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救下大漢

　　花城的百花宴如火如荼地展開了，街道上的小攤販們都沿著街邊，擺起了自己的小攤子，趁著最近的人流量比較多，可都指望著這次能夠好好地掙上一筆，補(bǔ)貼家用。

　　殷白白看著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和各種新奇的攤販，暫時忘卻了煩惱，一會轉(zhuǎn)到這，一會跑到那，拉著練又韜，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山野一般姑娘，當(dāng)然是可愛的山野小姑娘。

　　既然是百花宴的，也有很多以花為主題的攤販，有賣編的精致的花手環(huán)，簪子，還有包裝精致的花，比如蘭花、玫瑰、牡丹等等。

　　女人仿佛是喜歡花的，殷白白看上了一串簡單雅致的手環(huán)，眼巴巴地看著練又韜。

　　“柚子，可以給我買串手環(huán)嘛？”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在討糖的小孩兒。

　　練又韜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柔聲說：“好?！?p>　　他想到他心里的那個人，她也很喜歡花，如果在這里應(yīng)該會很開心的，但是她卻在了遙遠(yuǎn)的嘉定城。

　　殷白白得了手環(huán)，像是孩子吃到糖了覺得特別滿足。

　　“好看好看嘛？”殷白白樂呵呵地看著練又韜，舉起另一只沒有系在一起的手，晃著給練又韜看，分享她的快樂。

　　“嗯。”練又韜看著女子纖細(xì)嫩白的手腕，淡淡地應(yīng)了聲。

　　因?yàn)閮扇说纳砀卟睿氂猪w總是細(xì)心地、盡可能地照顧著殷白白，兩人的手系在一起，每當(dāng)人潮擁擠的時候，練又韜總是把她護(hù)在里邊，不讓路人撞到她。

　　殷白白知道他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情愫，但是還是覺得心頭一暖。

　　很快就走到攤子的盡頭了，兩人正準(zhǔn)備找個地方吃飯，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一些嘈雜聲。

　　殷白白在現(xiàn)代的時候是屬于惜命的，但是又很喜歡多管閑事，但那時候總有人護(hù)著她。

　　比如有次她在坐飛機(jī)，遇到不講理的乘客，一直在找乘務(wù)員的麻煩，剛好她在旁邊，本來她也不想多嘴的，但是那個無理的人實(shí)在打擾到她的休憩了。

　　她終于忍不住出聲道：“大哥，這里不是你家吧？”秀眉一蹙，聲音里帶著一絲絲的怒氣。

　　大哥的視線立馬被吸引過來，還好乘務(wù)員小哥一直擋在她面前，替她遮掩著粗魯?shù)拇蟾纭?p>　　不過后來落了地，那位大哥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警告。

　　她有時候會有有種悲憫天下的情懷，看到人間疾苦總是不由地感到心頭一觸，有時候又特別怕死，在沒有依靠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想惹事的。

　　她從不走高樓底下，深怕有高空墜物；從不走夜路，深怕有人喝醉了給她來一刀；從不吃黑木耳，因?yàn)椴恢琅莸臅r間有多長，到底有沒有毒素?fù)]發(fā)；從不騎車不戴頭盔，就算是坐個小三輪都要喊師傅給整個保護(hù)措施；每次到了陌生的地方先記附近派出所電話；到了酒店先找逃生通道；坐飛機(jī)和輪船的時候永遠(yuǎn)盯緊座位下的救生衣。

　　就是這么一個惜命的人，她看到那一群人圍住的地方，她還會忍不住湊過去，因?yàn)樗菜坡牭街車舜似鸨朔膰@氣聲，再說她還有一個有力的后盾：練又韜呀。

　　他會護(hù)著自己的吧。

　　殷白白拉著練又韜鉆到了人群圈子的最里層，讓殷白白吃驚的是，這次，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什么賣身喪父、土霸王強(qiáng)搶民女之類的。

　　是一位年齡約莫在三十歲左近的男子，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著，旁邊有幾位彪形大漢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旁邊。

