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魚還沒想明白,忙問:“林侍郎,你說的是誰?”
“我大羅國里,不屬于朝臣,卻最有資格去巡邊的,是誰?”
陳雙魚先是困惑,繼而驚愕,旋即大喜,一朵花,開在了臉上。
“對對對,妙啊,妙。”
兩人相視而笑。
秦云昊一開始,并沒想到這一招。
他哪想得還能用上太子?
太子是未來的國君,他自然是樂意與邊將結(jié)交的。平日在京城,邊將也不敢上門,通過巡邊,好好籠絡(luò)下邊將,太子當(dāng)然十分高興。
而李漂一黨,要是能把太子請出來,南衛(wèi)以后想打擊他們,也要忌憚一下下了。
秦云昊不想在多說了,怕露餡。
“大人,既然話已帶到,小人就告退了?!?p> 慢著!
陳雙魚忽然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塞到秦云昊手里。
“閣下在我衙門里當(dāng)個捕快,真是屈才。下官有眼不識高士,這點銀子,你就拿去喝酒吧。”
秦云昊傻了,這話說得真客氣,還自稱下官。
掃了一眼,居然有百兩之多。
本不敢拿,忽然覺得,裝要裝像點,不拿不行。他不是給你的,是看在你身后的人,才給的。
于是呵呵笑道:“老爺真客氣,出手那么大方,跟著老爺,肯定不會吃虧。”
林有通也笑道:“我今日出門,沒帶銀票,改日請你喝酒吧?!?p>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個捕快,哪敢跟大人坐一桌?!?p> 林侍郎呵呵一笑,掏出個五兩的銀錠,這個你就先拿著。
“多謝老爺,這就有點卻之不恭了。二位老爺,你們快點拿出對策,督公馬上就要出發(fā)了。小人這就告退?!?p> 他大搖大擺走出內(nèi)堂,那個陳安軍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秦云昊看到他手里握著根棍子,這老家伙還真準(zhǔn)備親自動手?
“老爺呢?”陳安軍探頭探腦往內(nèi)堂看。
“在里面呢,跟林侍郎那里說事情。”
在場的仆役都震驚了。
“老爺把你放出來了?”
有個仆役把手里的棍子悄悄扔地上。
他們滿以為,不一會兒,就能聽到老爺?shù)囊宦暠┖龋喊堰@人拖出去打死!
誰知道,他居然出來了。
有人看到,老爺好像還站在門口,目送他出來。
這一切,無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住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秦云昊拿出那五兩銀錠,轉(zhuǎn)著圈,朝他們示威。
“看到?jīng)],老爺賞的。都散了吧,別沒事聚在一起,讓老爺看見,少不得打你們一頓!”
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會看看他,一會看看他手里的銀子,一動不敢動,站在原地行注目禮。
離開了府衙,秦云昊放下了大半個心。
朝臣這邊,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有侍郎出面,他必能聯(lián)系其他高官,給皇上寫個奏折,進個言什么的,這點能力肯定有。
六部侍郎,正三品的高官,說起來,與南衛(wèi)督公是平級的。
他們要是能讓太子代替太監(jiān)去巡邊,南衛(wèi)這邊就肯定不敢亂動。那這個危局就解了。
不過,還有個問題,南衛(wèi)要殺成大充,這個是不會放棄的。
頂多就是不誣陷朝臣了,但成大充必死。
那么,如果他死了,這個事件是不是也失敗了呢?
保險起見,還是把這孫子也搭救下吧。
走在大街上,十分茫然,這個成大充,也是好幾品的官,我去哪找他?
唉,這真是史上最凄慘的一次重生。
別人都穿成富二代、官二代,有顏值,有武力,我這什么都沒有。這么瘦弱的身板,走路都費勁。
不知不覺,走到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連南衛(wèi)的門在哪都忘了。
忽然,后背一痛,讓人撞了個狗啃泥。
“瞎了你狗眼,擋老子的路?!?p> 忙爬起來,看到一男子怒目圓睜。
我去,這么橫,明明是你把人給撞了。
老子好歹也是個吃官糧的,你是誰啊!
秦云昊正想發(fā)怒,一看他身上穿的,愣住了。
這不就是南衛(wèi)的校服嗎?
在南衛(wèi)的大牢里見過,死都記得。
再一聽他那特殊男性的尖刺一樣的聲音,他斷定,這小子是南衛(wèi)的死太監(jiān)。
秦云昊從地上爬起來,朝他一拱手:“在下是京兆府的捕快,閣下是南衛(wèi)的大人嗎?”
