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羽在那黑牢里,只不過是呆了一夜,卻好像呆了十年那么長。
那皇家龍騎士的大牢,只不過是一個一丈見方的房間,一絲光亮都沒有,而且十分的潮濕。南宮羽呆在那里面,感覺自己就好像身在地獄之中一般。
說對死亡不恐懼,那是假的。
他現(xiàn)在恐懼得要死。
當(dāng)年,他就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被活活的錘殺。那鮮血四濺的情形,還有父親那慘烈的叫聲,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到了現(xiàn)在,那樣的情形,在他的腦中更加無比的清晰,簡直就好像在眼前發(fā)生的一樣。
明天,同樣的命運(yùn),就會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很深不住的顫抖,冷汗就好像泉水一樣直往外冒。
他一刻也坐不下來,只能在那小小的暗室里走來走去,不知道多少次撞到了那堅(jiān)硬的墻壁上。
不僅僅是恐懼,還有憤怒,還有委屈!
南宮世家這樣的命運(yùn),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百年了,到了現(xiàn)在,還是不能擺脫!
隨便一個罪名,隨便一個借口,就可以把他們想搓成什么形狀就是什么形狀。如果他南宮世家背后有武道高手支撐,就算是皇家龍騎士,他們敢這么隨便就把南宮世家的大少爺抓起來么?最少,他們也要掂量一下分量,找一個更加堂皇的借口才行。
可是現(xiàn)在……
南宮羽咬牙切齒,感覺整個人都被燃燒,讓他的身心都痛苦不堪。
終于天亮了。
沉重的鐵門終于打開了。
南宮羽的命運(yùn),也走到了盡頭。
但是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
戴著沉重的手銬腳鐐,南宮羽被帶到了文成殿。
金碧輝煌的文成殿,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那里了。
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坐著的就是當(dāng)今皇帝
這個皇帝二十歲不到,登基時間也就一年多一點(diǎn)。他臉色蒼白,端端正正的坐在寬大的龍椅之上,就好像啟蒙私塾里聽話的孩子。
在皇帝的身后,站著一個雪白的女子。臉是雪白的,衣服也是雪白了,只有那瀑布似的突發(fā)烏黑。
那女子將一雙雪白的手放在皇帝的肩膀上?;实刍仡^去看她的時候,她便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其余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就好像高山上千年的積雪;又好像古老雪山上隱居的仙子,塵世中的一切,仿佛都跟她無關(guān)。
在龍椅的下首,又特意安排的一個位置,上面坐著的那個人,一身金光閃閃,國字臉楞然有威。
南宮羽雖然不認(rèn)得,但是能夠猜到,這個人就是國舅爺楊駿。因?yàn)榛实凵衔晃淳?,不熟政?wù),所以他負(fù)責(zé)教導(dǎo)、協(xié)助皇帝處理各種國家大事。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楊駿,大權(quán)在握。南宮羽的生死,大半就掌握在這個國舅爺?shù)氖种小?p> 其余的人,還有幾個朝中的大臣,還有秦百川,還有陸長青。
老祖宗還有十幾個南宮世家的子弟都到了。南宮玉和高寒不是屬于南宮世家的直接子弟,所以他們沒有到。
另外,還有伯爵大人花路長以及他的女兒花千語父女,竟然也到了。
南宮羽拖著沉重的手銬腳鐐走進(jìn)大殿的時候,那伯爵大人花路長正在向慷慨激揚(yáng)的向皇帝稟報:“此次比武招親,本意只是為小女覓得一個佳婿而已,不想?yún)s鬧出如此事端。本爵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南宮羽竟然能夠戰(zhàn)勝歐陽風(fēng)等人,獲得最后的勝利。按照之前的約定,小女確實(shí)是應(yīng)該許配給南宮世家的這位大少爺,南宮羽也應(yīng)該成為本爵的乘龍快婿??墒恰?p> 花路長說到這里,朝著皇帝深深的一揖,側(cè)身指著走進(jìn)來的南宮羽說道:“這個南宮羽,大逆不道,未必先帝遺命,偷練武道。本爵又怎能將我的寶貝女兒,許配給這樣的人呢?我伯爵府,更不會跟這樣的人家結(jié)為親家!所以本爵決定了……”
他轉(zhuǎn)過身,緊緊的盯著站在一旁的老祖宗,義正辭嚴(yán)的說道:“本爵在此宣布,比我招親的結(jié)果無效,我伯爵府,跟南宮世家的親事取消!我伯爵府,跟南宮世家絕無任何瓜葛!”
一種悲哀的感覺從南宮羽的心里升起來,迅速的彌漫整個身心。
他本來并不在乎這門親事,對那花千語也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在這個時候,花家就迅速的與南宮世家劃清界限,正所謂墻倒眾人推,這種感覺真是很不好受。
那花千語站在父親的身邊,深深的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臺上,國舅爺楊駿咳嗽了一聲,看著老祖宗朗聲說道:“老夫人,可有異議?”
老祖宗微微躬身:“老身并無異議?!?p> 事到如今,有異議與什么用呢?難道還死皮賴臉的說,這比武招親的事天下皆知,怎么能昨天才結(jié)束,今天就不算了呢?
楊駿又問花千語:“花千語,你可有異議?”
那花千語柔聲道:“小女子不同俗物,一切單憑爹爹做主?!?p> 楊駿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
然后,他并沒有問南宮羽的意見。
事到如今,南宮羽根本就沒有資格發(fā)表什么意見。
“伯爵大人深明大義,及時與南宮世家劃清界限,實(shí)在十分難得,應(yīng)為我輩楷模。既然雙方都無異議,那本座就在此做主,宣布此次比武招親的結(jié)果無效,伯爵府和南宮世家并無瓜葛。”
“多謝國舅大人。”花路長道一聲謝,和花千語退到一邊。
自始至終,花千語都低著頭,看也沒有看南宮羽一眼。
南宮羽心里一片冰涼,嘴角帶著倔強(qiáng)嘲諷的笑容,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不用謝我?!睏铗E還是一貫的嚴(yán)峻,繼續(xù)說道,“花家一向忠義,也正因?yàn)槭沁@樣,才得先帝封為伯爵。今日伯爵大人深明大義,與叛賊劃清界限,深有先祖之風(fēng),本座也是十分欣慰……”
南宮羽不等那楊駿說完,冷笑一聲說道:“你說誰是叛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叛亂了?”
“放肆!”那楊駿一聲怒喝,聲震全場,“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跟本座這樣說話?你違背先帝遺命,偷練武道,不是叛逆還是什么?事實(shí)俱在,無須過問!殿下金瓜武士何在?!”
“在!”四個金瓜武士,手里分別提著兩個金晃晃的大錘,應(yīng)聲而出。
老祖宗渾身一震,眼淚便滾滾而落。若不是身邊一個子弟扶著,就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