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胡話,大挪移符豈是你這小子說用就用的?”拂塵道長聞言,勃然大怒。
“再者說,此行一去,近乎橫跨南瞻與中州兩大域,縱橫萬萬里,兌換九品大挪移符所消耗的天命不計其數(shù),即便你救回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天命不足,無法煉化混沌真炎,即便鑄就完美金丹,待到面臨第五志學那老賊時,不就是死路一條?”
拂塵道長魂體漂泊,怒喝道:“老夫不準你如此冒險,若你一意孤行,混沌真炎你便自己去取吧,沒有混沌真炎,我看你到時候拿什么鑄就大道金丹,拿什么和第五志學拼命!”
秦楓笑了笑,輕輕搖頭。
“區(qū)區(qū)元嬰大儒,不過多費些事罷了,比起我親弟弟的性命來,又算得了什么?”
“你……”
拂塵道長指著秦楓鼻子,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見秦楓仍堅持己見,不得已自袖中甩出一張深紫符篆,氣急敗壞道:“罷了,罷了,你要去便去,大不了等日后天命不足,世家不顯,第五志學那老賊趁機將你奪舍重生,老夫再去尋下一任宿主,省的在你這整日受氣!”
深紫色符篆從拂塵道長袖中飛出,竟奇跡般的由虛化實。
但緊接著,秦楓頭頂顯現(xiàn)出一道常人不可見的金色氣柱,并且開始急劇下降。
“多謝道長,”秦楓面露喜色,躊躇道:“只是,我這肉身……”
話還沒說完,卻聽拂塵道長沒好氣道:“拿著挪移符,要滾趕緊滾,老夫不想見到你!”
秦楓含笑接過紫符,知道拂塵道長算是答應替自己看護肉身了。
他取下腰間三尺青鋒,劍氣縱橫,一劍斬破空間節(jié)點,微微笑道:“二易,別怕,大哥來了?!?p> 秦楓神魂透體而出,附在大挪移符之上,踏入虛空,步履堅定,身旁一盞青銅魂燈漂浮搖曳。
一根若有若無的金線由魂燈這頭牽引入虛空,指引前方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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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回到了小時候。
因為夏天天氣熱,他和陳景行兩個小搗蛋鬼,貪圖清涼,竟然合伙聯(lián)手騙過家族長輩,一齊偷偷地溜到了青云峰下占地近百畝的碧水池里玩水嬉戲。
陳景行那時候長得瘦瘦小小,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模樣,頭頂上又有陳家老祖管著,不似現(xiàn)在那般狗膽包天,因為害怕和秦易偷偷出來之后回去挨自家老祖罵,所以只敢小心翼翼地進入碧水池,在碧水池邊緣的淺水區(qū)徘徊。
秦易則不然。
他仗著自己水性好,大哥秦楓又事事都依著他,養(yǎng)成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趁陳景行不注意,又獨自一個人就游到了不遠處的碧水池深水區(qū),還藏在碧水池里茂盛叢生的一階上品靈植青云蓮后面,和陳景行玩起了躲貓貓。
“咦,二易哥呢?”
陳景行原本玩的好好的,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秦易的身影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不見,頓時慌了。
他環(huán)顧四周,惶恐道:“二易哥該不會掉水里,淹死了吧……”
秦易在一旁聽了,滿臉黑線。
陳景行這混蛋,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見了,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找我么,什么我被淹死了,就不能想我點好?
“也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躲一會兒,好好嚇一嚇你這個膽小鬼。”
秦易嘿嘿一笑,悄悄地將身形往青云蓮深處又鉆了鉆。
陳景行見怎么也找不著秦易,急得滿頭大汗,帶著哭腔大喊道:“二易哥,你到去了?我膽子小,你可別嚇我,快出來啊,我倆可是偷偷出來的,你要是淹死了,回去爺爺會打死我的……”
秦易躲在一旁,額頭十字青筋暴露:“特么,你個混球,合著在你這,我就必須淹死?”
這邊,秦易還沒來得及多想,卻聽陳景行一拍腦袋,腦中靈光一現(xiàn)道:“對了,大楓哥,去找大楓哥……”
說著,陳景行就要往岸上游。
他口里的大楓哥,正是秦易的大哥秦楓,加上方才的二易哥,喚的便是秦易。
放眼整個西嶺,小輩里能這么親昵喊秦家兩兄弟的,只有陳景行一人。
秦易一聽陳景行要去找秦楓,嚇得要死,立馬用小手劃拉開青云蓮就要出來。
他那時候雖然皮,但是最怕的還是自家大哥,就像陳景行最怕陳家老祖一樣,二人都是一路貨色。
誰知不動還好,一動,秦易只感覺小腿肌肉強烈收縮,痙攣,一股無法言語的劇痛從腿上傳來,兩條腿就和灌鉛了似的,絲毫動彈不得。
水下好像還有一根繩子,在扯著他的身體使勁往下拉。
秦易慌了,小手不斷拍打水面掙扎起來,怎料他掙扎的幅度越大,下沉的速度也越快。
眼見著水就要淹到下巴,秦易伸出雙手,慌亂喊道:“陳景行……別跑,我在這!”
“快,我腿抽筋了,快救我……”
說著說著,秦易嘴里就嗆了幾口水。
然而陳景行只是一個勁往岸上劃,達到岸邊的時候才聽見秦易的求救聲。
他剛剛回頭,卻見一頭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鐵鬃野彘猛然從其身后竄出!
長長的獠牙一下子穿透了陳景行的身軀,小小的身體掛在鐵鬃野彘猙獰的獠牙之上,鮮血順著發(fā)黃的獠牙淙淙流下。
陳景行眸子里帶著震驚,茫然,神色漸漸凝固……
這還不算,秦易明明和鐵鬃野彘隔著數(shù)丈,還是在水中,那只鐵鬃野彘卻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的踏在水面上,來到秦易藏身之地。
丑陋的豬臉上露出一抹譏諷快意的笑容,隨后一腳將秦易整個身子踏入水里。
秦易面露恐懼之色,剛剛張嘴想要開口呼救,無窮無盡的池水在瞬間從口鼻灌入他的肺腑。
“嗚……嗚……”
秦易手腳在水中掙扎亂蹬,可越掙扎,身體下沉的越快,
沉重渾濁的池水,就像是一塊巨大石板,壓得秦易完全透不過氣來,仿佛有人在掐著他的脖子,令他窒息。
鐵鬃野彘凌空踏在水面上,挑著陳景行的尸體,看著秦易瘦削的身影緩緩沉入池底,面上露出肆意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