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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鄉(xiāng)是吾鄉(xiāng)

第十二回 ?我怎么能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呢

遠鄉(xiāng)是吾鄉(xiāng) 蕭瀟上 2092 2020-09-18 15:41:24

  “我怎么能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呢,平先生……”

  毓秀有點激動,剛開始還以為平先生說笑,但平先生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極其認真的表情,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子涌到了臉上。

  “這不公平,對姜英姐不公平,對馬總也不公平……平先生,如果您這是讓我開心,也未免太不把酒店經(jīng)營當(dāng)一回事了吧,您如果是想……那我馬上就離開這里……”

  毓秀不好意思再往下講。

  她是絕對不會同意被包養(yǎng)的,平先生如果存了這個念頭,她寧肯辭職走人……

  “你還怕自己當(dāng)不好副總經(jīng)理?你來才子大酒店3個月的表現(xiàn)就是當(dāng)總經(jīng)理都綽綽有余。在毓秀總經(jīng)理的管理下,我們才子大酒店一定能夠成為粵海大地酒店行業(yè)的翹楚。平先生下一步的規(guī)劃是……在深圳大梅沙開一家超六星級的大酒店,領(lǐng)導(dǎo)大陸酒店行業(yè)……平先生向來說一不二,江湖上講起平先生,誰不翹起大拇指……”

  此番的丁副總經(jīng)理講起話來一副激情澎湃的樣子,瘦小的身體好像蘊藏著無限的動力。

  “你打過我的耳光……”

  毓秀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不管現(xiàn)在丁副總經(jīng)理講得如何天花亂墜也不會忘記!

  “毓秀小姐還對這件事耿耿于懷……那是演戲!”

  丁副總經(jīng)理用一句話就想輕輕松松打發(fā)毓秀。

  “你那可是真打,一連打了我3個耳光,長這么大從來沒人打過我耳光……”

  毓秀死死地盯著“丁春秋”。

  他們丁家人就是壞,這一點連寫小說的金先生都曉得了。

  “你還真打毓秀啊……”

  平先生玩弄著手里的雪茄,饒有興趣地看看丁秋晨,看看蕭毓秀,不表態(tài)不下結(jié)論。

  “我……我不是沒打到你嗎……”

  丁副總經(jīng)理幾乎是大叫起來。她差點被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帶進坑里了,她是準備打小女孩耳光,但不是沒打到嘛,被新加坡大叔拉開了。

  “你是沒有打到,但在我心中等于打了……”

  毓秀清晰地記得,當(dāng)時“丁春秋”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恨不得一口就將自己給囫圇吞了。

  “我……那只是做做樣子啊,大家不都在演戲嘛,平先生,您得站出來講話,是您安排我當(dāng)臥底演戲的啊……”

  丁副總經(jīng)理的聲音反而小了下來,有平先生在,毓秀不好冤枉她……

  “她講的是真話……”

  毓秀瞪大眼睛看著平先生,平先生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算是吧……”

  平先生點了點頭,臉上的饒有興趣越發(fā)濃厚了幾分。

  “還真有臥底哦,我一直以為這是謠言……我們這是酒店還是諜報部門……”

  毓秀驚訝地瞅著丁副總經(jīng)理,嘴巴一張一閉,“哦”發(fā)音如深海魚吐出的氣泡般冒出一串又冒一串……

  她真沒有想到,打死她也沒有想到,才子大酒店竟然真的有大老板安插的臥底,這個臥底竟然是一直被當(dāng)做反派人物的丁秋晨!那個看起來很有領(lǐng)導(dǎo)力很有親和力的正派人物馬副總經(jīng)理卻是貨真價實的反派!所有員工都看走了眼,站錯了隊……

  商場如戰(zhàn)場,不,不,商場如諜報場!

  “好了,我只能在這里待3個小時,這3個小時留給秀秀……”平先生棱角分明的臉轉(zhuǎn)向蕭毓秀:“綠豆龍骨湯,鹽要少,湯要濃……”

  他打了一個響指,一直站在門口的蕭小姐如風(fēng)荷一般款款走過來,雙手叉在腰間,微笑著對毓秀講:“都準備好了,請去廚房……”然后謙恭地問平先生:“還是聽貝多芬的《命運》那首曲子……”

  “不,今日不聽《命運》那首曲子,今日聽《再向虎山行》……”

  平先生一臉淡然地道。

  “平先生,那我先告辭了……”丁副總經(jīng)理笑得瞇縫了眼睛。

  “我就是講嘛,先生聽那首曲子是為了……”

  蕭小姐話只講了一半,套路地跟丁副總經(jīng)理打了一個招呼。

  “好走……”

