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定國公一路風塵仆仆,甚至連換裝梳洗都沒有,便急著入宮覲見南帝。
彼時南帝正在迷樓的暖香殿里,與眾妃嬪取樂。
所謂迷樓,不過是南帝關押諸多美女的一座樓。
這迷樓里的女子說起來算不上是妃嬪,不過是南帝的玩物,無名無份,運氣好的能混到個妃嬪的頭銜;運氣不好的,或者寧死不屈的那些女子,不是被皇帝凌辱至死,就是賞賜于眾侍衛(wèi)作為玩物。
其中,就有沈廉送進來取悅圣心的寶貝女兒。
南帝一聽是國公回來了,心下大喜,便叫人急忙去請國公上迷樓,美其名曰欣賞天仙舞姿。
定國公一踏進這迷樓門口,就聞到一股催情香的味道,他已是年過半百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樓里在做什么。
見此情景,他反而一甩衣袍,轉身就走,并且扔給李公公一句話,“你去告訴陛下,臣在景陽殿內恭候圣駕?!闭f完,徑直前往景陽殿等候。
彼時,南帝正在興頭上,一聽心里很不痛快,頓時失去了興致。
又見殿中的那群女子不著寸縷,心下突生厭惡之感。只擺擺手,便有侍衛(wèi)上前一個一刀血染殿堂。
如此狠戾的一個人,讓其余幸存的女子,不敢發(fā)出聲音。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奈何,只能順從、忍耐。在這個樓里,活下來的才是贏家。
當景陽殿內足足燃盡半柱香時,南帝才慢悠悠地走進殿內。
定國公一看這窩囊天子終于出現(xiàn),忍下強壓的怒火,單刀直入說明來意。
“臣聽聞陛下,有意于近日再選新任戶部尚書。此事老臣認為還可再延后些,先查清舊案較為穩(wěn)妥?!?p> “不過是個戶部尚書,不勞國公費心了,我已安排下去了。至于選舉新的戶部尚書,朕還在考慮人選。
南帝說罷,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等著那人的反應。
“陛下!死了一個沈廉事小,但死了一個戶部尚書這對于朝廷來說,足以令人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到底是什么樣的歹徒才敢公然對抗官府,不顧朝廷法度,藐視皇權!”
南帝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到藐視皇權,不就是眼前這位嗎?
章孝正一看南帝不為所動,他目光犀利,直視南帝。
“陛下恕老臣直言了,倘若陛下認為尚書被射殺之事,可大可小,讓那些賊人有更多的時間銷毀證據(jù),預備精力,或許今夜他們潛入皇宮刺殺您,也是極有可能?敢問陛下,還能不在意嗎?”
定國公目光如炬看著南帝,這案不查也得查。
南帝心里也有了數(shù),但凡定國公想做的事情,沒人阻擋的了。
只要,國公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定國公就行。
“那便依你了,國公既然想重查此案,那便往死里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路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金陵挑戰(zhàn)天威了!”
……
待定國公歸府后,南帝心里積壓的憋屈怒火需要找個人發(fā)泄。
一想到逍遙車還沒著落,心下一陣來氣,只命人傳錢清進宮。
當錢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宮門時,立馬就被兩邊的禁軍按倒,活活打了二十大板。
錢清完全懵了,直到打完板子李公公才說緣由,他這才明白陛下這是拿自己撒氣呢!
幸好,不過是屁股開花,小命尚在!活著就好!
這邊錢清才出了宮門,王世淮那邊早已收到消息,便急忙去找程寄書議論此事。
“今日錢清被打一事,你聽說了嗎?百姓都在嘲笑他,這錢大人的面子是掛不住了!”
王世淮邊說邊咂咂嘴,很是感慨。
“殺雞儆猴,發(fā)泄下罷了。若非如此,錢清豈能活著回府?”
程寄書坐在塌上,前面一盤棋,黑白兩子都是他,與自己對弈。
“我收到消息,定國公今日特地進宮,只因昏君有意再選新的戶部尚書,他正是為此事而來。”
程寄書聽罷,臉色如常,絲毫不見驚訝,她依舊從容在與自己對弈。
“如今這六部,哪一部沒有他的人?”
“對啊,這么一手,就戶部沒有了,沈廉是他舉薦的,沒有了沈廉,他如何控制戶部?畢竟這可是他的錢袋子!還是你想的周全!”
王世淮發(fā)自真心喟嘆,程寄書若是個男子,想必一定會在仕途上大放異彩。
可惜了,南朝建國至今,還從未有女臣。
幸好這只是王世淮在心里嘀咕,若是讓程寄書知道,必定相當不屑。
且不說她看不慣南朝官場的風起,誰說女子不如男的,想當年她征戰(zhàn)北朝的時候,一箭射下對方左先鋒,不知當時的王世淮在做什么?是斗雞還是遛狗?反正身在金陵的榮華富貴夢里,又怎能想到邊關的將士是如何浴血奮戰(zhàn)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王世淮,他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他周圍的富家子弟也是這般長大的。
也算幸運,至少不會活得那么辛苦。
“那我們下一步當如何?”程寄書正想的出神,一下子就被王世淮這一句話給拉了回來。
她捻著白子,思索了片刻,緩緩對他說道,“靜觀其變,看看國公下一步準備做什么?無論他想做什么,我都不會讓他過得太如意的。”
這番話語氣雖平靜,卻如那方才手心里的白自一般,一落棋局,瞬間白子獲勝。
王世淮倒也沒什么意見,既然程寄書都這么說了,她向來想的比較周全,跟著她的步伐千金就行了。
“不過,最近你多派人盯一下錢清那邊的動向。從他行事風格來看,他不一定是定國公的人。顯而易見,接下來一段日子,定國公恐怕會針對他,且看看他什么反應?”
程寄書忽然抬起頭對王王世淮說道,王世淮馬上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那我可要去示好?在定國公之前,先下手為強?”王世淮疑惑地問某人。
“不必,你向來紈绔無禮,突然放低身份,你當定國公不會起疑?”
程寄書忍不住腹誹這人怎么如此沒腦子,這些話王世淮不太想聽,只默默翻了個大白眼,明明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紈绔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