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彌漫,一道身影隱匿于若隱若現(xiàn)的長階之中,看不真切。
虛空之中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主子,葉虞沒死。”
那身影甩甩袖子,聲音陰沉冰冷:“沒死?”
嘶啞的聲音予以回復:“不但沒死,還和魔族的領頭人確認了兄妹關系。這次的計劃未成,也與夏城主的兒子有關?!?p> “嘖——”
男人語氣格外不滿,不過隨即冷笑一聲:“哼,這次算那葉虞命硬!算著時間,塵封的記憶也該蘇醒了。”
男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一個黑影突然閃現(xiàn)在煙霧之外,男人側(cè)了側(cè)身,吩咐黑影。
“葉虞定然不會與柏鈺離開境澤,安排下去,讓雙城去一趟夏城?!?p> 話音剛落,黑影便消失無蹤。
一陣腳步聲落入男人耳中。
男人并未回頭看,便知來者何人:“攬月,許久不見了。你近來可好?”
一名貌美青年身著青紫長袍,徐徐踱步來到長階之下。
細看之下倒覺長相與攬珠有八分相似,美目微闔,臉上雖然未做表情,但話語之中卻是字字帶刺。
“暫且不論我過得如何,依晚輩所見,紀長老過得倒是隨意許多。”
“哈哈哈,”男人大笑著轉(zhuǎn)過身來,飛身落下,定身于攬月面前,“攬月公子倒是很會察言觀色?!?p> 待男人抬起頭,才得以看清男人的長相。
兩邊嘴角些微向下,不怒自威,眼眶有些微凹陷,使得眼白更加突出。
眉尾上揚,右眉尾處有一道顯眼的疤痕,直至顴骨,看起來倒顯得有些駭人。
棗紅色的頭發(fā)十分惹眼,用金色的鑲珠發(fā)冠高高束起。
“我兄長又帶著十二棵靈樹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攬月瞇瞇眼繼續(xù)說,“族中長老非但沒有責罰,反倒見兄長情緒低落,一起想辦法使兄長打起精神來。”
見面前的男人不答話,攬月皺起了眉頭:“怎么?紀年長老,您就沒什么想說的么?”
紀年雙手背后,微微一笑:“攬月公子想聽我說什么?”
“罷了罷了,”攬月擺擺手,“紀長老且說說下一步的打算吧?!?p> “下一步……”
紀年看向霧氣深處,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不過出了點小插曲罷了,大局已定,攬月公子于靈主城靜待佳音便是?!?p> 另一邊,景郁從混亂的人群之中逃出。
回頭一看,裴卿和葉斕在半空中打得難分難解,柏鈺被葉家主母纏住不得脫身。
景郁咬咬牙:“真是對不住了,如今那墜子在她們手上,我也沒有其他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了,還是保命要緊!”
轉(zhuǎn)過身從狼藉的街道中穿過,直奔城門。
不過好端端的跑著,過了城門反倒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
這讓景郁一頭霧水。
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甚至略顯擁擠的小巷,景郁猛然想到了“鬼打墻”。
“不是吧我有這么背?”
景郁還在懊惱,根本沒有注意身邊,結(jié)果直接被一個扛著刀的大漢撞到了一邊。
“誰呀!不長……額……”眼睛兩個字愣生生被景郁咽了回去。
面前的大漢渾身是血,滿臉橫肉,袒胸露乳,睜著銅鈴似的雙眼狠狠地瞪著景郁。
“臭丫頭!這么寬的路,你不長眼啊!敢撞你大爺?是不是活膩了!啊?”
一套土匪的說辭出口,盡管景郁心中充滿槽點,但是也確實慫的要命。
不待那大漢再說些什么,景郁急忙揚起諂媚的笑容爬起來,彎著腰作揖:“您請您請~”
那大漢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放著狠話離開了。
周圍的路人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一見景郁這么卑微的樣子,皆嗤笑一聲散去。
等大漢離開,景郁急忙抬頭四處望去。
周圍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那眼神,看起來明顯就是知道她是誰,不過那些人都一句話不講。
這讓景郁有些費解。
光站在這,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么,索性景郁就邊走邊想了。
一路向巷子深處走去,那些小販販賣的東西也是越來越罕見。
若將景郁出現(xiàn)的地方算作入口,那么從入口一路深入,賣的東西也從大批的金銀珠寶變成了稀世武器。
景郁尋思著,這恐怕就像是黑市那樣的地方吧。
走向一個沒客人的攤位,那攤主見景郁走近,臉上的表情立刻從詫異和驚奇轉(zhuǎn)變?yōu)槁殬I(yè)微笑。
“小姐想買些什么?”
景郁抬眼看了看攤主,又低下頭去看箱子里的小玩意,隨意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小販“嘿嘿”一笑:“知道也是不知道,這是行規(guī)啊~”
景郁覺得有點好笑,黑市的人原來也有職業(yè)操守啊,是挺意外的。
翻著箱子里的東西繼續(xù)問:“不會說出去?”
