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讓他看到了
到聚華閣還有些距離,虞青竹不緊不慢地逛,路兩旁很多小生意攤子,竹編十二生肖,捏面人,賣糖包,做烙餅,還有香氣四溢的云吞攤,看得她直咽口水。
一頂粉幔小轎饒過她急速地滑走了。
正駐足看捏面人的虞青竹似毫無察覺,待小轎拐過街口,身形急轉(zhuǎn),拉著青蓮跟上去。
青蓮見她避在街口探頭去看那小轎,輕聲問,“大姑娘,干什么偷偷摸摸地?”
虞青竹笑,“咱們跟在胡從英后面冒充她的仆人?!?p> “???”青蓮疑惑萬分,為什么做她的仆人?
她的疑問卻在聚華閣門口得到解答,門口的青衣侍女一臉嚴(yán)肅地?cái)r住她們,“干什么的?本閣不允許形容不整的人入內(nèi),尤其禁絕小商販!”
青蓮咬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是小商販?!
卻見虞青竹急目往里探,看著胡從英已經(jīng)往女閣樓梯上攀,眼里露出焦急,張著手深情呼喚一句,“小姐!等等奴婢!”聲音卻低低只容侍女聽見。
青衣侍女疑惑地看看她,她張唇一笑,“侍女姐姐,我們是胡小姐的伴讀,適才去取書具這才落下半步,瞧,這不是惠仁閨學(xué)的標(biāo)志?”
青竹指著自己書包上的惠仁標(biāo)志給她看。侍女無話說了,惠仁可不是普通人能進(jìn)的,但也沒松口讓她們進(jìn),兀自遲疑。
虞青竹一步邁進(jìn)門,追著胡從英揚(yáng)聲喚道,“小姐,我們來晚了!”急步走到胡從英身旁,張嘴朝她笑。
胡從英吃驚,她怎么進(jìn)來了!門口的侍女怎么讓她進(jìn)來的!
還自愣怔,虞青竹已扶了她手臂,往樓梯上牽,邊低聲道,“從英,怎么不等我就先來了呢?哪位是瓊?cè)A公子?”
侍女見胡從英確實(shí)認(rèn)識她們,也就不再阻攔。
胡從英卻再不肯往上走半步,白著一張臉說,“青竹,你先回家吧,瓊?cè)A公子還沒來,再說,虞伯父不是不讓你來這種花費(fèi)高的地方么?他知道了肯定不高興?!?p> 虞青竹笑道,“還是你為我著想。放心吧,剛才我跟那侍女說是你的伴讀,不會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爹爹也不會知道,咱們一起去樓上等等瓊?cè)A。”
聚華閣前頭是聆音閣,后面是萬花圃,分層二樓,十分闊達(dá),中間一柱高臺為伶人奏琴吹簫之所,臺子兩側(cè)馬蹄形狀的兩端分隔出兩個大間,一間為女子準(zhǔn)備,一間為男子。閣中一個穿堂,打通前后兩院,使花圃中的香氣漫溢進(jìn)來,不用熏香自然馥郁。
嗯,虞青竹吸吸鼻子,扒著樓梯欄桿往后面的花圃探目,“從英,咱們以后得常來這個地方,又美又香啊?!?p> 胡從英焦急的臉上都快著火了,她不走怎么辦,一會瓊?cè)A真的來了!怎么辦,怎么辦。
她站的樓梯高了些,往外看時,一眼看到門口的金幔簾馬車停下,吳輕言來了!
是啊,有瓊?cè)A的地方,必有吳輕言,她怎么忘了這茬呢。
急用手推推青竹,“快躲起來,吳輕言來了,她必嚷嚷出你的身份又讓侍女們來攆你,鬧起來不好看!”
