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李慕把高層的日程發(fā)給白立帆，但兩周內(nèi)沒得到任何反饋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與其說白立帆沒和晶銳的高管說太多，不如說對方可能根本沒給他太多時間。在李慕看來，和晶銳的客情基本只維持在他們這個層面?，F(xiàn)在這個時間點，李慕已經(jīng)無睱顧及白立帆是否已經(jīng)和客戶達成了共識。
按照白立帆提的幾點意見，她讓沈梔言再把方案做下修改。沈梔言忍不住發(fā)牢騷：“之前問他，沒意見。方案都出完了，又提這么多意見，這改一個地方，其他的邏輯就得重新順。”
“別發(fā)牢騷了，快改吧?！崩钅揭灿X得很無奈，“現(xiàn)實不就是這樣，方案根本不是過客戶那關，要是過領導那一關?！?p> 競標方案，沈梔言承擔起了大部分的內(nèi)容，為減輕她的負擔，李慕留下了甄珍和王奕然一起加班。臨下班的時候，陸好來問她：“慕姐，需要我干點兒什么？”
“摩迪的計劃做完了嗎？”李慕問她。
“還沒有，那個下周一才交呢?！?p> “下周一……你下周一寫得完嗎？你確定寫完不用改嗎？”李慕見陸好沒回答，接著說，“現(xiàn)在事情趕到一起，但不能把所有人都放在一件事上，你要是想替我分憂，就把心放在摩迪上，別給我添亂?！标懞妙I會了李慕的意思，就不再堅持。
李慕給加班的人點了外賣，招呼大家一起吃飯：“先吃飯吧，吃完再弄?！?p> 沈梔言梳理了修改意見，對著方案把邏輯也更新了一下，和甄珍和王奕然分了工才過來吃飯。甄珍過來打開外賣的袋子，高興地說：“太好了，我這兩天正想吃批薩呢?！?p> “看見了嗎？”李慕和沈梔言說，“這就是年輕人，有點兒想吃的就開心。怎么樣，要改的多嗎？”沈梔言挑了一塊批薩咬了一口，說：“還行，今天晚上應該能改完，不過改完之后還得再順一遍，我怕有的地方邏輯不通?！?p> 王奕然也過來拿了塊批薩，說：“我剛看了下要修改的地方，有幾個文案的示例要改一下，吃完飯我就改，應該很快。”
“你那部分只是改，我那部分要重寫?！闭缯渥炖锏呐_還咽下去，就湊過來抱怨。
李慕笑著說：“你能者多勞。”
幾個人在說說笑笑中，草草結束了晚飯，就投入到方案修改中。沈梔言搬著電腦坐到李慕旁邊，說：“這部分會改成這樣，其實意思還和原來一樣，我換了個標題，這樣看起來更好一些?！崩钅綔惤娔X看了一眼，說：“沒問題?！鳖D了頓，又說：“咱們這次可能要拼一拼了?！?p> 沈梔言比其他幾個人年長，考慮的事情也比其他幾個人多，她明白李慕的意思。李慕和她說過陸宇突然被召回的原因，她知道留住這個項目對他們的意義，而她自己也不想因為項目丟失，而變成一個沒有著落的人。
方案改完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11點，他們把整個方案重頭到尾過了一遍，沒有大問題，才轉(zhuǎn)成PDF讓李慕發(fā)給白立帆。
第二天一早，白立帆給李慕回了消息：可以。
雖然前一天加班到半夜，李慕還是早早就到了公司，和小嚴核對了商務文件無誤后，說：“檢查遍錯別字，沒問題就轉(zhuǎn)成PDF。一會兒沈梔言來了，和方案一起去打印吧?！?p> 下午，沈梔言定了一個會議室，幾個人搬著電腦在會議室里彩排。“多長時間？”彩排結束，李慕問道。甄珍說：“79分鐘。”
“啊……還得壓縮，得保證在60分鐘內(nèi)結束。”李慕坐下來，翻看著電腦上方案說，“來，再來一遍?！?p> 這次，時間壓到了60分鐘，但李慕還是不滿意：“公司和團隊還沒說呢。”沈梔言指著電腦說：“要不這樣呢？這部分我再精減兩頁，你講的時候重點講這頁就可以?！崩钅近c點頭說：“可以?！?p> 再一次彩排的時候，時間終于壓縮在了60分鐘，李慕才滿意的坐下：“現(xiàn)場講標的時候，可能語速會比現(xiàn)在快一些。”
競標當天，白立帆因為出差沒能出席，只有李慕帶著團隊來到晶銳。他們和另外三家公司一起坐在一間會議室里，四家公司彼此沒有任何寒暄，今天，他們是競爭對手。上午9點半，采購部負責人和黃夏一起準時走進會議室。一段簡單的開場白后，采購部負責人拿出四張折疊好的白紙讓四家公司的代表抽簽。李慕?jīng)_沈梔言使了個眼色，沈梔言伸手抽了一張。打開一看，上面寫一個數(shù)字：4。
