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憐父母心
“娶了,聽說還生了一對子女?!?p> 這就意味著華容多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弟弟。
“好的,我知道了。到了相府之后,切記注意言行。畢竟那里對于我們來說,是一個新的戰(zhàn)場?!?p> 三人皆頷首答“是”。
“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這月亮怎么看得人心冷冷的?!比A容打了個哈欠,揉揉已經犯困的眼睛。
三人對視了一眼,均深呼吸了一口氣:“七月半?!?p> 華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越北的行為,嘴角輕挑,笑了。
“那,早點休息吧?!?p> 翌日一早,華容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睜開眼睛之時,尹媽媽已經在笑著望著她。
“外面發(fā)生什么事了?”雖然有些吵鬧,這一覺睡得卻是很好。
杜若一臉喜色道:“小姐,您說得果然沒錯,這些綁匪真的放了我們。剛才已經通知我們可以走了?!?p> 看來越北確實守信。
“那我們收拾收拾吧?!比A容直起身,伸了個懶腰。透過小窗望去,明媚的陽光讓人好生舒服。
陽光,希望。
“繁霜,你再看下包袱里有沒有缺少什么東西?!币鼖寢屜裣肫鹆耸裁矗裆行┚o張。
繁霜打開隨身的包袱查看了一下,向著尹媽媽笑著搖搖頭,示意沒問題,尹媽媽這才長舒一口氣。
“尹媽媽,是什么東西?”華容不明所以。
尹媽媽附在她耳旁低語,華容恍然大悟,不禁感嘆太師的愛女情深。
“外公可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華容雖然沒有見過老太師,但是她覺得必定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慈祥?繁霜你說呢?”杜若吐了吐舌頭問向繁霜,話中之意不言自明。
尹媽媽嗔怪道:“這丫頭,若是在太師府你還敢這么說嗎?”
“小姐,太師在朝時義膽忠肝又雷厲風行,滿朝文武無不敬畏。只是夫人的去世對他打擊太大,這才沒了往日的脾性,更像你說的慈祥的老人了。”
晚年喪女,這種痛華容懂,也不愿再追問。
“好了,我們走吧?!?p> 四人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至屋外,方見一群人黑壓壓地圍著在說著什么。
華容伸頭望去,越北正在他們中間。
算來也是朋友,便想著和他道別再走。正巧越北也看到了她,沖她一笑。隨即向眾人揮了揮手,眾人四散而去了。
“這是怎么了?他們也走了?”杜若問向尹媽媽,要知道昨天這群人還兇神惡煞地對著他們,今日卻作鳥獸散。
“如何?”越北跑過來向華容問道,眼睛里掩飾不住的愉悅。
“你真的解散了游俠派?”華容有些難以置信。
說放人就放人,說解散就解散,玩過家家似的。
“本公子說話算話。只是委屈了我這群兄弟們了?!?p> 越北有些難為情,這么多年的朝夕相處,做了這么多年的大哥,忽然要解散了,心里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是委屈了?!比A容還有半句話沒說:“跟著你委屈了?!?p> “解散了,他們肯定很難過。”越北望著兄弟們的背影喃喃道,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傷。
一想到剛才宣布解散時大家長久的沉默,那通紅的眼睛,和那接二連三的確認,越北心中更難過了。
華容想安慰他,可是看著那群人逃也似的輕快背影,她覺得此時唯有沉默是最好的。
“你也覺得吧?”越北看著華容感同身受的模樣,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嗯?嗯?!弊罱K還是把聲調歸到肯定的去聲上。
“小姐,我們該走了?!币鼖寢尣桓液瓦@個有綁架前科的人多待,想著小姐的安全,還是早出發(fā)為好。
華容點頭,也拍拍越北的肩膀,頗俠氣地說道:“后會有期了小伙子!”
越北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肩膀,長這么大,第一次有女人拍他的肩。
還拍得這么自然!
仿佛,他才是一個小弟!
“你們就這么走?”越北回過神來,攔住了華容。
看到尹媽媽防備似的眼神,便知道她誤會了。連忙指著身后的馬車向著她說道:“馬車還給你們?!?p> 又說了句:“里面的東西我們什么都沒動?!?p> “你們不是劫匪嗎?怎么還把馬車還給我們?”杜若小聲嘀咕道,那眼神明顯是不相信他。
“盜亦有道!”越北倍感驕傲地迸出四個字。
華容抿嘴笑,抱拳說道:“那就謝謝了!”