虞青竹轉(zhuǎn)目一看,吳輕言換了身粉嫩的金絲流仙裙,正由下人們扶著鉆出馬車。
虞青竹臉上肌肉跳了一跳,她自看也不愿看她,纖手撐在樓梯欄桿上縱身一跳,跳下樓梯,拉著青蓮隱入一樓中間的高柱后。
胡從英長長呼出一口氣,急忙提著裙擺往女閣里躥去。
只要虞青竹不來二樓就好,待會尋個契機(jī),讓花掌柜攆她出去。
吳輕言腦袋昂的高高的,被眾侍女簇?fù)碇錾狭硕桥w。
虞青竹這才邁步出來,背著手立于堂內(nèi)中央,這個位置,光暈氤氳成霧,北面花圃中大片的海棠花映入眼簾。
此間風(fēng)光自不同,芳菲早發(fā),海棠已然連成一片嫣紅,觸目溫暖,妖艷無雙。
她愛棠,單純愛其顏色,看著心里暖烘烘,與其花語無關(guān),據(jù)說海棠的花語是苦戀,愛而不得,她便撇嘴,既有所愛,當(dāng)勇敢追求,得或不得,都是造化了。
光暈里的纖影沉浸在花圃里的萬千顏色,沒察覺樓上女閣中,吳輕言正扒著窗框往下看,看到她站在花圃前,臉上一下陰云密布,這賤人什么時候來的,難道也是來看瓊?cè)A的?明明知道我心悅瓊?cè)A,竟敢出現(xiàn)在這里,來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可惡!
瓊?cè)A公子進(jìn)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曼妙的背影于正中孑然獨(dú)立,定定地看向萬花叢,叢中一簇紅艷映襯著她的影更添幾分出塵,周身漫繞一片光霧,使的她如仙似幻。這般窈窕的身態(tài),定是個規(guī)整的小娘子,為何頭發(fā)蓬亂至此?能入得此閣,身份也該不低,卻又一身素凈,不飾金銀?
“唰!”手里的折扇一揮,瓊?cè)A公子自正門漸移漸近。
虞青竹一瞬回過身來,剛才如芒在背的感覺令她幾分不適,瞬時轉(zhuǎn)身,卻見一藍(lán)袍人逆光而行,其身頎長,臉膛方正,兩道單粗眉延伸到鬢處,眉下一雙眼很大,大片白色眼仁簇?fù)碇蝗谘廴?,令其靜視別人時頗見嚴(yán)厲。
隨著他漸漸走近,能看到他腰間系的月白嵌玉羅帶上掛著的云紋游蟒皓雪玉佩輕輕晃動,手里一柄折扇隨意地扇扇,倒化掉他身上許多戾氣。
他同他身后跟著的幾名男子都朝自己看過來,虞青竹皺眉,略略掃過他們,即收回目光,不帶絲毫停留,幾步上了女閣樓梯。
他們幾個去了左側(cè)的男閣樓梯,邊往上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停留在女閣門口背著身的亂發(fā)少女。
執(zhí)扇之人,眼里露出幾絲興味。
跟在他身后的一個男人,乍一看同吳輕言有點(diǎn)相像,皮膚很白,腮幫圓大,只是下頜更方,骨骼更粗魯,他卻規(guī)矩地垂著目,并沒看虞青竹,緊跟在當(dāng)首的藍(lán)袍執(zhí)扇人后走入男閣。
虞青竹停在女閣門口,卻走不動了,屋內(nèi)已聚了很多華衣女們,借著中間伶人臺紗幔的格擋,帶著一張張紅撲撲興奮地汗涔涔的臉蛋,幾分羞怯還幾分大膽盯住對面男閣中的藍(lán)袍男人,邊看邊嘰嘰喳喳議論他的穿著。
哦,原來那藍(lán)袍執(zhí)扇人,就是傳說中的瓊?cè)A公子。
“瓊?cè)A哥哥!”忽而一聲嬌滴滴的叫喚傳到耳邊。
虞青竹擰眉去看,吳輕言站在男閣中,對著羅漢榻上的男人正在嬌怯怯行禮。
她不由惡寒,此時的吳輕言又恢復(fù)甜美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