接下來，在品牌部門代表黃夏的監(jiān)督下，當著四家公司的面，采購部負責人按抽簽的順序當場拆開了各家公司的標書。眾人確認標書無作弊之后，按抽簽順序開始了今天的競標。
耀盛抽到的是4，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家。一般來說，講標的順序最好避開最后一家和下午評委困頓的時間，按這個一般規(guī)律看，今天的順序?qū)钅剿麄冇悬c兒不利。李慕對著手機上的文件，利用這個時間在心里默默準備，她希望能用方案的內(nèi)容和她的現(xiàn)場表現(xiàn)扭轉(zhuǎn)順序上的不利。
過了一個小時，還沒見采購部門進來叫第二家。第二家公司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站起來說了句：“怎么還沒結束?！崩钅角那暮蜕驐d言說：“給黃夏發(fā)個微信問問情況?！蔽⑿虐l(fā)過去半天也沒有回復，沈梔言沖李慕搖搖頭。11點多的時候，采購部的人終于推門進了會議室，她和在座的人說：“不好意思，第一家公司的講標時間超時了，所以各位的時間不得不推到下午了。各位可以先去用餐，下午1點半準時開始。”
午飯后，三家公司陸續(xù)回到會議室。1點半采購部負責人準時進來，叫走了第二家公司。李慕安慰著自己：“還好，過了下午犯困的時間?！彼屨缯涑鋈ベI了幾杯咖啡回來，即使漫長的等待消耗了她想繼續(xù)演練的耐心，但她還是希望一會兒能以最佳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她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對競標如此執(zhí)著，因為這次不僅僅是一次競標，而是一場保衛(wèi)戰(zhàn)。
下午的幾家公司都很守時，李慕他們在四點前跟著采購走進了大會議室。過去的一年，他們在這個會議室開過很多次會，甚至上次競標的時候也是這間會議室。會議室里長長的桌子對面坐著聽標的評委們，他們來自不同的部門，但相同的是，他們臉上帶著長時間聽標帶來的疲態(tài)，甚至在李慕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懶得抬眼看一眼。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說：“各位久等了，今天時間有點兒緊張，請在50分鐘內(nèi)講完方案主體內(nèi)容吧，我們對耀盛很熟悉，公司簡介略過就可以了。請！”這個臨時的要求打亂了李慕的講標邏輯，他們將近120頁的PPT如果想要壓縮在50分鐘內(nèi)，就必須要對方案的內(nèi)容做些取舍。李慕看了沈梔言一眼，緊張寫在她的臉上。李慕迅速地在腦中過了一遍方案，調(diào)整了一下講標的重點，囑咐沈梔言給她計時。
她其實并沒有那么不安，她也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講標時間這種東西，規(guī)定是一回事，講起來稍微超一點時間也不打緊，更何況第一家公司講了一個多小時。她深吸一口氣，按著她預想的節(jié)奏開始了方案講解。在她講了30分鐘后，主持人突然打斷她：“不好意思，還有20分鐘，請加快速度，挑重要的講吧?！贝藭r，方案只講了一半，這次打斷徹底打亂了李慕的節(jié)奏。
在主持人的催促下，李慕緊趕慢趕講完了剩下的部分。可能是疲憊的評委們急著離開，講標結束后的答疑時間都省了。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沒說話。李慕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們做了戰(zhàn)士應該做的一切，而結果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