那人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倒不好發(fā)怒了。
本來自己也不占理。
看這小捕快不敢生氣,還笑著來套近乎,他的臉色也和緩下來。
“算你有眼力,既然認(rèn)得我,就這么著吧,下次注意了?!?p> 秦云昊現(xiàn)在也知道了,這南衛(wèi)內(nèi)部,也是分派系的,不知這死太監(jiān)跟成大充什么關(guān)系。
于是試探一下:“大哥,小人叫秦云昊,小人有一事相求?!?p> 那人一愣,在街上散個步都能遇到求我辦事的?
他上下打量了下秦云昊,冷哼了聲,不想理他,朝前走。
秦云昊緊緊跟在后面,低聲說:“我想見見你們的右衛(wèi)副使成大人,不知大人方便否?”
那人猛地站住,回頭瞪著他,狐疑地問:“你找成大人干什么?”
秦云昊扭捏地說:“有點私事,不大方便告人?!?p> “你找成大人能有什么私事?”
“大哥,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知道你們南衛(wèi)規(guī)矩大,而且我也不認(rèn)識你們成大人……”
“稀奇,不認(rèn)識就敢找我們成大人?”
秦云昊把那人拉到一無人處,神神秘秘地把手伸進懷里,拉出幾張紙,只展現(xiàn)了一個角,又塞回去。
眼睛再瞎也能看出來那是銀票。
那正是陳雙魚賞的銀票,想不到在這里派上用場。
他現(xiàn)在對銀票可沒有興趣,假如沒把這局解了,這些錢又沒有用。
“有人托我送給成大人。”
說完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毛。
那人看得出來是銀票,但并不知多少錢,心領(lǐng)神會地笑笑。
“你運氣好,遇到我了。我就是成大人手下的,你隨我來?!?p> 真的嗎?秦云昊又拿了那個五兩的銀子,塞到那人手上。
“大哥別嫌少,就辛苦帶我跑一趟?!?p> 這個動作有點多余,反而把那太監(jiān)嚇了一跳。
出手這么大方?跟這個小捕快的身份,實在太不匹配了。
南衛(wèi)是干特務(wù)的,比一般的人警覺得多了。
出手這么闊綽,說明很著急,事很大。
然而他卻不認(rèn)識成大充,還要托我?guī)罚€連我都不認(rèn)識!
這一切連起來,太毛糙了,太不合理了。
無論是受人所托,還是自己有事,沒有這么辦事的!
涉及到南衛(wèi)的事,十有八九是官員的官司,他們這些內(nèi)部的人,收些亂七八糟的銀子,那也是習(xí)以為常。
請托送人,很正常。不認(rèn)識請托的人,也很正常,找個中間人。
這小子連我都不認(rèn)識,就敢讓我當(dāng)中間人?
說出去,都有點滑稽。
“小子,要見我們成大人,可不容易,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最好不要打擾,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別人見著你們南衛(wèi),都繞路走,我哪能不知道呢?”
“知道就好,那隨我來。”
果然,銀子就是好東西,收了銀子后,臉色確實好看多了。
這個太監(jiān)果然是成大充的親隨。
此時,成大充正在酒樓喝酒呢。成大充喜歡安靜,就讓他自己到外面隨便走走。
所以,當(dāng)秦云昊進來的時候,成大充是一臉迷惑。
“小五,你這是?”
小五走過去,低頭耳語一番,成大充也莫名其妙,問秦云昊:“你要給我送銀票?誰讓你來的?放這吧,你可以走了?!?p> 秦云昊微微一笑,居然不客氣地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從懷里拿出那幾張銀票,在成大充面前數(shù)了數(shù),又放回去。
“這銀票,我可以現(xiàn)在送給你,也可以幾天后燒給你。”
你什么意思,活膩了嗎?
他一把揪住秦云昊的衣領(lǐng),秦云昊那經(jīng)得起他這一抓,幾乎透不過氣來。
成大充也嚇了跳:“這么廢物?一點武修都沒有,敢在老子面前撒野?”
秦云昊強撐著擠出幾個字:“我是來救你的?!?p> 小五趕緊攔住成大充:“大哥,這小子很古怪,讓他先說說看?!?p> 秦云昊朝小五使了下眼色:“不好意思啊,我的話,只能對成大人說?!?p> 看他這么冷靜,這么嚴(yán)肅,成大充讓小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