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村

　　梁更秋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中驚醒，他望向車窗外，天幕灰蒙蒙的一片，太陽剛剛落山，巍峨山脈輪廓被鑲上一層金邊。

　　山腳下小村莊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然而，往日人聲鼎沸的村口廣場，此刻一片寂靜。梁更秋一行三人下車，拎包。經(jīng)過村頭粗糙石獅，踏入村子。

　　果然，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往日在田間地頭自由自在的各種家畜，如今被迫圈在逼狹的庭院中。

　　隨著司機楊叔指引，梁更秋和梁父踏過泥濘村路，經(jīng)過一座座斑駁發(fā)黃的門戶，在巷尾一座紅磚小院前停下腳步。

　　隨著楊叔低沉的敲門聲，門鎖咔吱一聲，門后露出一雙不安的眼睛，上下打量梁更秋一行人片刻，對著楊叔點點頭。

　　進入院中，嘈雜的家畜聲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神不寧。母雞們老老實實的在地面上啄食玉米粒兒，好斗的公雞在吊著一串串苞谷的屋檐下“咯咯”追逐著一只癩皮狗，小院角落，幾只長胡山羊看見生人“咩咩”叫喚個不停。

　　楊叔轉(zhuǎn)過矮壯的身體，毫不費力的將身后的行軍囊甩在院中地面上，正色對著梁父說道：“老首長，這次進山你放心，有我在安全不成問題。老百姓膽子小，隨便有點風(fēng)吹草動就和公家說個不停?！?p>　　“這個院子是我表哥一家的，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說咱們待上幾個晚上就走。”

　　說罷，瞥一眼梁更秋，嚴肅道，“大外甥，這進山可不是好玩的，環(huán)境復(fù)雜得很。一里山路上山下山的，相當于五六里平路。”

　　“走下來口干舌燥，更別提聽說里面現(xiàn)在還不太平?！?p>　　“娃兒，你確定要去？”

　　梁更秋心里哭笑不得，卻是聽出了楊叔對自己的關(guān)心，面上正經(jīng)道，“楊叔沒問題！”

　　“我平時堅持鍛煉，身體素質(zhì)還行嘞?！?p>　　楊叔聞言打量面前高高大大的小伙子，點點頭，贊道，“是個好苗子，這次上山我和你爸教教你偵察跟蹤，識別足跡，觀察擦痕，都是平常人接觸不到的?！?p>　　“你可要好好學(xué)！”

　　楊叔眼縫微瞇，別有深意地說“這世道，以后說不定能派上用處?！?p>　　梁更秋心中一緊，連連應(yīng)聲“好的楊叔，好的楊叔。”

　　梁父在旁微笑不語。

　　……

　　漸漸入夜，院中暗色深沉得瘆人。白日中太陽灑下的暖意隨著家畜們陸續(xù)回窩逐漸消散。

　　楊叔表哥一家仔細檢查院門，圍墻，打開院中探照燈，連連催促梁更秋三人進入屋中。

　　在屋中昏黃的燈光下，眾人圍坐在主屋桌前。熱情的當家嫂子端上一碗碗粉湯，在冰涼的空氣中熱氣直冒，聞一口酸香撲鼻，再喝一口，辣意隨著汗珠兒在鼻尖竄出來。

　　楊叔卻有些心神不寧，不停劃拉手中湯碗。在梁更秋探尋的目光中，他在自家表哥耳畔俯身低語幾句。

　　楊叔表哥默默起身，在鄰屋取來一件物什交給他。

　　隨著楊叔粗短的手指一層層揭開外面的油布，一桿長長的獵槍赫然出現(xiàn)在屋中眾人面前！

　　一桿槍！看起來保養(yǎng)得油光發(fā)亮，槍托處泛著木制品柔和的光澤。它一出現(xiàn)便勾得梁更秋雙眼上下瞧得目不轉(zhuǎn)睛。

　　楊叔在黝黑的槍管上撫弄片刻，似是松了口氣。將其倚在行軍包前，拿起湯碗大口吞咽，不一會兒功夫，便喝了個底朝天，腆著肚子打了個飽嗝。

　　梁耕秋轉(zhuǎn)頭看向梁父，只見梁父神色自若，向他點點頭，似是在說，一切安好，盡在掌握之中。

　　墻上掛表指針指向九點，屋中燈光漸暗淡，眾人各自回屋。北方黑夜漫長，夜間活動寥寥，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村在田間勞動一天的人們的睡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