越北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向他道謝,還是一個女人。一時間心中說不出的感覺,竟還有些羞澀,不住地撓著頭,眼角不時瞥向華容。
“哎,我也要去都城,要不我送你們吧。況且,你們趕車的人已經離開了。我會把你們帶到地方?!痹奖辈还苋A容同不同意,就自己做主了。至于趕車的人為什么離開,他沒有說。
“那就有勞了?!比A容也不推辭,有馬車沒車夫,寸步難行。當下引著尹媽媽三人向馬車走去,越北看著她淡定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聳了聳肩,也往馬車走去。
“小姐,還是要留心些?!贝?,尹媽媽在華容耳邊小聲說道,杜若和繁霜也趕緊勸道。
“我們會沒事的。”
華容舒適地倚靠在綿軟的枕頭上,隨著越北揚鞭的那一聲響亮的“駕”閉上了眼睛。
尹媽媽、杜若卻不敢掉以輕心,都正襟危坐,時不時看看窗外,以防越北?;?。
繁霜則不時幫華容拂拂滑落在額上的頭發(fā),讓她睡得舒服些。
“杜若,繁霜,你們要打起精神,不到相府都不能松懈。知道嗎?”
“知道了,尹媽媽?!?p> 其實到了相府,可能更要打起精神。
誰都知道,但是誰都沒有說破。
以后的路,慢慢走吧。
位于涼城的太師別苑,一位頭發(fā)已然花白、穿著月白長衫的老人在小花園內慢慢踱著步,他雙手負于背后,不時望著緊挨花園的窗內出神。
那是一間布置得格外精細、格外用心的閨房。
就在幾天前,他的小孫女兒還在里面彈琴給他聽,柔柔地喊著“外公”。
“太師?!币粋€男人恭敬的聲音打亂了老人的思緒。
“說吧。”容煊轉過身,望著下跪之人。
男人仍低著頭:“回太師,最新消息,小姐已然沒事了。游俠派解散了,越北親自護送小姐去京城?!?p> 容煊的臉上閃過不易覺察的笑容:“好。所有人要緊跟小姐,直至她平安到相府,不能有一點差錯。必要之時,你知道該怎么做。”
“是,太師!”
在容煊的“退下”二字落地之時,男人已經沒了身影。
“容立,你說,我放容兒回京城,是對還是不對?”容煊接過管家遞來的清茶,茶氣氤氳。
“小姐想回去,太師就由了她吧?!比萘⒌?。
“是啊,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比蒽余?,可是在他心中,容兒永遠都是那個可愛貼心的小孫女兒。
“老爺,我們有很多人沿途保護小姐,為什么不出手呢?”容立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容煊轉頭又向窗內看去,目光落在那幅畫上。那是華容臨行前一天找畫師畫的,說要給外公留個念想。
畫上的她穿著翠色裙衫,嬌俏玲瓏,眉眼含笑,望著她的外公。
“容兒要經些風浪,才能好好地活在那爾虞我詐的京城?!?p> “我老了,不能陪她一輩子?!?p> 容煊不再說話了,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愿意讓她回到京城,回到那個她闊別已久的家。如果她以后順遂,他便也能安心了。
京城里的另一間裝飾考究的書房里,一個衣衫華貴的男人正看著一本書。他雖已不再年輕,但從面容上可知年輕時候也是個俊朗人物。
“老爺,少爺把游俠派解散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激動地邊跑邊說,都忘了行禮。
“什么?李管家,你說的可是真的?”男人眼睛放光,一臉的不敢相信。
“是真的老爺,我們終于不用替少爺善后了。”李管家不住地點頭,老淚縱橫。
想他正正經經的一個管家,這么多年做的凈都是不正經的事。要不高薪招募綁匪跟隨少爺,要不就是威逼利誘受害者為少爺善后。最重要的是還不能讓少爺發(fā)現(xiàn),更不能讓江湖中人知道少爺?shù)纳矸荨?p> 男人連說了三聲“好”、連拍了三下桌子仍掩飾不住激動:“李管家,你聽著,好好統(tǒng)計一下這么多年給少爺找來的人,每個人都準備一筆豐厚的報酬。告訴他們,這是他們應得的!”
“老爺,這數(shù)目不小啊?!?p> “比起他們身心受到的傷害,值!”
“是,老爺!”李管家顛顛地跑了出去,時不時拿衣袖擦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