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他抱了我女兒他就得負責
文家的房子距村子里比較遠,在村里較偏的位置,種了幾畝薄田。
“什么?”文印祥聽著妻子的哭訴,怒從中來。
“你說閨女被人...?”文印祥一臉不可置信,雖說回來的時候他見女兒身上包了件衣服有點可疑,可也沒往深了想此事。隨即,他推開文秀的房間。拉起半死不活的文秀就是一耳光,“啪”文印祥越想越氣,下手很重。文秀的臉上立馬出現(xiàn)五指印,嘴角還流了血。
“我文家雖不算書香世家,可也出過你哥哥那樣的秀才老爺,你怎么會做如此傷風(fēng)敗俗之事?”文印祥淚流滿面,這下讓他怎么活啊。
文秀抽泣的哭訴起來“今日女兒一大早去后院河邊浣洗衣衫,就見那蘇家老爺和蘇嬸嬸推著板車往林中走去,女兒見那麻袋有動靜就悄悄跟了上去,那兩人與漁夫賴老頭說了幾句,我躲在樹后邊聽到什么五兩銀子什么的,蘇家二人走后,賴老頭打開麻袋我...我看到了蘇家的傻丫頭二丫。當時嚇得啊了一聲,我想去找娘一起救人,卻被那賴老頭發(fā)現(xiàn)了?!闭f到這,文秀哭的更傷心了,嗚嗚咽咽的?!澳琴嚴项^追趕我,我慌亂之中跌倒,待我醒來我就在河下游的木屋里了?!?p> 文印祥此刻氣的已經(jīng)發(fā)瘋,氣的一掌拍在桌上,真是畜生。
莫氏也哭的泣不成聲“我苦命的孩子。”
“爹娘,我已經(jīng)無顏再活著了?!?p> 文印祥蹭的一下站起身“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我...我找蘇家算賬去?!?p> 文秀嚇的立馬從床上起身,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拉著文印祥的衣擺“爹,不可啊。女兒...女兒...女兒當時與那二丫合伙把賴老頭打暈,放了把火...”文印祥聽罷已癱軟在地,今晚村長召集村民,為的就是這木屋失火的事,此事若抖露出去別說文秀了,恐怕文秀的弟弟文學(xué)義讀書塾的機會都沒有了。
女兒受此磨難,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可是想想如今剛六歲的文學(xué)義,若是讓人知道他有個殺人犯的姐姐,這孩子的前途可真的就毀于一旦了。
一下子,文印祥仿佛蒼老了十幾歲,雙鬢的銀絲更甚了。
莫氏攙扶起自家相公,她一婦道人家只敢暗暗垂淚,又將文秀扶起來坐回床上。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自己屋里,拿出家戶人家隱私之物,避子藥,煎水煮好。莫氏自從傷了身子以后,就不敢再有孕,所以家里會有這種東西存著。
文印祥重重的嘆了口氣“秀啊,爹會處理好這些事。你好好在家養(yǎng)病,莫把此事告知你旁人,你弟弟他明年就要入族學(xué)了,爹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p> 叮囑了一番,文印祥這才起身出去,莫氏此時已熬好湯藥,夫婦兩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第二日一早,文印祥就拜訪了蘇老二家,他比蘇家?guī)讉€兄弟虛長幾歲,平日里關(guān)系也不錯,與蘇老二更是脾性相投。這事牽扯到他家二丫,理應(yīng)與其商量。
兩人遂步行去村外的荒地,這里地廣人稀也不怕遇到人偷聽到什么,于是輕聲談?wù)撈鹱蛉罩?。當說到蘇家二老把二丫綁了以五兩銀子賣給賴老頭時,蘇啟牧驚的半天說不出話,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文兄弟,這可不是戲言?!?p> 文印祥深深的看了一眼蘇老二,長嘆一口氣“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