  平先生朝丁副總經(jīng)理揮了揮手。

  “是電視劇《再向虎山行》里的《留步喂留步》吧……”

  蕭小姐笑意盈盈地對平先生講。

  “沒錯!你是陽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

  平先生在沙發(fā)上翹起了腿。

  “我算得了什么陽春白雪,我是北方蠻子……”

  蕭小姐看起來不經(jīng)意地輕輕推了一下平先生的肩膀。

  她的父親是北方人,她的母親是南方人。

  毓秀在廚房里忙碌,心想:“這個平先生到底是么子人物,是不是要包養(yǎng)我……那蕭小姐在又這里干嘛呢……是掮客……他們很熟的樣子……我拒絕被人包養(yǎng)!”

  她咬住嘴唇,不由得臉紅面赤,心如鼓擂……

  毓秀將菜端上桌子,坐在桌邊的只有平先生和蕭小姐。毓秀瞄一眼平先生,瞄一眼蕭小姐,很想問蕭小姐一句:“是喝湯呢,還是喝口紅……”但更想問平先生一句:“霞姐還好嗎,小珠子又怎么樣……”毓秀正不曉得先問哪一句,蕭小姐喊她:“平先生要你坐下來一起吃……”

  “坐下來一起吃就坐下來一起吃……”

  毓秀想難道你平先生是牛魔王,你蕭小姐是白骨精……是又怎樣,我又不是唐僧和尚,呷了我不長一斤肉不延一日壽……

  “坐下嘗一嘗自己煲的湯……”

  平先生抬頭看了一眼毓秀,目光很淡。

  “呵呵呵……”

  《留步喂留步》正唱到“姐姐看你多纖弱你要多進補”這一句,蕭小姐捂嘴“吃吃”地笑。

  毓秀自然曉得蕭小姐為么子笑,心想:“笑我?不如笑自己吧!平先生是在追你才對……!”

  “嘻嘻……”

  唱片剛好唱到“女人不進補好易老嗟”這一句,毓秀笑出了聲,一只手點著蕭小姐。

  “討厭……”

  蕭小姐羞紅臉叱道。

  “么事欸……”

  平先生抬起頭看著兩個女生。

  “哈哈哈……”

  唱片唱到“今天適逢雙喜日我媽要娶新婦”這一句,毓秀和蕭小姐一起捂嘴大笑。

  平先生竟然領(lǐng)悟了其中的意思,開口接唱:“留步喂留步,我肯犧牲,將你娶!”頗有原唱的韻味。

  蕭小姐笑得彎下腰,毓秀卻在想:“這是平先生嗎,我么子時候見過平先生如此幽默風(fēng)趣……”

  平先生的視線從蕭小姐身上轉(zhuǎn)移到毓秀的身上。

  吃完飯小裙走進總統(tǒng)套間,埋頭收拾剩菜和餐具,偷偷地瞄一眼,蕭小姐穿著嫩綠旗袍的曼妙身材塞滿她的眼眶:“婊子!”她在心里恨恨地罵了一句。

  毓秀趕緊拉了一把小裙。

  毓秀太了解小裙此刻的心情了,原來她不也罵過蕭小姐還有4位白天鵝來的主管?騎在他們普通員工頭上作威作福、屙屎拉尿……蕭小姐倒沒有作威作福、屙屎拉尿過,但蕭小姐一個人拿10個人的工資,穿洋裝、走貓步、住云端,毓秀、小裙、洋紅、娃娃們無法仰望,自然而然把她與4小天鵝當(dāng)成一路貨色……

  小裙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毓秀,又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里……”她用唇語問毓秀:“不怕這個老男人欺負你嗎……”

  毓秀用唇語回答:“有她欺負輪不到欺負我?。 背捫〗闩伺?。

  “她反正是破鞋……”

  小裙鄙夷地翻了一個白眼。

  “不要瞎講……”毓秀勸住小裙:“還不去干你該干的事去……”

  “姐,你的立場呢……”

  小裙很是委屈。

  “我沒有立場……”

  毓秀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毓秀,你去丁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這里我來清理……”蕭小姐無聲地從平先生身邊走過來,俯下身子親熱地對毓秀耳語:“等一會兒平先生會到總裁辦宣布對你的任命……毓秀,以后你得罩著我點!”捏了捏毓秀的手臂。

  “啊……”

