之上,猛地往后甩了下衣袖,停留在何靈韻額頭前的飛劍應聲落地。隨后,祖師堂眾人便看到歐陽天師如市井潑婦般,站在座椅上罵罵咧例,口吐芬芳。
忒不要臉了,簡直是喪心病狂!熬不過我李旦,你們就以死相逼,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師叔?”何靈韻抬起頭,誠惶誠恐。
李旦看都懶得看她,大聲道:“我沒開玩笑,你是前任掌教的首席弟子,又是落霞峰一脈的掌劍。如今也已步入金丹期,由你繼任掌教,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誰要是不同意,你讓他來找我,看老子不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