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請姑父允準(zhǔn)
“少爺?！闭?dāng)蘇易南悠閑地搛著菜、品著茗的時候，卻被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了恣意的心情。
轉(zhuǎn)頭一看，正是他家的小廝阿四。阿四雙眼放光看著他家少爺，像是經(jīng)歷了千回百轉(zhuǎn)終于尋到了走失的寵物一般。
“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蘇易南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手中的動作，臉色明顯有些不悅。
“夫人讓小的來尋少爺?！卑⑺氖掌痼@喜，低聲答道。
“母親不是今日去禮佛了嗎，怎么會忽然來尋我？”蘇易南頭都沒抬。
阿四欲言又止，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這”、“因為”，蘇易南最受不了這磨嘰的勁兒，板著臉?biāo)Τ鲆痪洌骸坝性捒煺f！”
阿四被他嚇得猛一抬頭，見他確實有些生氣了，也不顧忌華容在場了：“夫人從禮佛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心緒不寧，回來之后便病倒了。老爺尚未回府，夫人讓小的來尋少爺。”
蘇易南放下筷子大驚道：“母親病了？”
阿四點頭，接著說道：“是的。大夫看了，說夫人是驚嚇過度才病的，就開了些安神的藥先吃著。小的出來的時候，夫人已經(jīng)睡著了?！?p> “驚嚇過度？為什么會受驚嚇？發(fā)生了什么事？”蘇易南的聲音立刻提高了不少，神情明顯緊張了。
“小的不知。夫人也沒有提。”阿四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一向懼怕蘇易南，見他疾言厲色不覺得又向后退了一步。
“容容，母親病了，我不能陪你了。”蘇易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華容見他臉上盡是擔(dān)憂，因而也催促他快些回去。
蘇易南“嗯”了一聲，剛走幾步，又折回來了。
華容疑道：“伯母不舒服在等著你，你怎么還不走？”
蘇易南撓撓頭：“你剛來京城不久，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
華容心中一暖，如若蘇易南不回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去，當(dāng)下便感激地說道：“謝謝。”
“謝什么謝，走吧?！碧K易南見她羞赧，不覺好笑，拉上她就走。
杜若和繁霜本來以為華容會很晚才回府，沒有想到天色還早華容便已到了，因而都分外詫異。華容簡單說了下午的事情，便回房休息了，沒一會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都下山了。忽聽一聲“杜若姑娘好”，杜若這才從無聊中回過神來。
一抬頭，看見了葉東籬已經(jīng)到了絳珠軒的門口。因而趕緊起身打了聲招呼：“葉管家好。不知道葉管家到絳珠軒所為何事？”
繁霜請葉東籬進(jìn)來，端了一杯茶給他。
“謝謝繁霜姑娘?！比~東籬接過茶水，很客氣地道了謝。
“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老爺讓我來請大小姐用膳。”
“好的，我馬上去請大小姐。還請葉管家稍候。”
“有勞杜若姑娘?！?p> 葉東籬放下茶杯，恭敬地立在一旁。繁霜打量著葉東籬，他臉上永遠(yuǎn)是淡淡的，像是一直帶著淺淺的笑容，可仔細(xì)一看，又沒有了。
華容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了一身明黃色的衣裙，和葉東籬一同走了。
左相府的院子雖然漂亮，可總是彎彎繞繞，若是沒有葉東籬，華容怕是總要迷路的。繁霜細(xì)心地記著路，最后停在了東花廳的門口。
“老爺，大小姐到了?！比~東籬仍用不高不低、不緊不慢的聲音向著背對著的門口的男子說了一聲。
華疏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慈愛地看著華容。
華容乖巧地行了一禮，再一看，華揚(yáng)、華宜已經(jīng)到了，正坐在他們母親的身旁，一見華容到了，都爭相喊著“姐姐”依偎著上去。
何思纖也站起身來，臉上訕訕的。稍稍沉默，便走向前來向著華容說道：“大小姐，之前我、我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小姐見諒。”
說罷向何柔柔也使了個眼色，何柔柔這才低著頭走過來。望了望何思纖，又望了望華疏，終于鼓足了勇氣，低頭說道：“還請大小姐見諒?！?p> “都是一家人，姨娘不要介懷。”華容很識禮地答道。這回答讓華疏也點了點頭。
何柔柔一怔，轉(zhuǎn)身又端了一杯茶水過來。她此刻覺得頭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余光瞥見華容明黃色的裙裾，那么明亮，那么耀眼，而自己在她面前，那么黯然無光。心中一酸，竟差點落下淚來。
華容想著以后還要同她們長久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并不想過于計較。因而直接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到了桌上。
她伸手扶起何柔柔，說道：“家和萬事興，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p> 何柔柔一臉難以置信，問道：“大小姐當(dāng)真不再同柔柔計較了？”
“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痹捯殉隹冢A容便覺得意思有些不對，摸了摸頭解釋道：“我是說，我們本是一家人，理當(dāng)和和美美的生活?！?p> “如此一來就最好了。”這個情景正是華疏樂意看到了，他讓華容坐到自己身邊來，然后何思纖等人也依次坐下了。
隨著葉東籬便手一揮，丫鬟仆婢便有序地上菜，說話間便又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蛔雷雍貌恕?p> “容容，這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飯，爹爹心中，實在，實在是百感交集?！比A疏有些激動，語氣中又很是落寞。
是的，他想起了容寧。若是她還在，那該有多好。
華容安慰著他，給他盛了一碗雞絲湯。
華疏望著這碗湯，不知是不是湯太燙了，眼睛里竟然有了霧氣。
“大小姐，你嘗嘗這碗蛋羹，這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喜歡。”何思纖的聲音有些生硬，很明顯還沒適應(yīng)這角色的轉(zhuǎn)變。
“娘，我也要?！比A揚(yáng)和華宜嚷了起來，他們也要同姐姐一樣的食物。
華容拿著調(diào)羹嘗了一口，輕軟滑嫩，笑著說道：“謝謝姨娘。”
再聽這一聲“姨娘”，何思纖雖覺得仍有些刺耳，卻也沒有當(dāng)初那么激動了。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家世如今在華容面前，卻成了劣勢。
更讓她心中忐忑的是，她早派了心腹丫鬟前往尚書府說明自己的處境，父親卻一改往日的關(guān)切，而是輕飄飄地傳來一句“安分些，好自為之?！?p> 正當(dāng)何思纖失神的時候，何柔柔忽然起身。她臉上通紅，聲音有些顫抖：“姑父，柔柔有一事想請姑父允準(zhǔn)?！?p> 華疏道：“何事？”
何柔柔低頭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柔柔到姑父府上時才八歲，如今都十六歲了。柔柔感謝姑父和姑姑的多年照拂，如今大小姐回府了，柔柔一個外人還是回家吧。還請姑父允準(zhǔn)?！?p> 聞此言華容有些詫異，手中的調(diào)羹也停止了。她望著何柔柔，不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是那聲“外人”聽得她心中實在是不舒服。好像是她趕走她一般。
華疏望著她問道：“柔柔，你真想回尚書府？”
何思纖怕侄女做傻事，也顧不得許多：“柔柔，你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你爹又是那個樣子。你若是回去，你讓姑姑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