蘇老二倒退兩步,他緊盯著文印祥,看著對方眼里那悲傷的眼神,他已經(jīng)信了,頹廢的跌坐在地上。若真有外人從遠處看來,他只是累了休憩而已。
“文兄弟,這事是我蘇家對不起你們啊?!遍L嘆一句,蘇啟牧心里五味交雜。
“這事,怎么處理?!蔽挠∠橐沧讼聛?,坐在蘇老二旁邊。
蘇老二看了眼他,咬咬牙“這事還請文兄弟高抬貴手?!边@事捅出去,蘇家二老買賣孫女會為人不齒,可二丫伙同文秀縱火殺人那是砍頭的大罪啊。說到底,兩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那火是兩個丫頭誰放的,這后果終是兩家人承擔。
文印祥輕笑了一聲,“蘇兄弟,這口氣你讓我這做父親的如何忍得下去啊?!?p> 蘇啟牧臉上一僵,他知道文印祥笑他想隱瞞他父母賣自家女兒的事。“文兄弟,這兩孩子犯的是殺人的案子,若是我將我父母買賣二丫的事抖露出去,恐怕都能猜到那木屋失火是兩孩子所為了,今日在河邊可不只有我在。何不聽我家二丫的,就說是她失足落水,文秀舍命相救呢。此事我并不是有意偏袒,我父母那里我會敲打一番,事關(guān)重大,外人不得不瞞?!?p> 文印祥一皺眉“二丫說的,她失足落水。我家女兒舍命相救?”
蘇老二于是又把吳大夫那套撞了頭恢復(fù)神智的說辭說了一遍。
文印祥苦笑道“你家倒是因禍得福了?!庇窒肓讼搿!凹热荒慵已绢^如是說,咱們就統(tǒng)一這般說吧?!?p> 蘇老二輕點了頭,他心里盤算著,回去了要和妻子商量商量,送點補品啥的去文家。卻不想文印祥冷不丁的又蹦出來一句,他這下可傻了。
“我說,你必須娶我家文秀做平妻?!蔽挠∠榭刺K老二沒反應(yīng),又重復(fù)了一句。
“這可使不得,我都能當她爹了。大了一旬多呢,也差輩了啊。”蘇老二嚇的起了身,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
“哼,你是嫌棄我家秀兒了?”文印祥聽他拒絕,此刻也變了臉?!澳蔷蛣e怪我,魚死網(wǎng)破了?!?p> 蘇啟牧愣愣的,文印祥也不說話,就盯著他。
“文兄弟,我不曾嫌棄你家秀兒。第一,這事是我蘇家的不對,我會盡我所有去報答你們。第二,我有媳婦,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那后母是個厲害的,自家?guī)讉€孩子吃不飽穿不暖,我又有啥能力娶個平妻,這不是惹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笑話咱兩家嗎?也委屈了文秀不是。”
文印祥拉著蘇啟牧重新坐下“蘇兄弟,你可知道我做出這等決定要多大決心,我何嘗不知道你家情況,我也不愿意委屈秀兒。秀兒今年十六了,因為那些流言,上門提親的人寥寥無幾,有的不是瘸子就是傻子。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她這一輩子已經(jīng)完了?!闭f到這,文印祥淚流了下來,“你家林氏是個老實穩(wěn)重的,兩個孩子也是好孩子,我是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啊。婚前失節(jié),可是要浸豬籠的,我...我求求你了,理解下我這做父親的心吧?!?p> 蘇啟牧看著眼前的男人,不過比他年長幾歲,為了一雙兒女早生華發(fā),他想再拒絕又于心不忍,可想想把那文秀娶進來,父母兄弟還有那結(jié)發(fā)妻子林氏該如何看他。
“蘇兄弟,我知道你為難,該是我家命啊,秀兒昨日已經(jīng)尋死了一次了,再尋我也不攔了。都是命,都是命啊?!鳖澪∥〉恼酒饋恚挠∠榉路鹕n老了十歲。
蘇啟牧嘆了口氣,起來扶了文印祥?!拔覒?yīng)了你,待我周旋幾天,與我妻子商定?!?p> 文印祥一聽,激動的抓著蘇啟牧“你答應(yīng)了?昨日,昨日你不是給秀兒披了件外衣嘛,就說...就說水下為救她,你抱了我女兒就必須娶她。兩孩子落水的事就按你家二丫頭說的,怎么樣?”
