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你就是……就是二郎神……楊……楊戩……”
方琳琳醉醺醺地看著左源，眼神迷離，陸鳴勉強撐著方琳琳，以免她跌跌撞撞摔到地上。
左源一聽方琳琳這么說，還挺高興，心想自己有那么英明神武嗎？原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如此偉岸。
“楊戩……的哮天犬！哈哈哈大土狗……到處咬人……成天亂叫……”
等方琳琳說完這句，左源臉都快綠了。
方琳琳轉(zhuǎn)過頭，看著陸鳴，說道：“你要把他抓住，抓緊了……咱們一起帶他去打狂犬疫苗……他咬人……咬人呢！”
也不知道方琳琳忽然哪里來的力氣，一手拉住陸鳴，一手拉住左源，把他倆手搭在一起，還大喊著：“快，去打狂犬疫苗，晚了就來不及了！”
此時，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陸鳴和方琳琳的出租屋樓底下，一個黑影在樹下晃動著，緩緩走進路燈亮的空地，一張熟悉的臉在昏暗的橘色光線下漸漸顯露。陸鳴看到那張臉，趕忙把被方琳琳擒住搭在左源手下的手縮了回來。
左源注意到陸鳴突然的舉動，看了陸鳴一眼，然后隨著她的視線注意到路燈下的男子。
方琳琳則還在醉意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周遭發(fā)生了什么。
“你……怎么過來了？”
陸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午夜十二點，新年的第一天，天還沒有亮，趙子巖手捧一束鮮花站在她家樓下。這一瞬間，低垂向下的路燈宛如舞臺上的追光，將現(xiàn)場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男主角身上，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仿佛不存在。
趙子巖向前幾步，走到陸鳴面前，他看了一眼左源，左源比他要高出半指。很快，他的視線全然落在陸鳴身上，臉上掛起一絲笑意，說道：“新年快樂！”
陸鳴木訥地接過花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男朋友來啦，那你們自己送她回去吧，我也累了，回去歇著了?！?p> 左源放開了左琳琳的手，左琳琳側向一倒，頭靠在陸鳴肩膀上，嘴里還在不住低聲念叨著“哮天犬”。
“那是你們一起唱歌的同事??？”
趙子巖警覺地注視著左源離開的背影。
“嗯，他就住這個小區(qū)，所以我們一起打車回來的?！?p> 陸鳴所有力氣都用來托扶方琳琳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趙子巖的神情。見到趙子巖那一刻，陸鳴的心中著實“咯噔”了一下，既有重逢的驚喜，又有一陣心虛，尤其是被方琳琳將她和左源的手拉在一起的時候，那感覺堪比被捉奸在床。
陸鳴趁照顧方琳琳，避開與趙子巖的眼神交匯，也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誤會，如果趙子巖全都看到了，應該就能明白。
趙子巖在剛剛左源的位置上，從陸鳴另一側幫忙扶住方琳琳，但又有意避免跟方琳琳有太多肢體接觸，于是主要的重量還是壓在了陸鳴身上。方琳琳今晚一時興起，喝大了，剛進電梯就又吐了出來，密閉空間內(nèi)，這味道簡直一言難盡。所以，樓層一到，陸鳴和趙子巖就逃命一般架著方琳琳快速走出電梯。
陸鳴負責將方琳琳安置在床上，拿毛巾給她擦了把臉，然后幫她脫去外衣和鞋，蓋上被子。這一番折騰完，陸鳴終于可以活動活動手臂，好舒緩一下。也不知道方琳琳哪來的力氣，喝醉酒還跟蚱蜢一樣活蹦亂跳的，果然跟這個豬隊友一起就是防不勝防，隨時要做好被坑的準備。她小心關上方琳琳的房門，把她的臟衣服拿到衛(wèi)生間，沖洗掉表面的臟東西，然后扔在案臺上。
趙子巖則自覺地上門口拿了掃把撮箕，先將電梯里的污穢清掃掉，然后又去衛(wèi)生間拿拖把擦了幾輪。一直忙活到后半夜，總算是把爛攤子收拾干凈了。彼時趙子巖已滿頭大汗，內(nèi)里的衣服都濕透了。
