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身心疲憊
張謙修回到家的時候,家里人已經(jīng)吃過飯。
父親坐在門口乘涼、抽煙。
母親坐在邊上,正在納鞋底。
姐姐在屋內(nèi)挑米里的小石子。
“爸、媽!”張謙修喊了一聲,朝著屋內(nèi)走去,他現(xiàn)在感覺心身疲憊,只想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張愛兵看到兒子,原本惆悵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你還知道回來???”
張謙修滿臉疲憊,心中無奈。
他現(xiàn)在很累,身上的虛弱感讓他只想躺到床上睡覺,他不想和父親吵架,語氣略帶疲憊和無奈,說道:“爸,我累了,有事改天再說,好不好?”
張愛兵看到兒子這態(tài)度,猛地站了起來,堵在門口,不讓兒子進門,怒聲呵斥道:“你個混賬東西,你眼里還有沒有老子?還有沒有這個家?現(xiàn)在還不回家了,真以為你做的那點狗屁生意能賺什么錢?”
張愛兵本來還在擔(dān)心兒子一個晚上沒有回來,看到兒子回來,也只是想訓(xùn)斥他兩句。
沒想到兒子居然這個態(tài)度,讓他一下就怒了。
張謙修感覺父親太專制了,容不得有其他人提出不同的意見,生意提高了兩分:“爸,我真累了,我們不吵好不好?”
張?zhí)m梅和胡金娥兩個人都怕父子兩吵起來。
胡金娥開口說道:“你們好好說話,小修,別惹你爸生氣,昨天晚上他等你到大半夜。”
張謙修聽到母親的話,心頓時就軟了。
張愛兵一把拉過凳子,就在門口坐了下來,吸了一口煙,平復(fù)了一下心里的怒火,說道:“張謙修,一家人都在為你好,想著讓你去讀書。你一天到晚不著家,就想著做那狗屁生意。最近苞谷地里要拔草,也要插秧了,我們忙的過來?不把這些活干完,你吃什么?拿什么繳稅?你就算不干活,你能不能看看書?”
張謙修以往不是看書就是幫家里干活,他看書的時候,家里不管多忙,都不會叫他幫忙。
這些日子張謙修早出晚歸,不幫忙干活不說,連書也不看了。
張?zhí)m梅趕緊說道:“爸,弟弟有看書的,前些日子還寫文章給雜志社了,雖然沒過,但寫的很好的?!?p> 張愛兵沒讀過兩年書,甚至不懂雜志社是什么,但想來應(yīng)該是好的,心里稍微順了點氣,說道:“明天去幫忙干活,過幾天,你姐姐的定親宴也要擺了,事情很多?!?p> 聽到定親宴,張謙修心里就有火:“爸,我早就說了,姐姐不能嫁給韓長生。我現(xiàn)在能賺錢,這兩天我要在縣城開個店,九月份的農(nóng)業(yè)稅我來繳?!?p> 聽到張謙修要在縣城開店,一家人都愣住了。
他們不是高興,是被嚇住了。
胡金娥更是感覺天都要塌了,苦口婆心的勸道:“兒??!這店子可不是說開就開的,前兩年,張啟年大張旗鼓的去縣城開店,都說他要發(fā)了,可現(xiàn)在呢?還欠著一屁股債,店倒了,債背了?!?p> “人家啥光景?咱們家啥光景?他們家兩年都還不起,我們家十年也還不起啊!”
張啟年也是村里人,家里勞動力多,家里的糧食有閑余,還能養(yǎng)幾頭豬,一年到頭,能存下些錢,在村里算是比較富有的人。
前兩年,張啟年有個遠房親戚,在縣城做生意賺了錢。
張啟年拿出存款,又借了一些錢,轟轟烈烈跑去縣城開店,覺得做生意就是撿錢,那時候整個村的人都羨慕,覺得張啟年要發(fā)達了。
可生意沒做到半年,張啟年灰溜溜的回來了,繼續(xù)種田養(yǎng)豬。
聽說,張啟年家里兩千多存款全虧進去了,還欠了兩千的外債,到現(xiàn)在都沒還完,隔三差五就有來找他要賬的人。
張謙修不知道要怎么解釋,父母的觀念陳舊,跟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你跟他們講生意怎么做,客戶怎么找,有多少利潤,就算數(shù)給他們算得清清楚楚,他們就覺得:“要是你這樣做了,客戶還是不來呢?”“你能想到,別人肯定也能想到,這錢還等你去賺?”
總而言之,他們覺得,讀書為上;鐵飯碗最好;做生意虧的多,賺的少,張啟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張謙修從口袋里拿出這些日子賺的錢:“這里有五百多,都是我賺的,我不是張啟年,做生意,我能賺到錢?!?p> 原本張謙修有六百多的,黃恩全預(yù)支了一百,給張健康預(yù)支了三十。
農(nóng)村沒有燈。
月光下,一家人看著張謙修手里那一小扎錢,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畢竟這是真金白銀,就在他們面前,前些天張謙修才幾十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百多了。
張愛兵“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說道:“你有本事!你能賺錢!那是因為你沒開店?!?p> “我聽張啟年說,他賣一個東西,能賺一兩塊,一天賣十個就賺一二十?!?p> “可要賣的掉才行啊,而且店面要錢,小混混還去收保護費,壓貨要錢,自己吃喝拉撒要錢,開店的話,不管你有沒有開門做生意,都有成本的,不像種田,不像做小販。再說了,就你這點錢,能開什么店?張啟年可是投了五六千進去?!?p> “別去折騰了,回來好好讀書,以后我們想辦法走點路子,去吃公家糧不好嗎?”
張愛兵知道兒子在做生意,特意去請教了張啟年。
張啟年平時都不敢說自己做生意的事,怕被人嘲笑。
張愛兵去請教,他自然一通苦水大吐,把做生意說的多難多難。
他就是想證明,他虧了,不是自己沒能力,而是生意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
張愛兵說的這些話,基本都是張啟年說的。
張愛兵覺得張啟年說的很有道理,而且張啟年在村里也確實算能人,家里日子過得算好的。
張謙修不知道怎么和父親說了,他只覺得累。
身體累,心也累。
張謙修干脆把錢收起來,扶著墻緩緩坐了下來,直接坐在地上。
胡金娥看到兒子那動作,走路很吃力的樣子,坐下來都要扶墻,趕緊放下手里的針線,走了過來問道:“小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張謙修掏出煙,自己點上一根,搖頭:“媽,沒事!”
胡金娥已經(jīng)看到兒子臉上的傷,頓時大呼小叫起來:“你這臉上怎么弄的,都腫了啊!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媽給你找點藥擦擦。”
因為天黑,又沒有燈,只有夏日的月光能看到人的輪廓,導(dǎo)致張謙修回來這么久,一家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傷。
胡金娥這一喊,張愛兵轉(zhuǎn)頭看著兒子,眼中透著關(guān)心。
張?zhí)m梅更是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看弟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