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西沉,寒昭望著遠(yuǎn)處若隱若現(xiàn)的天渠山,再看看熟睡的人兒,不知在想什么。
而此刻,在天渠山的竹林內(nèi),也有一男子長身玉立,手執(zhí)一卷佛經(jīng),對著這秋夜,心緒涌動。
自玄參將下午在竹林里的所見所聞?wù)f與他聽時,他便放在了心上。
要說從金陵上來禮佛的人,少說也已有千百萬個了吧。
六年間,偶爾有人誤打誤撞闖入那座墳前,要么是突然被嚇到,要么是視若尋常。
畢竟身處亂世,誰能猜到自己又能活到哪個明天,最后睡在哪座山頭,哪座墓里。
若按照本朝名士的說法,這亂世里的無名墳?zāi)梗鋵?shí)是你我他的墳?zāi)梗?p> 是天下動亂,流離失所百姓的墳?zāi)梗?p> 是所有含冤無處伸張,正義深藏的墳?zāi)?;是詛咒腐爛王權(quán)的墳?zāi)埂?p> 待天下清明,這座墳?zāi)挂矊⒐谏显緦儆谒拿铡?p> 只是這么多年,始終沒有人對這無名墳,如此反常過。
說來,今日的那位紫袍男子,還是第一個。
那么,那個人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與這墓里的人,有著什么關(guān)系?
想到心中有諸多猜測難解,男子略顯焦躁。
隨即放下佛經(jīng),往塌上靠著,修長潔白的手指有規(guī)律地敲著,他緩緩地對著屋內(nèi)暗處吩咐。
“玄參,自明日起,你且著手查一下這男子的底細(xì)?;蛟S他還會再來第二次,你多留意下那里周邊動靜。”
屋內(nèi)有人應(yīng)了一聲,便再無言語,只聽得滿屋燈芯燒灼的聲音。
信佛者,都知佛家講究“緣”這字。
想必這個人的出現(xiàn),一定非同一般。
至于有多不一般,那得往前走看看。
此時夜色溫柔,萬物仿佛沉睡在祥和之中。
而宮內(nèi)的那位,偏偏金今夜怎么也得不到一個好眠。
眼瞅著始終沒有逍遙車的消息,南帝心里的怒火,越燒越烈。
沒了逍遙車,總覺得不自在。就算走進(jìn)美女如云、令人眼花繚亂的迷樓里,體內(nèi)也沒有什么沖動,只覺索然無味。
既然女人不好玩了,那不如找個男人玩玩吧!
一大早起來,南帝便命人去請“豬”王過來。
這豬王原是渚王阮康,他是先敬帝備受寵愛的第三子,也是當(dāng)今天子的親王叔。
即便到了先朝帝在位時期,也未曾虧待過渚王這個弟弟。
可惜朝帝自小體弱多病,還未及不惑之年,就英年早逝了。
太子阮明昊那時尚年幼,諸臣恐其難以接管大統(tǒng),而桓王無心戀棧權(quán)貴,便一律推選南敬帝第三子渚王為皇。
雖說后來由于皇太后鼎力扶持太子,阮明昊也順利登基了,成為如今的南帝。
但此人心胸狹隘,向來睚眥必報。
南帝對于渚王差點(diǎn)皇袍加身這事,從此懷恨在心。
自他執(zhí)政以來,渚王就再無好日子可過。
可憐的渚王,不僅是自己的王妃,甚至兒媳、女兒等女眷,皆飽受南帝凌辱。
甚至渚王本人,也因體型過于肥胖,便被南帝戲稱為“豬王”。
當(dāng)渚王懷著恐懼的心情,一步一步,如走向地獄般走向景陽殿。
還未開口向南帝請安,便被三五個御前侍衛(wèi)拿下,死死地壓在地面。
南帝本是倚靠在龍榻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見此狀況,連連拍手叫好,看起來活力充沛,與剛剛頹靡不振的樣子判若兩人。
只見他快步走到渚王臉前,突然抬起腳,往渚王臉上重重一踩!