　　“還錢！給老子還錢！聽到?jīng)]有，弟弟死了，那就弟債兄償！”

　　“不還！把你這破屋拆了?！?p>　　“聾了嗎？你他媽今天不還錢就給我在這呆著！”

　　“喲，差點(diǎn)忘記了，你這弟弟是不是還有媳婦兒和一個閨女呀。”

　　“對呀，賣到紅樓里能有筆大收入，哈哈哈哈?！贝鬂h滿臉的橫肉看起來讓人作嘔，笑起來的時候肥肉一顫一顫的。

　　幾個大漢說著糙話，一臉惡毒的樣子。

　　剛剛低著頭跪著大哥緩緩抬頭，有些無力地看著他們，拳頭握了握又松開。

　　聽到周圍的群眾說，這男子曾在京城里做大官，后來不知道怎么辭了官回了這花城，可惜哥哥厲害，那弟弟卻是個混世魔王，成天不務(wù)正業(yè)，也怪是爹娘早就不在了，也沒個人教些禮義廉恥。

　　弟弟吃喝嫖賭，倒是樣樣在行，認(rèn)識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家里的值錢的家當(dāng)都被當(dāng)了還債，一家子就住在幾間小破屋里。

　　這大哥呢，又是個悶葫蘆，張羅著幫自己的弟弟娶了媳婦，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殷白白看到那位男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鼻青臉腫的樣子，身材倒是不贏弱，看樣子應(yīng)該也是打得過的，也許又是自認(rèn)理虧。

　　剛剛也聽說了，那些彪悍們手里還有這人弟弟的妻子兒女作為把柄呢，弟弟死了也不知道安葬了沒有，這位哥哥也是不容易的，殷白白不由地動了惻隱之心。

　　她側(cè)頭在練又韜耳邊輕聲問：“柚子，你還有錢的吧？借我，等我回京了還你?！?p>　　練又韜感覺耳朵癢癢的，小姑娘說的什么倒是沒怎么聽清。

　　殷白白看著練又韜坦然的樣子，像是答應(yīng)了。

　　眼看著彪悍們的拳頭又要落下來，殷白白看到男子嘴角溢出血了，有點(diǎn)絕望地閉上了眼。

　　“你們住手！”殷白白急急地喊道，聲音彷佛有種穿透一切的力量。

　　彪悍們聽到不知道哪里來的不知好歹的人，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看到是個毛還沒長全的小丫頭，咋咋呼呼的，警告著說道：“小娘子，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闭f罷，又像是要動手。

　　殷白白管不了那么多，準(zhǔn)備跑過去阻止，感覺身后有阻力，焦急地說道：“哎呀，柚子，你別拉著我?！?p>　　說完，殷白白感覺阻力沒有了，原來是練又韜跟上來了，無奈兩人的手綁著。

　　眼看著拳頭就要落下，練又韜四兩撥千斤，一手輕輕一擋，彪漢便被逼退了一步，內(nèi)心輕嘆了一口氣，想著這丫頭還真不是個安分的主。

　　“怎么著，想鬧事？知道我們是誰嗎？”彪漢似是沒想到有人會攻擊自己，看著面前這兩人，蠻橫地說道。

　　“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他欠你的，我們替他還！”殷白白指著地上跪著的男子，看著彪漢們，冷淡地說道，透著薄涼的寒意。

　　“呵，好。五百兩銀子！”彪漢甩了甩手上的條子，得瑟地說道，以為他們會被這么多銀子嚇退。

　　殷白白本來就對銀子錢財(cái)什么的沒有什么概念，練又韜也不是缺錢的人，所以這五百兩銀子倒也是真的沒有看在眼里。

　　練又韜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拿給彪漢，手也伸向了前面，道：“欠條?！?p>　　彪漢們有些傻眼，愣愣地把欠條遞了過去。

