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裴思的肩膀,一副將全部身心就交給裴思的模樣。
裴思卻覺得如芒在背。
盡管他不信那道士說的話,但他不得不信。
因為,自己夢中那女子的面容,在某天得到了證實。
他曾看到趙王的書房里的一幅畫。
上面的女子輕羅小扇,嘴角帶著一絲溫柔的笑,背影婀娜多姿,不必回頭也知道是一位絕世美人,他紅衣似火,燃燒了他枯寂的心。
就在看完那幅畫的那天晚上,裴思又夢到了她。
夢里,他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在一次天災(zāi)中,碰到了她,具體的情節(jié)他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問他,想不想成為站在高處的人。
當(dāng)時的他聽到這句話,重重的點頭。
再然后,他就成為了穿著一身玄衣的國師。
而從一開始的他向她跪下行禮,變成了她低身向自己行禮。
她看著自己,微微笑。
在那一刻,裴思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不受控制的跳動。
后來呢?
后來那抹紅色身影從自己眼前一躍而下,萬丈高的城樓,粉身碎骨。
裴思從夢中驚醒時,帶來了一身的冷汗。
他只隱約記得,那疼痛和難過,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自那以后,裴思便一直在尋找那位道士,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遇到了陳風(fēng)。
而且還和陳風(fēng)說了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陳風(fēng)將手放在他眼前輕輕晃動:“裴兄?裴兄?”
裴思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陳風(fēng):“陳大哥,怎么了?”
陳風(fēng)笑他:“我才要問你怎么了,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p> 裴思抬頭看向他:“對不起陳大哥,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些事,我就先走了,下次我再請你喝酒!”
“哎——”
陳風(fēng)連裴思的衣袖都沒來得及拉住,就看到裴思從自己眼前消失了,陳風(fēng)無語的撓了撓頭。
裴思確實腳步輕快,他要去找那個道士,要知道所有發(fā)生過的一切,為什么,為什么自己可以知道這些,那她呢?
她是不是也在被這些夢境而困擾著?
他有許許多多的問題,都在等著解答。
就在裴思走在路上時,他忽然看到了路邊倒著的一個白胡子老頭,那不就是那個道士嗎?!
裴思上前,正想逼問他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面色不好看,裴思心中的道德感在作祟,于是便將他背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家很簡單,只不過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和一張床。
裴思喂他喝了幾口水后,韞慈便慢慢的醒過來了。
看到是他,韞慈沒有意外,他緩緩的開口:“是你救了我?”
裴思淡淡的說:“我沒有救你,只是喂你喝了幾口水而已?!?p> 韞慈說:“多謝裴公子?!?p> 裴思看著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但是裴公子,天機不可泄露?!?p> 裴思聽見這話,腦子里的怒火便翻涌而上,他揪起韞慈的衣領(lǐng),狠狠的瞪著他:“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p> “我要知道,為什么我會和她有牽扯!”
韞慈并不畏懼他,只是盯著他笑:“裴公子,就算你今天多么生氣,我也不能告訴你,這件事,要你自己去了解?!?p> “我自己?”
不知為何,裴思聽到他這句話時,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松開了韞慈,看著窗外不知名的某一點。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前世真的欠了她東西?”
“那天,我在趙王的書房里看到了她的畫像,她當(dāng)真是我夢中的模樣,極美,穿著紅衣,當(dāng)天晚上,我便夢到了她,夢到她看著我時的恨意,還有冷漠。”
裴思看著韞慈,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還有,你和陳大哥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韞慈笑了笑,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你信,那他就是真的;你不信,那就是假的?!?p> 裴思盯了韞慈半晌,才緩緩道:“罷了,既然你不愿說,那我也不再問?!?p> 似乎沒想到裴思會這么輕易的就放棄,韞慈愣了愣,但很快,他下床,閉了閉眼,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人啊,就是不能太執(zhí)著?!?p> “今日多謝裴公子的救命之恩,來日必定報答?!?p> 說完,韞慈就走了。
裴思盯著他背影,臉色難看。
——
趙菱來向自己請求想要出宮看望趙王時,汐月的確十分奇怪。
不過她也并沒有為難她,只是說,要去問一問陛下的意思。
趙菱點點頭,忽然抬頭看著汐月:“娘娘,臣妾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汐月說:“可以。”
“您不覺得,自己過于幸運了嗎?”
汐月手指正在擼著絨球的毛,在聽到她這句話時,手指便頓了頓,抬頭看著她:“什么意思?!?p> “意思就是,這種千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能被您遇到。畢竟,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妻妾成群的,臣妾其實很羨慕娘娘?!?p> 汐月看著她精致的容顏:“是你太執(zhí)著,總是想要根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p> 趙菱彎唇一笑:“到底是臣妾太執(zhí)著,還是娘娘太幸運,娘娘心里最清楚。”
“不論是我幸運亦或是你太執(zhí)著,好像都是一個道理。”
汐月放下絨球,絨球便慢慢的走到了趙菱腳邊,那雙貓的瞳孔直直的看著趙菱,隱約帶著恨意。
趙菱雖然害怕,但卻不敢動,生怕它沖上來給自己一爪子。
汐月吩咐圓聽上茶,放在了趙菱面前。
“趙菱,我不管你多么恨我,但我到底是皇后,是你永遠(yuǎn)也無法站得到的位置,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別做那些掉價的事情。”
趙菱冷笑了聲:“安分守己?這可不像是陸嫣能說出來的話?!?p> “從前的你,不是想來自視清高,誰也看不上嗎?當(dāng)年陛下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子時,經(jīng)常追著你身后跑,也不見你理一理,現(xiàn)在倒是變了,其實你也并不是什么都看不上嘛,只不過,你更喜歡有權(quán)勢的男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