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重生

　　“羅杰，跟著叔叔走...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草叢中的女人，渾身是血，對著羅杰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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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杰的父親，叫羅英民，出生于一個普通的上海工人家庭。

　　母親白娟，是哈尼族的一名普通村婦，是羅英民插隊時，在HHHNZYZ治州的公社農(nóng)場認(rèn)識的。

　　普通的人，普通的戀情。一年后，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降生了，羅英民給他取名羅杰。

　　羅英民給他取名羅杰，是希望這個小男孩，將來能有一番作為。而他，在農(nóng)場中呆了好幾年，皮膚也黑了，手也粗糙了，有時候會在晚飯后，爬到宿舍邊的小山包上，背對著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望著東方。

　　他知道，這輩子有可能是回不去了。

　　但農(nóng)場中的生活既充實，也有著樸實的快樂。隨著羅杰一天天長大，羅英民不再去多想家鄉(xiāng)的事情。除了農(nóng)場普通的田間勞作，因為他會開車，公社書記分配給他一輛老舊的解放車，讓他不時給農(nóng)場捎送物資、信件，也讓他做點自己的小生意。有時候他也會有點擔(dān)心：斗私批修，這樣干不會出事兒嗎？

　　老書記總會朝他笑笑：現(xiàn)在改革開放了，要放開思想嘛！出了什么事情我來頂著！

　　做著自己的小生意，漸漸有了些小金庫，日子過得更加滋潤起來。羅英民知道，他已在這西南的一片天地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八四年七月的一天中午，羅英民盼來了老家的親友。羅杰的爺爺、奶奶、堂叔、堂嬸，到農(nóng)場來探望他們。

　　山高路遠(yuǎn)，相見不易。幾位長輩抱著沒幾歲的羅杰，看了又看，笑了又哭。羅英民則早早地向書記請了假，將家人都拉上自己的解放車，他要帶家人到周圍好好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自己這幾年生活的地方。

　　車子沒有轉(zhuǎn)出去多久，經(jīng)過一個小村莊時，羅英民發(fā)現(xiàn)前方路口的大喇叭下，圍著一群村民。喇叭中，村支書正在大聲廣播。

　　“前線吃緊！我們戰(zhàn)士的炮彈打光啦！各位鄉(xiāng)親，誰家有卡車、小車，會開車的，都趕緊到村支書這里來報道！我們要為前線的子弟兵們，送炮彈去！有力出力！...”

　　八四年七月，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的戰(zhàn)火，仍在延續(xù)。

　　從四月開始，人民子弟兵已擊退了數(shù)次越軍的進(jìn)攻。直至5月15日收復(fù)八里河?xùn)|山后，越軍在6月12和19日，又組織了兩次團級反撲，仍被胖揍一頓，造成上千人傷亡。原本以為，越軍該老實好幾個月了。

　　沒有想到的是，喪心病狂的越南人，又秘密組織了“北光”計劃。

　　駐守前沿陣地的是14軍119團。7月12日凌晨3點，團長張又俠察覺到不對勁，命令炮兵向前方開炮試探。

　　越軍被炸死炸傷數(shù)百人，愣是咬著牙，不吭一聲。

　　但老到的張又俠，又命令炮兵再次轟炸試探。

　　這一次，越軍頂不住了。我軍監(jiān)聽電臺聽到了對方在無線電中哀嚎：“...遭受了猛烈炮火襲擊！傷亡慘重！...”

　　凌晨5點，越軍發(fā)動了總攻，共計6個步兵團，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沖鋒！

　　越軍的人數(shù)是我方駐守戰(zhàn)士的一倍多，火炮數(shù)量和質(zhì)量和我方相當(dāng)。依靠人數(shù)上的絕對優(yōu)勢，越軍猛烈沖鋒、我方炮火洗地，持續(xù)到了中午，戰(zhàn)況眼見膠著不下，與此同時，我方的火炮炮彈，竟然打光了！

　　前線指揮部調(diào)動了全部軍用保障車輛去拉炮彈，但只有200輛車，遠(yuǎn)遠(yuǎn)不夠！危急時刻，昆明軍區(qū)首長親自向HHHNZYZ治州政府緊急求助！動用廣播、電話，調(diào)動機關(guān)、企事業(yè)單位的全部卡車，同時不斷向村鎮(zhèn)居民發(fā)出求援！

　　正是羅英民在村口聽到的那一段廣播。

　　羅英民當(dāng)即決定決定，讓家人下車，自己去建水燕子洞拉炮彈！白娟急了，“你不要命啦！”

　　“儂懂個屁！”羅英民吼道。

　　最終，一車人也沒有勸住羅英民。但就在羅英民要發(fā)車前，白娟抱著羅杰，又上了車。

　　“儂組撒！”（你干啥！）

　　“一家人要死死一塊兒！你不讓我跟著，你也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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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叢中的白娟，滿身鮮血，臉上掛著笑容。

　　三歲的羅杰，撲倒在白娟身上，哇哇大哭。他不明白，為什么上午還好端端的，這會兒，父母都已倒在地上，舉頭望去，除了身邊一個裸著上身的青年，再沒有一個站著的人。

　　白娟望了望那名青年，蠕動了一下嘴唇，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身旁不遠(yuǎn)處，炮彈仍在爆炸。那名青年不再猶豫，抱起羅杰，向著后方奔去！

　　“媽媽！——”

　　羅杰在那青年肩頭放聲大哭。草叢中的白娟，似乎仍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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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あなたにGood-Night 現(xiàn)在對你說GOOD-NIGHT

　　ただあなたにGood-Bye 只對你說GOOD-BYE

　　機関銃の弾を體中に巻いて機關(guān)槍的子彈遍布全身

　　ケモノ達(dá)の中で誰に手紙を書いてるの在怪物中間給誰寫著信呢

　　…

　　親の愛を知らぬ子供達(dá)の歌を不知父母愛的孩童之歌

　　聲のしない歌を誰が聞いてくれるの這無聲的歌又有誰來聽呢

　　...

　　今あなたにGood-Night 現(xiàn)在對你說GOOD-NIGHT

　　ただあなたにGood-Bye 只對你說GOOD-BYE

　　...”

　　輕柔的鋼琴聲和歌聲，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羅杰并沒有睜開眼睛，淚水從他眼角滑過。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想起母親是什么樣子了。

　　他恨。他恨他的父親，當(dāng)年逞什么英雄，白白搭上自己和母親的命。

　　羅杰從來就沒打算原諒過他父親。

　　甚至，在他的潛意識中，做個普通人，朝九晚五，娶妻生子，才是他本來應(yīng)該的模樣。

　　一旁的音箱中，輕輕播放的，正是羅杰平時最常會聽的一首歌，RB“音樂詩人”井上陽水的《最後のニュース》（最后的消息）。

　　頭痛已不復(fù)存在。羅杰睜開眼，熟悉的房間，正是自己在泰國北郊的別墅二樓臥室。一旁坐在椅子上，伏在床沿的，不是娜娜是誰？

　　身上接滿了各式醫(yī)療器械的電線，連接到一旁的幾臺機器上。胸口和四肢上，被精心地包扎好。羅杰輕輕動了一下，想要將鼻中的導(dǎo)食管扯出，娜娜馬上抬起了頭，眼中滿滿都是難以置信。沒幾秒，眼中已是噙滿淚水。

　　“杰哥...”

　　“我夢見媽媽了?！绷_杰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