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仔仔細細地把雷娜雙臂雙手都擦拭干凈，于東言把毛巾一丟，拍了拍手。雷娜似乎有些發(fā)呆沒有動，于是他干脆把剩下的事情也做了，給她放下袖子，扣好，然后去摘她頭上戴的面罩。
“咦，這個是怎么取下來的？”
“好啦好啦，讓我自己來！”雷娜退后兩步，雙手伸到后腦摸索了一下，解開了面罩取下，露出明媚的面容。又解開頭上發(fā)網(wǎng)，一仰頭，長發(fā)如瀑。
于東言愣了愣，這長發(fā)……一下子把面前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和昨天夜空中飛揚的身影聯(lián)系起來了。
“好長的頭發(fā)……”
其實也沒多長，長發(fā)齊腰，但是于東言總覺得這頭發(fā)簡直可以無限伸長似的，突如其來地在他心里繞了個圈，打了個結(jié)，把他的心栓住了。
“是有點太長了，很麻煩，過段時間剪短些?！崩啄葷M不在乎地說著，把面罩丟開，“你們怎么來了，研學(xué)旅行結(jié)束了嗎？”
“下午自由活動，我們就來這里參觀一下。”
“這里沒什么好參觀的，這么大的房子，現(xiàn)在里面連十個人也沒有，嗯，還是加上你們倆，十個人都沒有！無聊得很?！?p> “我還想之后到這里實習(xí)，所以先來看看。”
“團里正缺人呢，你來的話我雙手贊成！”雷娜眼睛一亮，于東言在班級里也算是頗受關(guān)注的尖子生，他要當最強探險家的志愿早就被謝小林宣揚得人盡皆知了。
“剛才聽那位接待員小姐姐唐思思說，團里的人都出去了，平時都這么忙在外面工作嗎？”
“是魏思思啦，什么糖絲絲甜絲絲的，”雷娜笑起來，“她可是很厲害的冒險者！在門口做接待員只不過是實在閑得無聊去那里打發(fā)時間而已。今天出任務(wù)的人是比較多，一般這里的人不至于這么少，少到讓人無聊?！?p> “要是真的這么無聊的話，就出去玩唄，今天是研學(xué)旅行?。 ?p> “不去，外面巨人遺跡我從小到大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每個地方都逛過啦！沒什么意思?！?p> “雷娜同學(xué)，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于東言滿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出去旅行玩呢，不光是看風(fēng)景，有沒有意思還得看身邊是誰陪著你。跟我一起出去，今天我來陪著你，怎么樣？”
“不怎么樣！”雷娜咯咯地笑，“你這是在約我？”
于東言牙一咬，干脆地承認，“對！”
簡單的一個字說出口，如同打破了什么東西，不管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覺得心里一抖。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一邊是清澈明亮雙瞳剪水，一邊是深邃犀利如星如火。
謝小林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在旁邊僵硬著一動不動，生怕自己引起這兩人注意。
這這這，發(fā)生了什么？
他瞪大眼睛，仔細觀察分析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同時心里不斷檢討，為什么之前沒發(fā)現(xiàn)這兩人如此可怕呢？特別是于東言，一起玩了這么久，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么厲害啊啊啊啊！中午碰到秦雨容的時候，他還完全是塊木頭啊啊啊?。?p> 現(xiàn)在這情況，自己要是剃個光頭，在手里捏兩根電線，是不是直接可以到街上當路燈去了？
“……”
多說無益，語言的力量是有限的，現(xiàn)在需要行動。于東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步抓住了雷娜的手。
“放開！”
雷娜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慢慢有些臉紅，接著一發(fā)不可收拾地紅透了，嬌艷欲滴。
“走唄？”于東言說。
“等我半個小時！”雷娜轉(zhuǎn)身就逃，“我要換衣服?！?p> “那我就在進門的接待大廳等你哦！”于東言沖著她的背影叫了一聲，看見雷娜頭也不回地一邊走一邊揮手。
“她揮手表示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于東言轉(zhuǎn)頭詢問謝小林。
謝小林默默地對他伸出雙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依次收起，豎起兩個大拇指。
……
說是半小時，實際上于東言整整等了一個半小時……其實沒有毛病，一個半小時嘛，就是半小時一個，不是兩個，也不是三個。
謝小林早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人影都看不到。
雷娜最后出來見他的時候完全恢復(fù)了正常，就和平時在學(xué)校里一樣大大咧咧的形象，誰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于東言也同樣如此，表面上一切如常，也沒有再說什么特別的言語。
但是兩人心里的感覺就是不同了，感覺很奇妙。
