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心中一驚。說道:“但那燕云十六州我大宋可得也。”
王倫笑道:“聯(lián)金伐遼,得這燕云十六州,不若與虎謀皮。”
“先生此話怎講?”高俅奇道。
“請問太尉,若是西夏盡歸大宋,與遼國而言,是喜是憂?”王倫問道。
“當然是憂,大宋變強,遼國豈不擔心?”高俅道。
王倫道:“兄弟之國尚且擔心大宋取西夏變強,那金國豈能坐視大宋得那燕云十六州?”
“呀!”高俅有些接不上話來。
王倫趁熱打鐵,追問道:“于大宋而言,愿那西夏和遼國是合二為一,還是如此一分為二?”王倫問道。
“當然是現(xiàn)在一分為二的好,互為牽制,與本朝有利”高俅反應過來。
“一般道理,遼國和金國合二為一于大宋有弊無利,一分為二有利無弊,太尉,是也不是?”王倫道。
“不錯?!备哔吹?。
“學生只見這趙良嗣要聯(lián)金伐遼,太尉可曾見那金國派使臣來相談聯(lián)宋伐遼的?”王倫問道。
“嗯,金國卻是不曾派過?!备哔淳训馈?p> “太尉可知,這金國弱小,卻為何不派使臣聯(lián)宋伐遼?”王倫問道。
“這本官卻是不知了?!备哔吹?。
“伐遼成功,這金國必然承襲遼制,自稱上國,我大宋怕是依然納歲稱弟,伐遼若敗,金國必向遼國稱臣,推脫受我大宋鼓動,那時則是金遼聯(lián)盟攻宋了,西夏必與金遼聯(lián)盟,傾國之力尚不能取燕云十六州,怎敵這三國之兵?必如犁庭掃穴而至,這東京繁華之都也將毀于一旦?!蓖鮽愓f完,長嘆口氣。
高俅聽了默默不語,兩眼出神,似是已見那三國聯(lián)軍而至,看到王倫不再說話,緩過神來,對王倫道:“先生,請繼續(xù)講?!?p> “學生聽聞山東凌州西南上有個曾頭市,這個市上,共有三千余家,內有一家,喚做曾家府。這老子原是大金國人,名為曾弄,幾年前來中原做些人參買賣,還比那趙良嗣早來幾年,聚得數(shù)萬貫家財。因有膂力,霸住村坊,改名為曾頭市。這些年不再做那行商生意,卻是聚集了不少女真人,夾雜許多不臣之民,共計五七千人馬,刀槍兵甲整齊,更從北地私購戰(zhàn)馬,自扎寨柵,打造陷車等物?!蓖鮽惖?。
“有此事?本官倒是要查探一番?!备哔窗蛋涤浵?。
“太尉不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學生以為,此為大患也”王倫道:“趙良嗣叛遼而來,曾頭市出自女真,這趙良嗣于內鼓噪朝堂,曾頭市于外屯兵秣馬,那金國卻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由此可見,金國于大宋不但沒有結納之意,怕是已做好了先滅遼,再滅宋的準備。”
高俅聽完,卻是大熱天里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站起,久久無語,又緩緩坐下,慨然道:“先生生于大宋,天子之幸也。這天下之勢,先生既是洞若觀火,當有破解之策,何不明言?先生若要那功名富貴,本官力保,如那探囊取物。”
王倫道:“這破解之策,學生倒也有了。”
高俅喜道:“還請先生詳說備細。”
王倫道:“先要朝堂之上,選一天子近臣,將這般形勢于那天子細說,讓官家絕了這聯(lián)金伐遼之心?!?p> 高俅心中怪道:我不就是這天子近臣么?
卻聽王倫道:“說那不求功名,我等飽讀詩書何用?學生與那宿太尉幼時同窗舊友,他長我?guī)讱q,如今已是官居太尉?!?p> 高俅聽了心里又氣又急,沉聲道:“先生如此大才,那宿太尉如何不知?同窗舊友,先生還不是在那村內教學?這等舊友,先生不提也罷。若論天子近臣,還有比本官更近的么?”
王倫猶豫道:“這...朝堂之上,重臣如那過江之鯽?!?p> “哈哈哈?!备哔绰犃斯笮Φ溃骸斑^江之鯽?倒是貼切,不過先生可曾想過,蔡太師為群臣之首,卻是起起落落,朝堂之上有其弟,其子,其孫數(shù)人為官,更是滿門大學士,官家豈能再容有功,盛極則必反,先生怎會不知?”
王倫道:“那童樞密,楊節(jié)度?”
高俅露出一絲淺笑,輕聲道:“去勢之人,不過天子家奴而。”
王倫顯出為難的樣子道:“太尉真想用此計否?”
高俅道:“那是自然?!?p> 王倫道:“太尉欲用此計,需要出些錢糧資用,還要派些心腹運作聽用,方能大成圓滿?!?p> 高俅聽到錢糧二字,心中轉念,細心問道:“此計關系你我前程大事,先生何不將此計講來,你我也好參詳?!?p> 見高俅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模樣,只能先畫個大餅,王倫微微一笑道:“太尉莫驚,金國建國反遼,已成定勢?!?p> “先生還請明言?!备哔聪驳?。
“此計第一步:聯(lián)金伐遼之事未決,天子必定再議此事,群臣必定全力贊成,到時太尉只管沉吟不語便是,待到散朝,天子必然單獨傳喚太尉,天子身邊沒有外人時,太尉才可陳述利害,與那趙良嗣想較,天子必定不再想那聯(lián)金伐遼?!蓖鮽愓f完,端起茶來,小飲一口。
“燕云十六州,我大宋之痛也,天子被這趙良嗣勾起念頭,定要向太尉問計,這便是第二步,太尉只要和天子道:大宋若想取這燕云十六州易如反掌?!蓖鮽愓f道:“金國反遼,無非結果有三,其一,遼國滅金,則大宋無憂,遼宋依然兄弟之國,其二,金遼議和停戰(zhàn),大宋亦可無憂,其三:金國滅遼,則大宋危矣。是以這遼國不能滅?!蓖鮽惖馈?p> “正是此理。”高俅似被撥開眼前迷霧,天下局勢清晰起來。
“這天祚帝雖然一味游畋享樂,無所作為,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過得幾年,若到那亡國滅種之時,遼國必來求我大宋出兵伐金,那時予取予奪,談笑間而,讓那遼國,撤出燕云十六州之兵,盡去伐金,大宋出兵代守燕云之地,遼國免除歲幣,割讓幾個州府亦不能報這救國之恩,遼宋兩國經此國戰(zhàn),必能更固這兄弟之情,金國,西夏隔疆而忘,皆不敢以一敵二,待到天時,合而伐之,必有所得。如此,則天下定矣,這趙良嗣苦心思慮之事,太尉靠此計卻不求而得,孰優(yōu)孰劣,天子豈能不知?”
斯蒂芬·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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