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異碎玉
新的一天,同樣的學(xué)院樓,不同的樓層某間通風(fēng)良好的室內(nèi)音樂激昂,venom中姆爺瘋狂飆字。幾道全副武裝穿戴整齊,只露出雙眼的身影隨著節(jié)奏將一份份土樣磨好過篩,分粒徑裝入小袋,安然有序。
梁更秋穿過塵土飛揚的工作室,瞥見一旁箱子里一大堆土樣,眼角一跳。拍拍近些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后背,想說話卻吸入一大口塵土。
咳咳
“師弟來了?!”
咳咳咳
“來,實驗服,手套,口罩,快點你在這里過篩,土樣在那邊箱子里自己拿,過程記得吧?0.125mm,0.25mm,0.50mm,1mm分級過……”。
“咳咳,唔唔師姐我懂”
塵土飛揚,燈光中顯得昏黃的土樣室中很快多了一道身影,手底動作飛快,磨得土樣與工作臺摩擦嘶嘶作響,融入了周圍的節(jié)奏中。
土樣在手底工作臺上漸漸被捻細,經(jīng)過數(shù)次過篩被裝入密封小袋進行密封。手握黑色記號筆再一絲不茍在每份土樣上寫上粒徑,土樣名稱。梁更秋只露出一雙專注的眼睛,在一旁的師兄用余光時不時掃過,暗暗觀察完梁更秋的整個操作過程,默默點頭,手法還是有些拘束,但操作過程嚴(yán)謹??梢钥梢缘倪@個小師弟。
一大箱土樣漸漸見底,剩下箱底寥寥幾個樣品。梁更秋心下一動,似乎沒有察覺錯的話,這幾個樣品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愿意去進行處理。他心中好奇,戳戳身邊那位師兄,好奇寶寶一樣非要問個清楚。
“師兄,你看那里幾個土樣一直沒有被動過?!?p> 師兄面龐端方,棱角分明,頭發(fā)短短的顯得精干,說話也是慢條斯理,似乎一句話要思考得明白才會吐露。只是口罩上方露出的一雙眼睛稍稍斜視且又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木訥。
正是剛剛觀察梁更秋良久,對這個認真干活的小師弟心抱好感的那位同門師兄。他放下手中篩網(wǎng),彎腰伸手撈起一份標(biāo)記“石馬村草地1”剩余土樣,“你看那幾組樣本采集都是砂土,土樣里含砂量比較高,土樣磨到最后都是砂石,工作臺上鋪設(shè)的塑料紙都要磨破,沒有人愿意處理,情理之中”。
說罷活動身體,擺動頸椎,和幾位同門準(zhǔn)備結(jié)束處理。墻上時鐘滴答,已是晚上九點,“以后叫我焦師兄就好”,和梁更秋打過招呼推門離去。
焦師兄和同門腳步聲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土樣室外。
土樣室只留下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斜斜的倚在工作臺邊上。
蘇曉曉勉力和同門男生將土樣基本處理完,腰酸背痛卻也看著碼放整齊的土樣心中成就滿滿,揉揉酸痛的手臂心里更想念宿舍的溫暖??粗慌曰翌^土臉卻眼睛明亮,觀察她的梁更秋心中微微一笑,師弟今天晚上倒是沒有掉鏈子。
“師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土樣我來處理”梁更秋摸摸劉海在明亮燈光下蕩下一陣塵土。
……
“……我是一個磨土磨到莫有感情的人……”。
兩人推辭良久,最后只留下梁更秋一人。蘇曉曉倒是執(zhí)意留下,但是作為女生體力有限,勞累得很。和梁更秋相約明天放一天假,千叮嚀萬囑咐回去好好休息后,方才留下土樣室的鑰匙離開了。
那么現(xiàn)在只剩下這四袋土樣了,梁更秋看著孤零零呆在箱底的四袋土樣默默想到。吆,那么馬上送你們?nèi)ヌ幚砗玫耐翗幽墙M。
拆袋,四分法分土,手法一絲不茍。梁更秋馬上感受到了剩下土樣處理手感與眾不同,碾瓶和工作臺之間的粗糙摩擦感,塑料墊紙發(fā)出嘶啦不堪撻伐的聲音。磨了良久,過2mm篩兩次,他皺眉,嘴角一扯,從眼前那份體積明顯減少的黃褐砂土堆中挑出一顆較大的顆粒放在眼前。
捶捶腰,晚上體力消耗得太大,脊椎難受,磨不動了。
手指微微捻動間,感到這枚小小顆粒不扎手,甚至感覺到有點潤滑,和石墨滑膩手感接近。心中驚奇,拎起實驗服一角包裹起這枚顆粒,揉捏片刻之后松開衣角。只見拂去表面沾染灰塵后的小顆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純凈無比。在掌中左右翻轉(zhuǎn)間,只見它像一粒小水珠活潑跳動清晨荷葉在掌心翻滾,梁更秋捏著這小小一粒微微出神,思索片刻之后取過一個小樣本袋放在其中。
這奇異小粒自身上似乎自有一種奇異微妙之處,撓的觸碰它的梁更秋心中癢癢?;蛟S來自它指尖上奇異的觸覺,或許是它這時在手掌上燈光下漾開的微微魚鱗光澤。此時,梁更秋直愣愣凝視它,眸子中帶著好奇與連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微微吸引意味。
過篩之后土樣體積大大減少,在梁更秋好奇的尋覓中,他在不多的沙礫中,彎腰,伸著頸子一一將這些觸覺大類其他沙礫溫潤小顆粒耐著性子挑出。最后干脆一股腦兒將塑料紙卷成一股,剩下的奇異小小顆粒與所剩不多的沙礫一起傾倒在同一小袋內(nèi)。
磨完剩下的土樣,一一分袋裝箱,時間不多不少。梁更秋甩甩膀子,肩膀倒也罷了,腰真是酸得人呲牙咧嘴。
夜晚濕氣漸漸上涌,薄薄霧氣在窗外昏黃路燈下彌漫,街面上形單影只的晚歸學(xué)生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想必此時遠處自習(xí)室的燈光也剛剛暗下,咳咳,好學(xué)的同學(xué)每天這么辛苦嗎。
視線一轉(zhuǎn),學(xué)院樓最頂層的八樓土樣室中也聲音漸息燈光昏暗,鎖門咔噠聲響起。梁更秋搔搔劉海一頭塵土落下,無聲苦笑一聲,緊了緊大衣,口袋微鼓。
那是晚上實驗處理過程中從最后四袋與眾不同土樣中,篩選出的奇異小粒,采集地石馬村草地。
現(xiàn)在,和我一起回宿舍吧,梁更秋打了個哈欠,在微微北方干冷的空氣中哈出一陣白霧。嘶,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