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好默默地跟在李慕身后來到一個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會議室，李慕推開門探頭看里沒人，就徑直走了進去，拉開椅子坐下來。陸好跟進來，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李慕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坐?！标懞眠@才拉開另一把椅子坐下。陸好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可能馬上就要襲來的暴風雨，她知道，李慕眼里是揉不下這顆砂粒的。但她并沒覺得這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她甚至覺得客戶有些多事。她認為，李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客戶的告狀。見李慕?jīng)]說話，她就先開了口：“我和傅心卉說了讓媒介改一下就行了，沒想到她非得給你打電話，又不是不能改。不過我保證，以后再也不讓她因為這種事給你打電話了?！?p> 李慕?jīng)]接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回憶一下整個過程，我想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的問題?！?p> 陸好回憶了下，把從撰寫、確認到發(fā)布的整個工作流程說了一遍，然后補充道：“奕然寫的時候可能有點兒馬虎了，同音不同字，當時也沒注意到。傅心卉下面那個男孩兒確認的時候也沒發(fā)現(xiàn)，我以為沒問題了，就讓姻姻發(fā)了。以后，發(fā)布之前我們再仔細檢查一下……”
“這么看，你一點問題都沒有啊。”李慕打斷她。
“我也有責任，我沒好好檢查?！?p> “陸好，你知道項目經(jīng)理是干什么的嗎？”
“把項目對接好，執(zhí)行上把控一下?！标懞脤@個問題居然有些自信。
“陸好，項目經(jīng)理不只是要上傳下達，做個傳聲筒就可以了，是要負責任的?！崩钅讲幌虢逃査枰屗肋@件事的問題在哪，顯然如果不是客戶一直在群里@李慕，這個姑娘可能都不會當作是嚴重的問題跟李慕匯報?！笆裁唇胸撠熑?，就是要對客戶的信任負責任，要對項目的結果負責任。如果像你說的，只是發(fā)發(fā)郵件，打打電話，回回微信就可以，那這些責任誰來負？我嗎？那你在這個項目里是做什么的？打電話發(fā)郵件這些事是我不會，還是其他人也不會，只有你會？”
對話沒有陸好想像的狂風暴風，但李慕這樣嚴肅而平靜地語氣，卻比罵她一頓還要讓她感到不安?！翱赡苣阌X得只要改過來就可以了，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你想的對，但是這件事的問題就在于，這是一件太基礎，太簡單的事了，一件根本就不應該出錯的事情。你覺得奕然太粗心了，客戶太粗心了，你是項目經(jīng)理，稿子到了你手里你是要把關的，郵件是從你手里發(fā)出去的，你就要對這個結果負責。”
“我知道了，是我的責任。”陸好小聲說。
李慕接著說：“這次的錯能改，但不是每個錯誤都能這么幸運。而且你要知道，我們做得很優(yōu)秀，對于客戶來說是應該的，但如果我們出了錯，尤其是這種非專業(yè)性的錯誤，就會讓客戶對我們的專業(yè)產(chǎn)生質(zhì)疑，尤其是創(chuàng)始人的名字都寫錯了，會把傅心卉他們也坑了的。摩迪剛剛跟我們合作，這個眼藥上得太不應該了?！?p> “嗯，我知道錯了?！敝钡酱藭r，陸好才明白李慕發(fā)火的原因。李慕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不僅僅是陸好的領導，更像一個傳道授業(yè)的老師，對著學生循循善誘。在她眼里，陸好要學的太多了。
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她提醒陸好：“陸宇他們團隊被調(diào)整了，你應該也知道了，所以別讓自己太被動?！彼恢肋@個姑娘能不能聽得懂，她能提醒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晶銳回郵件了?！鄙驐d言看李慕回來，立刻跟她說。
“怎么說？”李慕問?？瓷驐d言搖搖頭，她心里有了答案，但還是打開了郵件：
你好，感謝你們的付出，期待我們下次的合作！
李慕關閉了郵件，沖沈梔言笑了下，說：“有預感的?！?p> 沈梔言站起來和她說：“剛和黃夏聊了下，的確是選了一家一手公司，人家報了一個超低價?！?p> 李慕把競標結果發(fā)給了白立帆，并在微信上補了一句：沒中。過了一會兒，白立帆才在微信回復：有時間的話，來找我一趟。
李慕來到白立帆的辦公室，輕車熟路地拉開白立帆對面的椅子坐下。
“一手公司？”白立帆問。
“嗯。”
“之前也想到了嘛，晶銳的內(nèi)部關系也比較復雜，這個結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彼蠢钅?jīng)]什么心情的樣子，就說，“勝敗是兵家常事嘛，你都是老兵了，這點道理還不懂。”
“有這個項目和沒這個項目，對我們意義可是不一樣的?！崩钅街苯诱f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立帆聽得出李慕的言外之意，他們認識的這兩年來，李慕一向是該說的從不掖著藏著。他轉身拎起小茶壺，問：“來一杯？”
“嗯?！崩钅近c點頭。
白立帆用熱水燙了燙小茶海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到李慕面前，說：“我同學剛給我遞過來的猴魁，嘗嘗?！?p> 李慕拿起來，呷了一口：“挺好的。”
“李慕啊，”白立帆也喝了一口茶，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陸宇的情況和你不一樣，他和團隊的狀態(tài)一直沒有改善，從目前的公司整體策略來說，他們的調(diào)整是早晚的事兒。你不一樣，我和老趙都很看好你，所以你不用為了一個晶銳就沮喪，我會看著再找點兒別的項目給你，把晶銳這個坑幫你填上?！?p> 李慕端起茶杯，靜靜地聽著。白立帆又給李慕添了茶，接著說：“老趙宣布完公司的新決策之后，就一直在調(diào)整，這是對整個架構和人員的優(yōu)化，也不只是陸宇他們。公司打開門做生意，要有業(yè)務，要節(jié)省成本，所以優(yōu)勝劣汰是難免的。陸宇，很能干，也很有想法。”白立帆頓了頓，說，“其實……我現(xiàn)在在爭取讓陸宇進別的項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