  毓秀一臉懵,猛地想起來,平先生是講要她當(dāng)才子大酒店的第一副總經(jīng)理來著,哦,不,不是平先生講的,是丁副總經(jīng)理講的。糟糕,平先生從頭到尾沒有跟她講一句話,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的事恐怕雞飛蛋打,或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是一件好事啊,要我當(dāng)為么子不當(dāng)?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縣二中高中生,成績不賴,有希望考大學(xué)的那種,鯉魚跳農(nóng)(龍)門……蕭小姐只是個中專生,芭蕾舞學(xué)校是個中專,馬總更遜,小學(xué)肄業(yè),相當(dāng)于文盲,姜英初中生,丁總……丁總好像是個大專生……小裙、洋紅、娃娃一律初小生……

  毓秀覺得底氣足了很多,自己當(dāng)這個副總經(jīng)理算是名至實歸……有點小得意:“我還會寫現(xiàn)代詩詩哩!跟郭沫若大文豪有得一比,郭沫若大文豪那首《天狗》怎么寫來著?。?p>  我是一條天狗呀!

  我把月來吞了,

  我把日來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

  我把全宇宙來吞了。

  我便是我了……

  我也可以寫啊……這么寫:

  我是一只大白兔,

  我把胡蘿卜吞了,

  我把白蘿卜吞了,

  我把桌上的一切蘿卜來吞了……

  “毓秀,你在想么子吶……”

  蕭小姐竟然學(xué)毓秀的湘省普通話問道。

  毓秀以為窺破了她小小的野心,驚慌地看了一眼蕭小姐低胸衫里明晃晃的風(fēng)景,辯白:“冇想么子,我一介農(nóng)民,能想么子呢?”

  不應(yīng)該想那么多??!應(yīng)該想自己當(dāng)一個主管就心滿意足了,就可以罩著小裙、娃娃、洋紅,還有,能介紹嫂子明玉來這里做事,不要老窩在碼頭啦,風(fēng)浪又大,太陽又毒,男人身上的味道又重,不是明玉嫂子該呆的地方……以后混個部門經(jīng)理,能把姜英找回來,姜英只是客房部的主管,并不是部門經(jīng)理,一個部門只有一個部門經(jīng)理,但有好幾個主管,平常也被喊成經(jīng)理……4“小天鵝”嘛,自然叫她們滾回“白天鵝”酒店去……

  “毓秀,你怎么了,不會是病了吧……”

  蕭小姐倒不是調(diào)侃,伸出兩根指頭摸她的額頭。

  “冷!”毓秀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冇事,冇事,我在想下一回是不是要換一道新菜……”

  蕭小姐的手真涼啊,好像兩根鐵棍子!

  “我走了,啊……”

  毓秀覺得留在這里不如離開這里,她不是該呆在總統(tǒng)套房享受的人,是該給總統(tǒng)套房搞衛(wèi)生通馬桶的人……平先生還好,蕭小姐,蕭小姐跟她完全不是一路人……

  “毓秀姐,你……”

  小裙竟然喊出了聲,聲音還不小。

  “禁言!”

  毓秀趕緊示意,身子早到了門邊,好像是飛,也好像是飄了過去。

  “我怎么能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呢,是不是搞錯了對象,我蕭毓秀既沒有背景也沒有文憑……”

  毓秀想,回頭瞅了瞅坐在落地窗前的平先生,他在看報,是那種又厚又花哨的香港報紙,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我怎么能當(dāng)副總經(jīng)理呢……”

  毓秀一路嘀咕著下到第17層,這一層是酒店辦公區(qū),酒店辦公室和3位總經(jīng)理都在這一層辦公;這一層還有一直空置的總經(jīng)理辦,也就是總裁辦,總經(jīng)理辦也就是總裁辦配套了一間陽光會議室,有投影儀等先進設(shè)施,但一直未曾啟用……

  電梯門無聲地打開了,又無聲地關(guān)上,在關(guān)上之前,毓秀走出了電梯。

  “我怎么就不能當(dāng)總經(jīng)理呢……馬總只有初中文憑,姜英初中沒有畢業(yè),小裙、洋紅、娃娃小學(xué)沒有畢業(yè),怎么講我也是縣二中的高中生,將來有希望考大學(xué),未來的大學(xué)生……”

  毓秀越想越覺得自己了不起,自己當(dāng)然了不起,我叫蕭毓秀啊,蕭毓秀打小就了不起不是……

  “毓秀,你輕狂了哦!”

  腦殼里突然有一個聲音對她講。

  輕狂了?是輕狂了,呷的飯沒有平先生呷的鹽多,走的路沒有……丁總過的橋多……丁總難道是老牌大學(xué)生,要不平先生怎么會寧肯開掉王總也不開掉丁總,想一想看,丁總是不是有么子過人之處……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了解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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