　　殷白白看著練又韜這么配合，便有了些底氣，傲嬌地對著彪漢說道：“錢已經(jīng)給你了，欠條我也拿回來了，自此你們和他們就兩消了，這周圍的百姓們都是見證者，現(xiàn)在請你們滾吧?！?p>　　彪漢們拿著手上的銀票，動了動嘴巴沒有說什么，手一揮，一群人便都走了，本來他們就是來討債的，錢拿到了，也就沒有多待的必要了。

　　眾人看沒有熱鬧可以參與了，便也散開來了。

　　剛剛跪地的男子眼中隱隱喊著淚水，鄭重地朝著他們磕了三個響頭，殷白白可無福消受這么莊重的禮節(jié)，連忙扶著他起來。

　　“沒事的，快些起來?！币蟀装兹崧曊f道。

　　轉(zhuǎn)身又朝著練又韜眨眨眼，練又韜懂了她的意思，又從懷里拿出一百兩銀票，殷白白頓時喜笑顏開。

　　練又韜薄唇輕輕的抿著，面上沒有一絲笑意，甚至連多余的情緒也沒有，倒是看不起喜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他呢，掏錢的就是大爺，殷白白心里想道。

　　“謝謝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在下無以回報(bào)。”男子雙手作揖，朝著殷白白拜了拜。

　　“這里還有一百兩，你拿著安頓一下家里。”殷白白又雙手遞給男子，怕他不接受，又補(bǔ)充道：“看你家這樣子許是沒有多余的錢了吧，你家弟弟的媳婦啊還有女兒都是要花錢的。”

　　男子又跪下了，道，“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愿意跟隨小姐，等我安頓好家里之后，便去找小姐?！遍_口時，聲音里有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顫抖。

　　“啊，不用，我不用你回報(bào)，我只是看不得他們那么多人欺負(fù)你一個人?！币蟀装走B忙招手。

　　“還請小姐不要駁回我的請求，我在花城也沒有親人了，愿意衷心跟隨小姐，希望小姐給我一個機(jī)會?！蹦凶诱Z氣堅(jiān)定地說道。

　　“這...”殷白白看向練又韜，看到他微微點(diǎn)頭，倒也有了主意，反正她們殷府也不缺錢，如果他愿意的話，到時候去找她就好了。

　　“那好吧，你先安頓，我們要去嘉定城，到時候你拿著嗯...這個，來殷府找我就好了，就說找殷白白，他們會知道的?！币蟀装紫胫脗€什么給男子做個信物，一時間也找不出什么，看到手上剛買的花手鏈，便拿下來給了他。

　　到時候，她和下人管家們交代一下就好了。

　　說完了，準(zhǔn)備和練又韜回客棧，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練又韜的紅繩不知道怎么斷了，只看到練又韜遠(yuǎn)遠(yuǎn)的背影，似乎帶著些怒氣？

　　可是，他掏錢的時候不是也挺自然爽快的嗎，怎么這么快就后悔了？果然男人心海底針。

　　“等等我等等我，柚子?！币蟀装壮氂猪w的背影大聲喊道。

　　練又韜覺得女子剛剛的行為讓她有些慍怒，別人送給她的東西，怎么能又送給另外的男子，但是他的步子還是不由地慢下來了，直到殷白白追上。

　　殷白白聽到練又韜彷佛輕輕地哼了聲，她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小心地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時，唇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

　　練又韜沒說什么，一直往前走著，兩人在客棧吃飯時也相顧無言，殷白白也不想自討沒趣，心想著真是悶騷多變的男二，之前也是一直被他的深情給蒙蔽了。

　　客棧里的女侍者仿佛很喜歡殷白白，喜歡拉著她拉家常，還告訴她晚上的燈火會也很好看可以去看看，殷白白心中一動。

　　夕陽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好看極了。

　　殷白白突然想到，那次在路邊的茶亭，她好像聽到殷家已經(jīng)慘遭不幸，原來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今天救下的那位男子如果真的去了嘉定城的話，也是無果了，她還欠練又韜那么多錢，未來真的是坎坷呢。

　　不過，她不想把自己處于壓抑的狀態(tài)，有些神情恍惚地走出客棧，想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