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游街
林清從林家出來之后,便去皇宮外與眾人匯合。
殿試放榜之后,眾進士要從皇宮自鳳霞主街游行,之后還要去京城最為有名的蘭苑,由一甲進士探采名花,他們也稱為探花使,代表的是這一屆所有學子,慶祝科舉的結(jié)束。
林清到時,許生和徐余安已經(jīng)在馬上,遠遠的見到林清,許生臉上帶了笑容,喚道:“林知兄,這里!”
只有一甲進士,方可騎馬游街。
剩下的同進士都是跟在三人身后步行。
林清快步走過去,靴子踩在馬鞍上,手剛握緊韁繩,眼前就多出來一只手。
抬眼便見許生身子前傾,笑意盈盈的樣子。
林清垂了垂眸,冷淡的開口,“多謝許兄,我自己能上去?!?p> 說罷,手臂用力,勒緊了韁繩,腿在馬背上利落的一躍,牢牢的跨了上去。
動作干脆流暢,看著便知應(yīng)該是時常騎馬之人。
許生笑容未變,收回手解釋,“我看你年齡小,身體有些瘦弱以為你不擅馬術(shù)。”
“書院里面的夫子曾教過我?!?p> 林清繼續(xù),“何時開始?”
“就等你來了,現(xiàn)在便走!”
許生說著,雙腿一夾,駿馬開始邁開步子,小跑起來。
林清和徐余安跟在他身后,許生行在隊伍的最前方,速度并不快,他很照顧后面步行的同期,讓后面的人快走便可跟上。
在皇宮外圍,老百姓不敢上前,無人阻擋速度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一會入了主街,速度會慢上許多,后面跟著的眾學子對許生都多了幾分好感。
狀元游街,可是三年一度的大事,老百姓們也是對一甲的那三位大人充滿了好奇,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主街附近看一看天子驕子們的風采。
以后去哪里,說上一句‘我見過狀元榜眼探花大人’,也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不止百姓,大官小官的家眷也都會租了旁邊茶樓酒樓的雅間,在樓上望著那三個好兒郎,投擲花果絹帕,也常常因此情跟深種,說不定這里面的哪一個人就是自己以后的夫君呢。
鳳霞街很是喧囂吵鬧,早就有小吏去攔著那些人群,省的沖撞到大人們,但是現(xiàn)在還是因為百姓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
當許生的身形漸漸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時,百姓一時間沸騰!
“狀元大老爺!”
“狀元大老爺!”
百姓們特別激動,人還沒走近呢,瓜果蔬菜就一個勁兒的往前面扔,紅著臉喊聲一個賽一個的高。
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許生,反正大老爺總沒錯。
許生先是被百姓們質(zhì)樸的稱呼逗笑,然后看到扔出來的那些東西,牽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躊躇著向前。
回頭與自己身后的兩個人閑聊,“這些瓜果要是都落在身上,倒也很是狼狽?!?p> 林清靜靜地望著前方,聽了之后淡淡的“嗯?!绷艘宦曌鳛榛卮?。
旁邊的徐余安一直低著頭,沒有攀談的意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生:“……”
他也轉(zhuǎn)過頭去,只是笑,不再開口。
領(lǐng)頭的三個人這么安靜,后面跟著的那些同進士見了也不再說話,一行少年人,本應(yīng)該意氣風發(fā)閑聊著前行,現(xiàn)在都陷入詭異的沉默。
只到走近了百姓,被他們的熱情沖了沖,才重新正常起來。
盡管許生是挑著東西少的時候過去,還是有很多的瓜果都落在了他身上,不知道是誰扔的海棠果,重重的砸在許生額頭,頓時紅了一小塊。
許生捂著頭,嘴中微微吸氣,還不能對著百姓們煩躁,這是百姓表達喜愛的方式,只能受著。
想到自己身后同在馬上的那兩人,許生再一次轉(zhuǎn)過頭。
“你們可以往我身后靠近一些,這些蔬果打在身上也挺疼的……”
林清正拿了一把扇子,擋著四面八方甚至天上掉下來的荷包絲帕,聞著摻在一起的花香,眉頭皺著,周圍又太吵,沒聽清許生說什么。
好不容易把身上掛住的香囊荷包都扔下去,問著許生,“許兄方才說什么?太吵了我沒聽見?!?p> 饒是許生這般常是笑臉的人,此刻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為什么落在林知兄身上的就都是錦囊香帕之物……
他比林知兄差很多么?
許生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重新被香囊包圍的林清,悠悠嘆出一口氣,“無事無事?!?p> 臉轉(zhuǎn)向另一邊,這回心里就平衡多了。
畢竟探花郎都被瓜果砸,他這個狀元被砸就被砸了。
臉上正換了笑容,想與徐余安說一句話時,就見他突的伸拳出來,擦著許生的臉側(cè)而過,許生都能感覺到其中帶著的拳風。
“?”
許生一動不動,笑容凝固。
徐余安默默收回手,“剛才飛過來一個木瓜?!?p> 許生:“???”
頓時羨慕嫉妒林清。
這一個木瓜要是砸在腦袋上,會不會把人砸傻了?
許生拱手,很是誠懇,“多謝徐兄?!?p> 此后,也沒再向兩人提過靠在他身后的事。
一個根本不需要,一個一拳就打飛……
最需要擔心的是自己才對。
許生小心翼翼的繼續(xù)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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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行人終于到了蘭苑的時候,許生是最狼狽的那個。
他是狀元郎走在最前,身上砸到的瓜果最多,也不知道是誰,還扔過來一個雞蛋,碎在許生的錦袍上,布料頓時洇濕,特別明顯。
蘭苑的人早就備好了更換的衣衫,許生三人由小廝領(lǐng)著下馬去廂房更衣。
廂房里面的衣衫和他們今日所穿的一模一樣,這些小事蘭苑處理起來已經(jīng)相當有經(jīng)驗。
林清走進去后,讓小廝立起來一扇屏風,在屏風后脫下外衫匆匆換好,整理了一下發(fā)帶,便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她身上被扔的瓜果很少,中衣無需更換。
徐余安也是如此,除了沒有立屏風外,和林清別無兩樣。
林清的舉動倒也正常,她父親是禮部司長,出身最為講究的京官家里,換衣不喜與旁人一同大家見了可以理解。
蘭苑的人也早就聽說了,這屆的榜眼性子很是冷清疏離,這種性格的人,難免內(nèi)斂。
沒有人去想過,林清其實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