兩人在客廳里坐下，陸鳴不敢想象今天如果不是趙子巖從天而降，她自己該要忙活到什么時候，所以此刻格外感激趙子巖。
“你怎么忽然過來了？”
“我來陪陪你啊，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讓我過來嗎？”
趙子巖拉住陸鳴的手，說道：“我本來還想和你一起跨年呢，看你玩得那么開心，不好意思打擾你。”
“你不會在樓底下等了一夜吧？你幾點過來的？”
“下午五點多，一直等著你?！?p> “那你干嘛不早說啊？早說我就不跟他們?nèi)コ枇恕！?p> “沒關系，這幾天我都陪著你?！?p> 這就是趙子巖，他會無聲無息地默默在陸鳴身邊，等著她，陪著她，幫助她。陸鳴享受這樣被趙子巖照顧的感覺，也時常會感到愧疚，總覺得趙子巖是付出更多的那一個，反觀自己，似乎一直都只是在索取。
趙子巖忽然湊上前，輕輕在陸鳴的雙唇印上一個吻，他的味道透過口鼻傳來，陸鳴恍如回到在學校的時候，親切熟悉。
然后，他微笑著搓了搓陸鳴的頭發(fā)，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回酒店了。明天你睡醒了給我打電話，我就來陪你?！?p> “好?！?p> 一股暖意從陸鳴心頭升起，像夏季溫熱的季風，由心口拂過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因荷爾蒙的作用而變得柔軟。送走趙子巖，陸鳴歡快地在淋浴房低聲繼續(xù)哼唱曲調(diào)，屬于上一年的歡樂K歌隨跨年鐘聲而成為昨日，此時吟唱的是面向未來的歌聲。
那是一首接一首的情歌，詠唱著陸鳴的過去與明天。她這半年無比懷疑與趙子巖的感情，千里之外的愛人像是活在平行時空，手機成為唯一聯(lián)絡的線索。這樣的感情再脆弱不過，好像一轉(zhuǎn)身就消散在茫茫人海。
然而，新年的第一天，趙子巖卻比第一縷陽光更早出現(xiàn)在了陸鳴面前。陸鳴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好兆頭？預示著這一年都能有趙子巖陪在身邊？預示著這段感情最終可能塵埃落定、給彼此一個圓滿的交代？
陸鳴的歌聲越來越歡快，滿心喜悅要壓低音量慢慢釋放，以免驚擾四鄰和熟睡的方琳琳。陸鳴笑著鉆進被窩，很快進入甜美夢鄉(xiāng)。
“什么？我真是這么說的？”
第二天，方琳琳和陸鳴都睡到中午才自然醒，陸鳴歷數(shù)方琳琳酒后種種惡行，頭疼欲裂的方琳琳一聽到自己叫左源“哮天犬”，還不停喊打狂犬疫苗的事，便大驚失色。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左源啊?！?p> “我去啊，這孫子平時已經(jīng)夠沒事找事了，這下我算是徹底得罪他了，以后的日子豈不是更難挨？”
方琳琳緊鎖眉頭，眼睛鼻子都快擰成一團了。
“怕啥，跟他撕，就你這爆表的戰(zhàn)斗力，喝醉酒都能一個頂倆，還怕他？”
“得了吧，他比我高出一個頭呢，我去找他吊打我嗎？”
陸鳴給方琳琳打來一大杯溫水，方琳琳一飲而盡，舒服多了。
“我看你還是再歇會兒吧，我先出去了?！?p> 陸鳴回房拎上包，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下，就往門口走。
“你要去約會啦？晚上回來嗎？”
“當然回來了，你想啥呢！”
陸鳴朝方琳琳翻了個白眼，順便拉出門口的垃圾袋，邊往電梯走邊說：“記得套垃圾袋，我走啦！”
大門合上，空蕩蕩的出租房，頭疼欲裂的方琳琳。
“唉，有男朋友真好，搞得我也想找個男朋友了?！?p> 她坐回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只是平躺下來能稍微舒服點。方琳琳打開手機，翻看著朋友圈，看到趙東發(fā)了昨晚K歌的小視頻，畫面橫掃一個來回，開頭和結尾拍的都是正在唱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