霎時,渚王痛得說不出話,口齒間有血奔涌而出。
而南帝死死地用木屐壓著渚王的臉,一開口就陰陽怪氣。
“皇叔近日是過了什么逍遙日子,都不來看朕了,是朕對你不夠好嗎?”
說著,便暗暗加重了腳下的力道。
渚王苦不堪言,臉上直覺疼痛無比,卻只依舊堆笑說道,“回陛下,臣每日都記掛著陛下,絲毫不敢有所怠慢?!?p> 南帝一聽這話,霎時極具諷刺地?fù)Q了個“殷勤”嘴臉。
他命侍衛(wèi)趕快將皇叔請起來,甚至還踢了旁側(cè)侍衛(wèi)一腳,嘴上說著什么,“皇叔遠(yuǎn)道而來,怎能這樣對待他。”
一副殷勤至極的樣子,仿佛剛才那恐怖的場面,不是他策劃的。
看著渚王臉上血汗模糊,他又抬手用龍袍輕輕地擦了擦渚王臉上的污痕。
這前后態(tài)度反差對比極其詭異,渚王心內(nèi)反倒更是不安。
但他只能堆笑著說自己命賤,不敢勞動陛下親自擦汗云云。
然而南帝的戲碼還沒做全,他又故作殷勤地攙扶著渚王,移到殿中軟墊坐下。
只見殿中設(shè)有一口大鍋,幾名宮女正將鍋內(nèi)的水煮的滾燙冒煙。
南帝看起來一臉歡喜,他指著大鍋對渚王說。
“難得皇叔有空來看侄兒,朕今日正想吃豬肉,正好皇叔來了,倒是侄兒有幸能與皇叔共享盛宴了?!?p> 渚王聽得云里霧里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見南帝命人將自己捆了起來,說要扔進(jìn)這鍋里,美其名曰:殺豬。
原來這殺豬,說的就是殺自己?殺豬諧音殺“渚”!
渚王面如死灰,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倘若自己能逃過今天,有朝一日,必來血洗前恥!
眾侍衛(wèi)手忙腳亂地扒了渚王的衣裳,正準(zhǔn)備抬起扔進(jìn)去,便聽得外頭有宮人來報:
天渠山登樂觀桓王,指派文修道長前來獻(xiàn)丹。
南帝一聽是桓王獻(xiàn)丹,心下大喜,也不管衣不蔽體,即將被投沸水的渚王了。
此時,倒是李公公在南帝身邊耳語一句。
“陛下,反正殺豬有的是時間,養(yǎng)更肥了再殺,豈不是更有滋味!”
一聽這話,南帝方才想起可憐的渚王,只命人趕緊把他丟回渚王府,省得在此丟人。
這可讓渚王松了一大口氣,幸好幸好。
那道長進(jìn)殿后先是一番大禮叩拜,再從懷里取出一鑲金木盒,遞給李公公,由公公呈與南帝。
南帝瞧著這新煉的丹藥,聞著異香撲鼻,身體某處明顯感到有所變化。
再聽那道長開口,“此丹乃是桓王為陛下特制的回春丸,只需每日服一顆,不僅延年益壽,還可保持精力旺盛,使人不感疲憊……”
道人話還未說完,南帝早已狼吞虎咽一顆,煞時只覺氣血上涌,情欲高漲。
便隨手拉過身邊一小婢女,扒光衣裳,當(dāng)即不管不顧地發(fā)泄起來。
殿上眾人早已見怪不怪,卻也不敢看此刻殿中的香艷情景。
前有大膽窺見南帝身體的奴婢,輕則挖眼,重則裸鞭,都沒落下個好下場。
文修道長見此也趕緊低下頭,李公公順勢引著送他出宮。
走出宮墻外,道長只覺腹內(nèi)有惡心感只往上冒。
這偌大的金陵皇宮,猶如數(shù)百萬只蛆在一塊爛肉上翻涌。
幸好,自己所追隨的桓王,從來不屑卷入金陵這亂流中。
至少,阮氏王朝還有清醒的人在。
蘇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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