具體的活動嘛，自然還是爬山，雖然這是被班主任老師嚴厲禁止的，但是這樣不會有人打擾。事實也證明這小山丘根本沒有什么危險，兩人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順順利利地爬到了山頂，又無驚無險地回到了地面，于東言背包里的斧頭根本沒有拿出來的機會。
有沒有意思，得看身邊陪伴的人是誰。不知道雷娜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于東言是覺得很有意思。
因為雷娜不愿意被其他人看到，他們就一直在樹林里閑逛聊天，直到集合的哨聲響起。
“我要走了?！庇跂|言有些戀戀不舍。
“嗯，再見！”雷娜背著雙手，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笑靨如花。
于東言轉(zhuǎn)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過頭來，看見雷娜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一蹦一跳地向黑石尖塔總部的方向離去。
“等一下，你就這樣走了??？”
“嗯？”
“那個，不是應(yīng)該吻別的嗎？”
“你想得美哦！”
“哎，別跑啊，再考慮考慮？……那下次別忘了！我明天就來黑石尖塔實習(xí)！”
……
于東言是最后一個趕到集合地點的，被班主任狠批了幾句，趕緊認錯道歉。
站到排隊等候上車的隊伍里，同學(xué)們嬉笑打鬧的聲音時刻不停，此起彼伏。消失了一下午的謝小林悄無聲息地走到身邊，神情復(fù)雜地上下打量于東言。
“怎么了？”
“看樣子你今天很有收獲啊?！?p> “嗯哼?！庇跂|言忍不住微笑起來，雖然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揚炫耀的事情，但是也沒有必要否認。
“秦雨容下午找你找了好久?！?p> “她找我干嘛？”
“誰知道呢？反正她是來問過我，我說你自己一個人去巨人遺跡里面了。然后她就進去逛了一圈，出來后就在出口等了你一下午，還沒等著?！?p> 于東言轉(zhuǎn)頭望望，女生們都站在另一邊，聚集在一起，秦雨容站在女生們中間跟她的朋友聊著天，看上去也沒有什么異常。
他回過頭來，“我不知道你會這么說啊。出口也不止一個，沒等著很正常。放心，就算她發(fā)現(xiàn)你撒謊騙了她也不會把你怎么樣的，沒事。”
“我是在擔(dān)心這個嗎？！”
感覺謝小林氣得要跳起來的樣子，于東言有些莫名其妙，“這關(guān)我什么事？又沒有提前通知我?！?p> “……對，這不關(guān)你的事，也不關(guān)我的事。無非就是她今天想找你表白沒找到人而已，怪不了誰?！?p> “什么表白？”
“我猜的?！?p> “那你是想多了，當了幾年同學(xué)，我也就是今天吃了她一包肉松而已，平時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于東言笑起來，“我早就跟你說過，沒有的事?！?p> “那雷娜呢，我看你之前跟她也不是很熟吧？”
于東言無法辯駁這個事實，想了想，“緣分唄。愛就是說不清楚，愛就是稀里糊涂；愛就是心中波瀾，愛就是夢境循環(huán)……”
謝小林翻著白眼，轉(zhuǎn)身就走，“啊啊啊??！”
蒸汽車準時到達，所有人依次上車。于東言來得最晚，上車也是最后一個，上車之后就愣了一下，剩下的唯一空座旁邊，坐著秦雨容。
“請同學(xué)們放好你們的包，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帶，車輛馬上就要出發(fā)了?！?p> 于東言走過去坐下，雖然問心無愧，但是總覺得有些不自在。都怪謝小林，平時沒事就胡說八道拿這些事情開玩笑。
一路上，于東言眼觀鼻，鼻關(guān)心，猶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而旁邊的秦雨容也十分安靜，兩人連視線都沒有交集，更沒有對話。
“已知條件：班上同學(xué)四十七人，減去請假的雷娜，加上老師，一共四十七人，剛好坐滿蒸汽車所有座位。男生單數(shù)，女生單數(shù)，除了老師單座，車上全是雙人座?！?p> “問題一：要怎么排座位才能不著痕跡地讓秦雨容和自己排到一起？”
“問題二：這是偶然事件的幾率有多少？”
“問題三：自己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
一路上于東言就在心里解這道應(yīng)用題，算來算去想不清楚。
快下車時，于東言突然覺得手臂被輕輕地拉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秦雨容遞過來一個東西。
于東言滿心疑惑地接過來一看，原來是折成心形的一封信。想說點什么的時候，秦雨容已經(jīng)起身下車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
于東言無暇細想，把信往包里一塞，跟著起身下車。
簡單地集合聽班主任老師說了幾句話之后，解散，各回各家。秦雨容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躲著他似的。
回家路上，于東言掏出那封信。折得很精致，上面繪著簡單而漂亮的花紋，還粘著一些花邊。信紙也是最好的，帶著香味。雖然不知道里面寫了什么，想必秦雨容為這封信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雖然前兩個問題我還沒解出，不過第三個問題嘛，已經(jīng)有答案了?！?p> 于東言笑笑，沒有拆開，把信撕得粉碎，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