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之又少的耐心
聞淵依舊背著手,長睫透過面具的孔洞伸展出來,篩下一片清輝,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她離的很近,眼里的光咄咄逼人。
可她身上沒有一絲血腥氣,縱使那個(gè)雨夜,她殺了番子,也沒在她身上留下血腥的影子。
這樣的女子,怎么能行走于世間最腌臜最不堪的泥澤里呢?
這樣的女子,他一出手便可要了她的命,又怎會成為她的獵物呢?
“你聽見沒有?花如意,還有你,都得跟我走?!鼻嘀褚娝徽f話,只是看著自己,有些氣惱。
閆明太了解聞淵了,有些同情地看著虞青竹。小娘子啊小娘子,你敢這么對老大說話,是真不懂他啊。就他那功夫,再加一身傲骨,誰能拿得了他???縱使你美,也不行。老大又不是沒見過美女,他就沒對哪個(gè)女人正眼瞧過呀。
可,可是,他們怎么又對上眼了!
閆明也說不清楚了。
“剛才你去查看了卷宗,若能找到毒煙膏的所在,我便由你。”聞淵的聲音聽上去磁性里竟帶著許久不見的耐性。
是耐性。閆明吃驚了!他竟然對一個(gè)女人有耐心了?
女人是極麻煩的東西。老大不久前還說過啊。
“好!”
虞青竹答應(yīng)一聲,利落的轉(zhuǎn)身走出聞淵的衙署。
“好?”閆明和魯豹子在后面看著,“她是答應(yīng)了么?”
聞淵似沒聽見他說話,收回遠(yuǎn)去的目光,回身到案幾后坐定,恢復(fù)一臉肅容,打開一些卷宗翻看。
這個(gè)樣子,哪里有一點(diǎn)耐心?閆明翻翻白眼,就沒見老大正經(jīng)接過他們的話頭。
不過,他們倒好奇起來,虞青竹竟敢答應(yīng)這檔子事,那倒真要看看了,是真有能耐,還是......
“老大,不跟過去看看么?看那小美人是真有本事,還是去找瓊?cè)A公子撒嬌弄一些假的煙膏子充數(shù)?”
卷宗“啪”地關(guān)上。
案幾后的人倏地站起來,冷聲說道,“還不快走?”
“是是是,”閆明沒料到他答應(yīng)這么快。嘴咧著跟在后面躥了出去。
虞青竹出了鎮(zhèn)府司,直奔聚華閣,她要到事發(fā)現(xiàn)場再看一遍,以求能掌握更多的線索來拿捏。
打開聚華閣的封條,里面的物什亦如當(dāng)時(shí)離開的樣子。抬頭往二樓看,紗幔仍在,只是絲竹默,人魂消。
能彈奏十三弦這般雅樂的,竟是販賣毒煙膏的惡人嗎?
廳堂里血腥猶在,如今變成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青竹捂著鼻子一寸一寸的檢查起來。
大門外,閆明說道,“她竟來了聚華閣,看這架勢,還真懂點(diǎn)行,知道要回起點(diǎn)看看,可是里面不是已經(jīng)被我們查了個(gè)底朝天了嗎?”
“說不定女人心細(xì),能再查出些什么,”魯豹子說道。
他們直在外等了近一個(gè)時(shí)辰,才見虞青竹出來。
只見虞青竹邁步悠然地在街面上走,兩名番子卻朝他們跑過來。
閆明挑著眉問道,“什么事?”
番子們拱手說道,“我家公子請聞大人過去?!?p> “公子?”魯豹子撇嘴。
“就是那小娘子嘍?!遍Z明抱著膀子說道。
聞淵沒有遲疑,邁步朝對面走去。
高大的身形撒下一道長長的影子,跟著她。
虞青竹感覺到身后的氣息,回頭看他一眼,說道:“你現(xiàn)在帶我去見花如意?!?p> 閆明偷聽道,心想,花如意在老大家里,難道老大要帶她去自己家嗎?
只聽聞淵說道,“你回?cái)糠拣^等著,我?guī)Щㄈ缫馊ヒ娔恪!?p> 虞青竹挑眉,他怎么知道我在斂芳館?他一直都在監(jiān)視我嗎?
身后,聞淵已帶人離開。
回到斂芳館,虞青竹令番子們四下守著,她自己則拽了把椅子坐在廊下等著。他身手那么高,也不必派人跟著他。目下唯有等著了。
聞淵果然帶著花如意來了。
花如意憤恨地瞪著她。
虞青竹卻滿面笑容,親自攙扶著她走到屋里坐下。
閆明他們要跟進(jìn)來被她阻止了,“你們都在外面等著吧,我們女人說說話?!?p> 屋門閉上了。滿屋的精致家具。高昂的首飾盒還在,花如意的眼里露出貪婪的表情,這里多舒服呀,在那個(gè)小黑屋子里關(guān)了一天一夜,她已經(jīng)快餓死了。
“你快點(diǎn)給老娘拿點(diǎn)東西吃?!?p> 對方卻沒有回應(yīng)。
花如意抬眼去看,那個(gè)嬌俏的小女子,正淡定從容地看著她,嘴邊帶著微微的笑。
“你沒聽見啊,”花如意瞪眼。
虞青竹站起來,站到她面前,拔出短劍,一寸一寸的伸到花如意眼前。
“你想干什么?”花如意叫起來。
虞青竹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奇,似虛無縹緲,好似從遠(yuǎn)空傳來:“花如意,你在跟誰說話呢?本公子是督公大人的義子,吳嬌?!?p> 匕首的寒光刺面而來,停在花如意的眼睫之處。
花如意忙著往后掙,一個(gè)身形不穩(wěn)從椅子上跌落在地。
匕首緊緊的跟著她,花如意眼睜睜的看著尖利的刀芒近在眼前,連眼睛都不敢眨。她虞青竹有些身手,而自己勢單力薄。臉色隨即軟活下來,苦著臉說道,”大小姐你要怎么樣嘛,我不過是一個(gè)老婦人一把老骨頭了,你可憐可憐我吧?!?p> ”是,是該尊老愛幼,你剛才說餓了吧?“虞青竹緩聲問道。
”對呀,“花如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疑惑地答應(yīng)著。
”你把這個(gè)吃了吧?!坝萸嘀駨膽牙锾统鲆粋€(gè)布包打開來,是一個(gè)黑色的丸子,慢慢遞到花如意的眼前。
花如意,悚然大驚,她怎么會有這個(gè),她怎么找到的。
青竹把匕首收回來,只拿著丸子往前遞,”怎么了?你這表情是嫌少嗎?“
”不不不,“花如意驚恐地往后爬,”我還不餓,我還不餓?!?p> ”不餓也不行啊,待會那些大爺們要進(jìn)來問話,你沒有體力可不行,“青竹說著,撲上前,扼住她的咽喉,迫使她下頜張開,硬把丸子塞了進(jìn)去。
花如意大張著嘴,手捏住喉頭,似要把丸子嘔出來,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進(jìn)了肚,不由大失所望,臉上一片死灰,她顫抖著手,憤怒的指著虞青竹,罵道:”你這小賤貨存心要害死我,想我花如意為你操辦前前后后,你卻半點(diǎn)不知感恩,反而來害我。“
虞青竹兩手一攤說道,”我害你什么了?這個(gè)丸子多好啊,補(bǔ)中益氣。“
”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被ㄈ缫獯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