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紅霞逐漸消散,夜幕再次降臨西漠,西邊不時吹來一陣微涼的風,無垠星空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在一陣搬抬的腳步聲中,一箱箱密封于地窖的老酒重見天日,整齊擺放在每張小桌前。
參賽的胡漢早已按奈不住心底的沖動,查看比賽信息后,馬上尋到座位,一個勁兒地聞著從木箱飄散出的酒香味。
人群擁擠的老店門前,白衣少年站在一旁,看著一群身形魁梧的大漢擠著查看比賽匹配信息,久久沒有上前。
直到眾人都已離去后,白衣少年才輕嗨一聲,走上前查看了比賽匹配信息,接著就是按號入座。
云舞眼神一凝,不由自主地撇頭打量了一眼這個白衣少年,緊接著往老店門里走去。
查看完比賽信息,云舞拿起了木牌,心中忽然對剛才那少年有了興致,柔聲問道:“這位小哥,你知道剛才那白衣少年嗎?昨天沒有他吧?”
桌前那青年漢子點了點頭,收起登記本,同時站起身,唏噓道:“每錯,他今天來的,要說這年頭怪事兒越來越多,前年來了個女酒神,今年又來個少年。快去參賽吧,別耽誤了時間。”
淺笑一聲,云舞點了點頭,朝著屋外的小桌走去。
路過屋外時,云舞還特意瞅了瞅那枯瘦的老頭兒,他依舊躺在木椅上,眼眸微合,安祥而靜穆。
云舞輕吸一口氣,眼前這遲暮的老者,仿佛與這破舊的老屋融為一體,化為永恒。
在點燃了篝火的山坡上,晦暗的火光中,仿佛一尊不可觸動的神邸。
平日里胡吹一通、嬉鬧無常的漢子們,仿佛不約而同地掠過了這位老者,對其閉口不提,他仿佛就是老屋的一部分。
就在云舞瞥向老者時,突然,老頭兒睜開了眼,在晦暗的屋下陰影中,招了招手。
云舞下意識心里一緊,感覺自己那一刻仿佛面對的是整個天地,無邊的威壓聚集在她肩上。
她愣了愣神,捏緊了五指,指間都要嵌入肉里,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緩步走了過去。
老者輕瞥了瞥云舞的一頭淡紅長發(fā),蠕動了一下嘴皮,緩緩道:“你和云無涯什么關系?”
云舞輕吐一口氣,心臟強烈地跳動起來,沉聲道:“正是家父,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微搖了搖頭,老頭兒將目光投向了夜幕下的星空,淡淡道:“記得給他帶個話,天山雪夜人尋他做一筆交易?!?p> 云舞輕舒一口氣,五指緩緩松開,微點了點頭,接著轉(zhuǎn)身離去。
雖然她不知道雪夜人是誰?找她父親做什么交易?云舞本能地覺得眼前這老頭不像壞人,但酒賽結(jié)束后,她還是決定和白曉天說說。
壓下心中的疑惑,云舞快速奔向了對應號碼的酒桌,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之謎,但酒賽還是要繼續(xù)的,畢竟百年的飛沙云雪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群魁梧的胡漢圍成一圈兒,或是雙手抱在胸前,或是背在身后,眼眸時時刻刻緊盯著桌前。
胡三兒打眼瞅了瞅?qū)ψ狼暗陌滓律倌辏樕下冻鲆唤z疑惑,淺笑道:“哪家小娃娃,也敢來參加酒賽?”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看著胡三兒眼中流露出的不屑,神情淡然。
老屋前,臂膀紅綢的青年漢子再次拿起了一副銅鑼,哐的一聲敲在正中心,隨即比賽開始。
在一陣躁動的激吼聲中,胡三兒一手拎起酒壇,開始咕嚕咕嚕地往肚子里灌。
對桌,白衣少年也不甘示弱,雙手抱起一壇老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圍觀的漢子們也是被飄逸出的酒香味勾起了酒癮,便開始有人趁著夜色,悄沒聲兒地拿起一壇,一口一傳,眾人邊喝便看。
胡三兒對這一輪當然是信心百倍,眼前這個不知哪兒來的少年,怎么可能是自己這個老酒鬼的對手。
所以喝起來也沒有留手,喝完一壇二話不說,甩開空酒壇子,又拎起一壇便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簡直是無縫銜接,絲毫不把對手放在眼里!
對桌,白衣少年依舊不緊不慢地喝著,雖說速度比胡三兒慢些,可也沒有人說三道四。
畢竟圍觀的漢子沒有人相信眼前的白衣少年會贏,他們在心里更愿意相信和自己同行的胡三兒,這個常年行商的老酒鬼。
就這么,一壇接著一壇地喝下肚,胡三兒的氣息開始沉重起來,鼻息冒著熱氣,臉逐漸紅了起來,肚子變得越來越鼓。
人群里,不知是誰,有人小聲嘀咕了句:“胡三兒好像不行了...”
聲音雖小,卻像是干草堆里的一點火星子一般,瞬間點燃了沉寂的人群,眾人臉色逐漸暗淡下去,可卻依舊眼眸依舊存著一絲光亮。
白衣少年看了看圍觀的人群,眼神露出一絲傲氣,將空酒壇子往邊上霸氣一扔,又開始往嘴里開始灌了起來。
胡三兒氣息低沉地喘了口氣,打了個響隔兒,左右搖晃了一下腦袋,微睜著眼,直直看著面前的白衣少年。
突然,一手把剩下的半壇酒往邊上一摔,嘴里罵罵咧咧道:“不可....能,你一個.....小娃子,怎么可能.....肯定?;恿??!?p> 說著竟欺身壓到對桌前,伸出粗壯強健的手臂,一把抓向白衣少年的胸襟。
白衣少年剛放下酒壇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一只黑手向他胸前抓來。
馬三兒一把抓住了胸前的白衣,只感覺手掌拂過一柔軟的物體,感覺也不太清楚,沒抓穩(wěn),一把就滑了過去。
對桌,白衣少年神色一愣,緊接著,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聲響徹半山坡。
混亂中,白衣少年一手掄起桌前的酒壇子,便朝著胡三兒的腦袋猛砸過去。
哐的一聲,胡三兒的手一松,從白衣少年胸前滑下,身子一倒,壓在了桌上。
一旁,黝黑的領隊神色大驚,很快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來不及嘆氣,一把從人堆里把胡三兒背了出來,趕忙往山坡上趕去。
不用想,明天過后,他們商隊怕是要名傳西漠各大商隊,成為人家的酒后笑談,
更重要的是胡三兒,這輩子怕是都要聽人家談著自己的“光輝”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