“那是當然?。∵@點小姐大可放心!”說著小販還拍了拍胸脯。
似乎擔心自己說的不夠?qū)嵲?,又補充道:“小姐您頭一次來,我便與您說說這隱街的規(guī)矩。”
景郁聽著也算是摸了個大概,確實是像黑市一樣的地方。
現(xiàn)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只不過是隱街的一個小巷中,隱街的街道遍布四季城,是由結(jié)界保護并隱藏起來的。
隱街的“總部”位于四季城中心神壇偏西一些的位置,那里進行著各種人口和靈族的買賣,妓院那樣的存在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能進入隱街之人,內(nèi)心都或多或少有著黑暗面,或者就是類似魘啟大陸的星靈師那樣以魂體進入。
心中黑暗面程度的不同,決定著進入隱街的深度。
在這里什么人都有,不過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出了隱街就不可再妄言,否則會遭到可怕的報應。
所有商販對客人都必須秉持著從未見過的原則。
哪怕是在這里出了人命,也不會有人在意,外面的人更是不可能知道。
景郁嘖嘖稱奇:“那這里簡直就是這個世界的bug?。 ?p> 小販微笑著問:“小姐,您說的bug,那是什么稀奇玩意???”
景郁愣了一下,笑著擺擺手:“我就是隨口胡謅的,別在意,別在意?!?p> 一邊聽著小販講有關隱街的事情,一邊找著適合自己防身的武器。
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景郁覺得還是有必要在保命這方面花點錢的。
箱子里的物件實在太多,景郁找了很久才找齊十個戒指。
小販很有眼力見,不等景郁開口問,利索地解釋:“小姐您可真識貨,這十個戒指雖然小,但威力巨大。”
景郁挑挑眉:“哦?此話怎講啊?”
“小姐您看,這些戒指雕花精致,那可都是出自咱們大陸聞名遐邇的千琴大師之手?!?p> 見景郁沒什么反應,小販暗自贊嘆,不愧是葉虞,見過世面的就是不一樣。
殊不知景郁根本就不是葉虞,當然景郁更不知道千琴大師這個響當當?shù)拿枴?p> “雕花暫且不論,這十個戒指的功能都大有不同?!?p> 說著指向最邊緣的那枚銀色指環(huán):“您瞧這個,這可以隱去您身上的所有氣息,讓您身處他人身邊而他人無感?!?p> 景郁一聽,立刻兩眼放光,這不就是隱身符嘛!
景郁的表情變化被小販看在眼里,小販說話就更有底氣了。
指向旁邊那枚極細的蛇形指環(huán):“這個打開機關可以迅速使敵人渾身無力?!?p> 景郁眼神再次放光,這都什么好東西??!自己還真是運氣好,居然搞到了這么厲害的玩意兒。
聽著小販介紹完剩下八枚戒指,景郁就下定決心要買到手:“這些,一共多少錢?”
小販“嘿嘿”一笑:“只要五十星鉆?!?p> 景郁無辜地眨眨眼:“星鉆?”
小販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碎裂,不過小販也是專業(yè)的,立刻給景郁解釋:“按照境澤的計量方法,螢石和星石為基本購物單位,一顆星石的價格等于十顆螢石,一顆星鉆的價格等于五十星石。”
聽到這,景郁的嘴已經(jīng)可以塞得下一顆雞蛋了。
一顆星鉆就相當于五十星石了,那五十星鉆,不得二千五百星石嗎?!
那得一大堆螢石了?。∵@是把葉虞當做冤大頭猛坑呢!
小販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景郁的表情變化,繼續(xù)喋喋不休:“一顆月石的價格等于一百顆星鉆,一顆星月石等于五十月石,一顆光之石等于五十星月石,一顆灼之石等于三十顆光之石?!?p> 等小販說完,景郁鼻子眼睛都皺到了一起:“那一顆星石,可以買什么?”
小販愣了愣:“一顆星石能買的,可能也就酒樓一頓飯菜吧,具體也得看店家怎么定價了?!?p> “那你幾個戒指賣這么貴?!我可以吃多少頓飯了??!”
景郁就差捶胸頓足了,果然是黑市?。『谑?!奸商??!
小販聳聳肩:“已經(jīng)很便宜了,這個價位你在別處根本買不到千琴大師的靈器?!?p> 景郁咬咬牙,看了看腰間掛著的小荷包,癟癟嘴:“螢石和星石啥的,怎么區(qū)分啊?”
小販有一絲疑惑:“這種事……”
見小販心中起疑,景郁翻了個白眼:“你還想不想賣了?”
一聽景郁要買,小販又堆起笑容:“這啊,都是靠顏色分辨的。螢石是淺淺的黃色,星石是淡淡的藍色,星鉆是淺紫色……”
景郁深覺此小販是個奸商,等小販說完,就前前后后跑了一堆攤位詢問,所幸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答案。
雖然腰間的荷包不大,但這個葉虞真不愧是境澤最厲害的修靈師,小荷包里裝的有上百顆灼之石,夠景郁揮霍一段日子了。
又挑了幾個首飾類的防身靈器,爽快地付了錢。
看了看小巷另一邊,一眼望不到頭。
景郁暗自琢磨,如果說魘啟大陸的人能夠以魂體的形式進入這里,那自己魂穿成了葉虞,再進入這里,應該也是因為某種程度上自己算是魂體。
有些好奇黑市深處的交易,景郁隨口問道:“魘啟大陸來的人,能走到哪一步?”
小販收了錢,自然非常樂意為眼前的冤大頭景郁服務:“一般人能走到哪兒,那都得看自己心中的黑暗面有多黑暗?!?p> “哎呀!”景郁有些不耐煩,“沒問你這個?!?p> “魘啟來的星靈師,那可是能夠在這里隨意來去的。隱街的結(jié)界,怎么可能攔得住他們。”
此話一出,景郁瞬間來了興趣,那不如就試試自己能在這個bug里走多遠吧!
指不定能碰上什么寶貝呢?自己可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