蘇老二愣愣的點頭,感情他都想好理由了啊。
兩人在村里告別的時候,已經(jīng)是巳時。蘇老二滿是心思的回了家,路過祖宅的時候,看到了倒水的任氏?!澳慵夷茄绢^如此金貴嗎,還躺著呢,一個傻的廢那藥錢干啥?!?p> 蘇老二想到她平時苛扣也就算了,還這樣對他的女兒,氣不打一處來??梢幌氲浇袢张c文印祥聊的事,沒好臉色的轉(zhuǎn)頭就走了,也懶得和任氏一個婦道人家掰扯。
任氏看老二的臉色不好,也有點訕訕的。嘟囔了句“一個賠錢貨而已,大夫都請兩回。”
今日的蘇輕韻已經(jīng)好很多了,就是總感覺餓。昨晚到今早都是稀粥,她盼望著中午飯能吃點硬菜,畢竟這稀粥不抵餓啊,晚上和早上就當減肥了。
大丫一大早去打了豬草,還抓了蛐蟮喂了雞,祖宅的人才放了她回來照顧妹妹。看著妹妹一會樂呵呵一會又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好笑的拿著針線坐在桌旁繡起了帕子,村里的女人們在不忙的時候都會繡點繡品拿去鎮(zhèn)上賣,手藝好的一個月也能掙幾個銅板補貼家用。
蘇輕韻看著大丫手下翻花,一針一線繡著,都不用圖樣也能繡的出來,不禁佩服起古人來。想了想,自己以前學(xué)過美術(shù),可以畫些與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的圖案出來,說不定是一個商機呢。
“姐,有沒有紙筆啊,我想畫些圖案?!?p> “紙筆?二丫,咱家怎么會有那種東西,那個可貴了?!贝笱镜?,那幾張紙一支筆都能抵過他們家大半年的家用了。
蘇輕韻啞然,這...忘了古代紙筆很寶貴??刹划嫵鰜?,怎么拿去賣呢。
頹然的又躺了下去,她還得想想,想想怎么賺錢。
“我不同意?!苯忝脙扇嘶タ戳艘谎?,今日輪到大伯娘吳氏做飯,他們娘下完地就回來了,此時應(yīng)該是爹也回來,兩人在商量著什么。
安靜了片刻,姐妹倆又聽到嗚嗚的哭聲。那是林氏的聲音,大丫放下手里的東西,開門走了過去?!斑诉诉?,爹娘,你們沒事吧?”大丫敲了敲門。
蘇輕韻也跟著站在門外,屋里林氏嚶嚶的哭著,蘇老二打開門也不說話。大丫上前蹲在林氏跟前試圖安慰她,林氏只是抬頭看了看蘇輕韻,然后又低下頭垂淚。
看來是跟她有關(guān)系,蘇老二招了招手,示意蘇輕韻跟著他去另一間屋子。“昨天的事,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要說。文秀是你的救命恩人,爹爹要娶她過門,以后好好待你文秀姨。”
昨天還是姐姐,今天就成姨了,這一下就升了一輩了。蘇輕韻撫了撫額,放火的事便宜爹應(yīng)該知道了。這事她不清楚前因,但與文秀合伙縱火傷人是事實,她也推卸不了責任是她坑了蘇老二一家了。
“你娘她不知道后面的事,你就咬住你跌落河里,文秀救了你知道嗎?!碧K老二鄭重的叮囑了蘇輕韻。
“嗯,知道了”蘇輕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