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一聲輕響。
明明從站臺傳來,卻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秦缺瞬間頭皮發(fā)麻。
他才發(fā)現(xiàn),那個白裙女人剛才并沒有轉(zhuǎn)身。
而是完全違背了物理原理,脖子硬生生地扭轉(zhuǎn)了180度。
將臉對準(zhǔn)了他。
那是一雙空洞、仿佛能將光線盡數(shù)吞噬的漆黑眼眸,密密麻麻的疤痕從那不斷延伸,遍布在如同白紙一般蒼白的臉上。
詭異靜謐,卻有種破碎的美感。
但秦缺分明從她的眼中讀到了一絲笑意!
不對勁!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椎不斷爬升,秦缺全身汗毛豎起??蓻]等他做出反應(yīng),那個女人又一次張開了嘴:
“啵~”
聲音更近了,仿佛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秦缺下意識地想縮回頭,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身體早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脖子不受控制地,轉(zhuǎn)向了站臺上的那張臉。
動啊,給我動啊!
秦缺咬著牙,渾身像是抽筋般地緊繃著,顫抖著。大片的汗水浸濕了后背,讓身體變得無比冰冷??刹还芩趺醋?,怎么用力,身體依然沒有傳來任何反饋,就連喉嚨,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啵~”
寒風(fēng)吹過,大巴車離站臺更近了。
窗外,是詭異幽深的樹林。
窗內(nèi),是悶熱擁擠的車廂。
卻沒人注意到這一幕,只有單調(diào)的引擎聲在不知疲倦地哀鳴。
站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秦缺的大半身體已經(jīng)探出了窗外。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停止了掙扎,如同一具尸體般緩緩地,僵硬地向站臺上的女人爬去。
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兩只眼睛也變得死寂,木然,如同站臺上的女人一樣。
眼看著就要掉出窗外。
“給我停!”
一雙溫暖的大手,猛地從背后伸出,按住了秦缺的肩膀。
此時此刻,站臺上的白裙女人,正好伸出了手,撫摸著秦缺的臉。
見到動作被打斷,她的臉?biāo)查g變得扭曲,疤痕如同活物般上下竄動,游走到嘴唇的兩側(cè):
“啵~~~~~~~~~”
大巴車猛地一顫。車內(nèi)所有人瞬間被驚醒,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除了一人。
那就是拉住秦缺的花爺。
面對面承受了攻擊,他自然也不好受。面色蒼白的同時,花爺手腕一扣,腰部猛地發(fā)力,一下子將秦缺從窗戶拽了回來。
再然后,幾條隱晦的血線從他手臂上一閃而逝,花爺眼疾手快地取下背后的黑色盒子,向女人砸去。
砸在了空處。
也許是司機(jī)誤碰了方向盤,大巴車打了下滑,正正好好地向右偏移了幾公分。
再然后,大巴恢復(fù)了平穩(wěn),重新向前駛?cè)ァ?p> 花爺收回手穩(wěn)住身形,抬起頭望向后方,眼神幽邃。
整個站臺已然陷入了黑暗。
隱約間,只能看到一襲白裙,一頂太陽帽。
隨著大巴的遠(yuǎn)去,漸漸地變成了小白點,消失不見。
從秦缺看見它到現(xiàn)在,僅僅過去了十幾秒而已。
“喂,你還好吧?”
花爺回過頭,看著座位上不住喘著粗氣的秦缺。
“挺好的。”
剛才的經(jīng)歷仿佛是一場夢,秦缺后怕地?fù)崦约旱淖竽?,剛剛的觸感,在腦子里顯得如此地真切。
透過手指,他感覺到了。
冰冷,混亂,還有某種復(fù)雜的情緒。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秦缺喃喃道。
“不知道,但是很危險。”花爺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并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血氣,要么是她的實力強(qiáng)到可以屏蔽我的感知,要么……”
“她不是人?”秦缺說出自己的猜測。
“只是有可能。”花爺搖了搖頭:“而且,不是人不意味著不危險,可惜了……要是剛剛那下能打中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不用這么麻煩了?!?p> 言語之間,花爺儼然將秦缺當(dāng)成了自己的戰(zhàn)友。
但秦缺皺起眉,一臉迷惑地看著他:“麻煩?我不是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嗎?”
“你看看自己的臉?!?p> 臉?
秦缺連忙從衣服里掏出多用軍刀,伴隨一聲微弱的機(jī)括聲,刀柄處猛然彈出了一道寒光。
花爺眼睛一亮:“好刀!”
秦缺看向軍刀的刀面,那里映出的畫面,自己的臉仿佛被切割成了好幾塊。
左臉的臉頰處,一個淡淡的指印清晰可見。
“這?”
“這是啥?”秦缺用力地搓了搓臉,可那指印卻像烙上去的一般,絲毫沒有改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某種記號?!被斁o緊地盯著那個記號,沉聲道:
“看來,她已經(jīng)鎖定你了。”
“……”
窗外的冷風(fēng)灌了進(jìn)來,吹得衣服沙沙作響,頭發(fā)凌亂。
秦缺站在原地,欲哭無淚。
天知道他剛才遇到的東西有多詭異,只是看了一眼,就能讓自己的身體完全失去控制。
現(xiàn)在想起來還心有余辜。
而花爺說這東西現(xiàn)在賴上他了。
賴上他了......
我現(xiàn)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仿佛看出了秦缺的失落,花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人,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沒經(jīng)驗很正常?!?p> “下一次,肯定能好上不少的?!?p> 秦缺轉(zhuǎn)過頭,正想說點什么,懷里卻突然被塞了個東西。
“除靈小刀?!被攭旱土寺曇?;“靈異側(cè)的東西,希望能對你有用?!?p> 說完,他重新邁步,走向車廂的角落。
坐下,閉上眼,不再說話。
秦缺移開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剛剛他們弄出的動靜并不小,但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基本上都在抱怨司機(jī)沒好好開車,又或是閉上眼繼續(xù)休息。
于是秦缺低下頭,把玩起手中的小刀。
雖然花爺稱它為【除靈小刀】,但這把刀看上去,就跟切蛋糕時會用到的那種廉價塑料餐刀一樣。
通體透明,在刀柄處刻著一個“墨”字。
真是奇怪。
秦缺想到了花爺言語中提到的【靈異側(cè)】,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聽上去,對于這種事情他好像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
不僅如此,醒來后,花爺?shù)慕榻B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適應(yīng)性,靈異側(cè)......
這樣的名詞可不像是一個人能創(chuàng)造出來的。
也許他的背后,有個神秘的組織。
秦缺苦笑著,將兩把小刀重新塞進(jìn)了衣服。
基金會可沒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記載——至少自己沒看過。
真是令人頭大啊。
他習(xí)慣性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但想到剛剛的事情,又一陣惡寒地將窗戶上的窗簾拉上了。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旅館。
算了,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正這么想著,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喂......你好?”
秦缺轉(zhuǎn)頭,眼前是一個圓臉短發(fā),一臉雀斑的少年,正不好意思地?fù)现^。
是剛剛上車的高中生。
“什么事?”秦缺冷淡地問道。
少年小心地看了看兩邊,低下頭,聲音里完全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剛剛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