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攝魂
“放屁！”吳歸突然爆喝一聲，朝后揮手，“帶進來！”
虞守瑞猛然一驚！難道……她們被抓住了？！被縛住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起來。
站在他身旁的聞淵，篩下目光，瞥了他一眼，見虞守瑞于風(fēng)雨中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臉色青紫，像隨時要厥過去，不由抬手，抓住他胳膊，往后一推，重把虞守瑞送入廊檐下，避過大雨。
兩個東廠番子押著一個人走進來，踹倒在大雨里。
有人在檐下點起火把。
虞守瑞迫不及待地看過去，院中泥濘處跪著的，竟是大奇，他不是隨文娘她們走了么？！文娘呢？孩子們呢？！他的手死死摳住身下木欄桿，緊緊盯著大奇。
小小的院落，在狂風(fēng)暴雨中飄搖。
吳歸皺著眉低頭看泥濘濺濕了自己華麗的靴子，暗罵一聲，什么鬼地方，往后撤身，站到大門處的石板上，十分不耐煩的吩咐身旁一個點頭哈腰的番子，“老六，你帶著兩個人留下，看著他們，務(wù)必找出他的家人，還有臟銀，只一點……”
他的腔調(diào)突然萎縮起來，鼻子里嘿嘿一笑，“要是找到他大女兒，給本座留著?！?p> 叫老六的這個，本是虞家這片的街頭地痞，最是了解虞家女兒的美貌，當(dāng)即陰陰笑著，像哈巴狗討好地說，“放心吧廠公，小的辦事什么時候出過岔子？”
吳歸得意一笑，手里掏出帕子來貼臉上，“就從這個仆人入手，撬開他的嘴，要是他不肯說……”他突然陰沉一笑，慘白的尖指甲，指著虞守瑞，“就揍他！”
“是是是?！?p> 大門打開，吳歸由手下簇擁著走了。雨越下越大，院子里水霧彌漫。
一道沉冷有力的聲音，“帶上人犯，走！”
“是！”閆明和魯豹子去帶虞守瑞，手下去抓大奇。
“慢著，”老六陰陽怪氣地阻攔，“沒聽見督公的話么，先審，再搜！”
“要審你審，我們得回去了！”閆明往虞守瑞頭上披上塊麻袋，帶到門口處。
誰知老六和他身旁倆番子直接用身子擋住門，“你們不過小小的卒子，連官職都掛不上，敢忤逆督公？別忘了，皇上可有過旨意，必要時錦龍衛(wèi)要受督公節(jié)制，督公既發(fā)了話，就很有必要！”
閆明和魯豹子氣結(jié)！竟拿皇上出來壓他們！均拿眼瞅著聞淵。
漆黑的鬼面，齜牙僚嘴，盯住堵著門的老六，惹得對方激靈靈打寒顫，身子矮了又矮。
聞淵立于門樓下，沉聲道，“給你一刻鐘?！?p> “……是……”老六不由自主規(guī)矩應(yīng)聲，伸手來抓虞守瑞，被魯豹子一把推開。
“干嘛？他是主犯，你不知道？！”
老六心里恨，面上卻不敢，訕訕笑道，“這……是督公的意思……”
“督公讓你審那個仆人呢，你當(dāng)我聾？！”閆明挺起胸脯，挑釁地睨著他。
老六吞口唾沫，翻個白眼，命兩個手下動手。
拳打腳踢，加暴雨連擊，大奇很快被打倒在地，暗紅色的血水順著雨水汩汩流淌出來。
可他什么都沒說。
老六惱羞成怒，拔出刀來，想也不想，一刀劈向大奇。
慘烈的呼痛聲，撕裂了暗黑的夜，大奇一只胳膊掉了。
虞守瑞被蒙住頭臉，耳邊的慘叫聲如同尖刀般扎向他的筋和肉。大奇不愿自己獨自受苦，特來守著他，是為忠！不肯透漏文娘她們行蹤，是為義！
他猛地抓住身旁的人，那個鬼面錦龍衛(wèi)，顫聲道，“濫用私刑，有違國法，求……求你們，放過他！”
身旁的人，卻無動于衷。
因為他的目光，刺破雨霧，正看著東墻上露出的腦袋，那是個女子的腦袋，她頭上還綁著少女身份的雙月髻，髻上一枝樹葉形木簪被大雨沖的東倒西歪。
正此時，身后的大門突然傳來發(fā)瘋般砸門的聲音，一個婦人嘶啞著狂喊，“守瑞！守瑞！相公，相公！他們把你怎么著了！他們把你怎么著了?。√鞖⒌陌?，開門！開門！”
虞守瑞劇烈抖起來，拼命扒拉掉頭上麻袋，撲在門上，大喊道，“快走！文娘，快走！我沒事，我沒事！”
文娘聽到相公的聲音，頓時更加崩潰，猛力地砸門。
閆明剛要出聲呵斥，冷不防一個黑影竄過來，推開虞守瑞，打開門，哈哈狂笑著揪起文娘，像一只惡狼揪著小兔子，把文娘往大奇旁邊踹倒，得意張狂，“終于找到這老娘們了，這下好了，督主得夸我?guī)拙淠?，哈哈！?p> “放開她！”虞守瑞試圖撲到院里，被閆明牢牢薅住。
老六已舉起大刀。
其實他接到的真正指令是，殺掉虞守瑞一家人，嫁禍錦龍衛(wèi)，喔，不過嘛，留著那美貌的小娘們倒是真的。
閆明和魯豹子大急，脫口喊道，“老大，這廝不大對?。 痹趺淳透覄邮帜?！
一句話還沒說完，聞淵已飛出去，手里攝魂刀輕輕一隔。
老六的刀已被打飛，氣得他吱哇亂叫，“老子教訓(xùn)個娘們，你也要管！你是存心跟老子……嗬……”
他突然兩手痙攣地抱著脖子，連連后退，驚惶的大眼死盯著水霧里突然冒出來的纖影。
大雨滂沱中，地上暗紅色血染就的泥漿上，聳然挺立一窈窕身影，雙月髻上的發(fā)簪在躥下墻時摔不見。
閆明，魯豹子并虞守瑞吃驚地看著！
“欺我父母者，死！”一聲嬌喝，纖影爆發(fā)起來，跳起撲到老六身上，騎在他身上發(fā)瘋般揍他。
可虞青竹手里沒有武器，插在老六脖子上的樹枝也是趁其不備才得手，此刻老六緩過勁來，猛地掀翻她，抬腳向她踹來。
青竹急忙翻滾幾下躲開，暗夜里看去，身旁一人手里提著大刀站著，她急忙跳起來，眼疾手快地搶到他的刀把，“哐啷啷！”拔出刀來！
閆明和魯豹子呆住，老大傻了么？就這么讓人把刀搶了？還是個弱女子？！
虞守瑞全身都凍住了！
他的女兒，他的從不敢殺雞宰鴨的女兒，整日帶著溫和笑臉的女兒，為了救母親，為了自己這個被抓的父親，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