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是座九進院的大宅子,占地將近五畝。雖沒有王侯將相的十里長街,可在這南山縣,方圓百里境內,已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
曹家之主曹佑臣,明面上的身份只是小小的南山縣尉,可曹家的買賣,卻遍布數(shù)州之地。
旗下的鏢局、票號、酒樓、綢緞莊,規(guī)模都很大。
南山縣算是曹家的“龍興之地”,曹佑臣這等武林高手,愿意掛個縣尉頭銜,那完全是看在家鄉(xiāng)父老的面子上。
自從曹佑臣當了這個縣尉,南山境內的強盜、土匪,那是再也沒有露過頭。
曹家的勢力,主要有兩個來源。曹佑臣本身,就是洪州境內的武道宗師,一身裂空拳法威勢浩大,曾在江湖中闖下赫赫威名。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曹佑臣的老丈人,是天河宗長老,筑基期煉氣士。
天河宗在洪州一帶,也算得上是山上的大宗門了。各境界弟子上千人,遍布三教九流,極會做生意。
那天河宗宗主,就是后昭國皇帝見了,都得尊稱一聲上仙。曹佑臣的老丈人,身為天河宗長老,自然也是身份崇高。
“外公,外公,孫兒來晚了,孫兒差點就見不到外公您老人家了啊。”
遠遠的,還沒跑到中堂的曹勁雄,便在游廊上大喊大叫。外公獨孤拜難得下山一次,平日里就連他都很少見面。如今得知外公在府中的消息,那是倍覺親切。
中堂內,一身穿清月道袍的老人,和兩個中年男子正坐著喝茶閑聊。聽到外邊的叫聲后,老人擱下茶杯,皺了皺眉。坐在其右手邊的黃衣男子,連忙起身走向屋外。
“嚷嚷什么?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你外公是清修之人,最不喜歡的便是身邊人吵鬧?!?p> 曹佑臣看見眼前這滿頭大汗的兒子,就來氣。從小不學無術不說,就連家傳的拳法都不愛學。日后這偌大的家業(yè),還怎么傳下去?
“爹,您是不知道啊。孩兒這趟上山,差點被人打死。那可惡的林老三,拿刀把孩兒趕出來不說。還找了個高手,威脅孩兒。說是我曹家人膽敢再踏進盧西鎮(zhèn)一步,他就要讓咱家斷后啊爹?!?p>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將在盧西鎮(zhèn)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委屈至極。曹佑臣聽完后,半信半疑,卻也是眉頭緊鎖,覺得臉上無光。
自家兒子盡管沒啥本事,可從小到大還真沒受過什么委屈。今天這副模樣,的確有些反常。
“林三這人脾氣大,性子倔,拿刀嚇唬你倒也不無可能。但你說他找人威脅你,爹是不信的。”
“爹呀,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幫著外人說話?您可別忘了,是您讓兒子去山上提親的?,F(xiàn)在兒子被人打了,您要不管,我就找外公去?!辈軇判壅f罷,臉一橫,扭頭坐到了地上。
“別吵了,都進來說話。”
這時,中堂內的老道士開口了。語氣平靜,云淡風輕。似乎只是不喜歡外頭的吵鬧,并不在意事情的緣由。
修道之人的心境,終究是與凡夫俗子不同。
“外公,外公您老人家可得給孫兒做主啊。那盧西鎮(zhèn)上,也有個煉氣士,差點就將孫兒殺了。他還說,天河宗算什么?別說區(qū)區(qū)一個長老,就是宗主來了,也是一巴掌一個,通通踩在腳下?!?p> “煉氣士?呵,天河宗都不算什么,好大的口氣!勁雄,你說的這些話,可都是真的?”
老道士冷哼一聲,面色不善。曹勁雄見老人不相信自己,連忙又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那人是如何如何的猖狂,又說那人是如何如何的看不起曹家,看不起天河宗。
尤其是當自己報上外公的名號時,那人非但不怕,反而更加的不屑。說獨孤拜那老家伙,境界低,修為淺,給他提鞋都不配。
在曹勁雄的一頓敘述下,不光老道士臉色鐵青,就連半信半疑的曹佑臣,都滿臉陰沉,說不出話。
“哼,不知死活的散修!??h令,貧道如果沒記錯,那盧西鎮(zhèn)也是你南山縣治下吧?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無法無天的人物,你們縣衙竟然半點不知情?”
獨孤拜重重拍了一下扶手,嚇得南山縣令慌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道長息怒,那盧西鎮(zhèn)位置偏遠,山路崎嶇,就是個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雖說勉強算在我南山縣治下,可那地,自古不受朝廷管制,在下也從未踏足過半步,實在是不知情?!?p> “佑臣,這件事怎么處置,你說說看?”獨孤拜搖搖頭,又將目光望向了曹家之主。
“回岳丈大人,此事與我那故友有關,其中細節(jié)尚有待推敲。何況現(xiàn)在只是勁雄的一面之詞,算不得真。再者,如果那人真是煉氣士,真敢口出狂言,想必修為不低。如果我們貿然行事,只怕會打草驚蛇,讓事態(tài)變得更為復雜?!?p> “爹,您這話什么意思?難道兒子我就白白被人打了?外公,外公您得給我做主啊。此仇不報,孫兒誓不為人。”
“曹公子且寬心,如果真有人威脅你,無論他是誰,武夫也好,煉氣士也罷,本縣都會給你討回公道。我后昭國太平盛世,豈容歹人橫行?”南山縣令扶起跪在地上的曹勁雄,義憤填膺。
“好了,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外公便與??h令一同進山。不管那人是誰,欺負了我的孫兒,就得付出代價?!?p> 獨孤拜拿定主意后,突然變得意興索然,揮手示意眾人下去。曹佑臣雖然覺得事情蹊蹺,可也不敢違逆岳丈的意思,只得躬身退下。
入夜,一道泛著淡淡紅光的符箓,自曹府飛出,數(shù)個時辰后,來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座高山上。
山中有幾十棟大小不一的建筑,多以道觀神殿為主。符箓入山后,徑直飛向了其中最大的那間神殿。
一尊道祖神像,高達十米,矗立于殿中。神像之下,有一中年道人頭戴魚尾冠,自入定中緩緩睜開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