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愛,圓圓滿滿
一頓美食整頓完畢,聞淵竟帶著手下走了。
青竹一個人坐在美食面前,忽而,淚,潸潸而下。
退,一個字,退,已在心中成形,就是她的決定。
......
因著十名官員同時辭官,到底引起皇上注意,加之他們各自對吳歸及其黨羽的揭發(fā)奏章,皇帝竟開始冷落吳歸。
吳歸同敖瓊華大怒。
敖瓊華想起虞青竹說的,任千戶期間,不談婚嫁,一股戾氣升騰,命吳歸即刻撤掉虞青竹的千戶職責。
他的媵妾胡從英為討其歡心,自告奮勇去斂芳館說可以說服虞青竹來伺候敖瓊華。
意外發(fā)現(xiàn)虞青竹留下的信。
原來,虞青竹早在吳歸的撤職令發(fā)下之前,已先辭去千戶職。
留信一封,表達自己離開的迫不得已,說她去普慈庵抄錄佛經,為敖瓊華和皇上祈福。
妒火中燒的胡從英,謬傳真意,挑撥離間,以致敖瓊華認為虞青竹違抗他的命令,糟蹋他的“真心”,當即發(fā)下命令,令府兵荷起刀槍,來抓虞青竹。
崔青峰聽聞其中細節(jié),也來到普慈庵,為給青竹解圍。
為使敖瓊華死心,意圖宣告虞青竹乃是他的未婚妻。
可,虞青竹并不想嫁給他們倆中的任何一人。
身已無退處。
命已在千鈞一發(fā)間。
她不得不拜倒在普慈庵住持惠慈大師腳下,烏發(fā)盡去,成為一名真的尼姑。
她出這紅塵,出家無家,看他們誰還能迫她。
她已沒有什么能失去了。
崔青峰黯然離開。
敖瓊華一時無著。
因著此舉,聞淵不忍青竹從此孤苦,不得不揭示一個大秘密。
那就是,在他府中做廚娘的那位疤臉的婦人,其實是他冒著風險藏起來的虞青竹的母親,文娘。
青竹大吃一驚。心中震撼無以比擬,以前對他有多差,此刻她的心,就有多澀。
那個人,那個男人,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
他終于在她面前脫下了面具。
閆明饒是已看過他的真臉,還是倒吸一口氣,老大這張臉長得真是老天爺都得妒忌。一雙眼睛,烏黑璀璨,雙眼皮,長睫毛,卻不見絲毫的女氣,臉龐輪廓優(yōu)雅而有棱角地收在下巴處,骨骼陽剛,氣魄十足。是塊硬鐵!這樣的硬鐵,當然不會同另一塊硬鐵在一塊兒。當然得找個如水的女人,軟軟活活的抱著。
可虞青竹那是什么反應。
老大這張妖孽無雙的臉,她沒有被迷惑住么?怎么還皺著眉頭?
“你長得也不丑,臉上并無疤痕,為何要整日戴著面具?此刻才揭下來呢?”
聞淵低聲一笑,真真俊美無雙。
青竹承認,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可,若是沒有聞淵以前的所作所為,男人的臉就是長成了天仙模樣,與她又有何干呢。
因了這個男人自身的無限魅力,他的俊美才是大加分。
他輪廓優(yōu)美的唇,開口說道,“是因為,我暫時不想讓敖瓊華知道,我就是十年前,他害死的那個兄長,敖淵?!?p> 一段傷痛的記憶被揭開。
青竹淚流滿面地聽完。十年前,敖瓊華聯(lián)合其母,污蔑聞淵弒母后畏罪自殺。其實是他們毒殺了聞淵的母親,又“毒死”了他。幸好,聞淵大難不死,于棺材中爬出。受寺里的崇明大師拯救,刮骨療毒,忍受非人之痛,才活了下來。
“現(xiàn)在,也只有你真正見過我的真面目,我想問你,”聞淵忽然靠近,眼眸深邃無比,“我想問你,可知我心意么?我愿誠心待你,護你,照顧你一生一世?!?p> 青竹的心,澎湃如潮。
他向她保證,必將虞守瑞安然救出。
青竹點頭,水樣的眸子,帶著絲絲羞赧,帶著一分分大膽,回望進他的眼眸中。
聞淵出手,勢如破竹。
他一改以往“不求上進”的姿態(tài),步步為營,一步步成為錦龍衛(wèi)千戶。
入象所,在大象突然發(fā)狂之際,不惜以肉身護主,抵擋住大象對皇上的沖擊,以致身受重傷。
皇上嘉獎于他,禁足吳歸,許他全權負責虞守瑞案,并升他為錦龍衛(wèi)指揮使,得以近身侍君。
很快,虞守瑞由他親自從詔獄里釋放出來,同青竹一家團聚。
吳謹行,吳峽延,一夜之間,身首異處,罪狀公諸天下,除去一大蛀蟲。
敖瓊華見聞淵飛黃騰達,施毒手,騙虞青竹入八王府企圖以她作要挾,要聞淵聽命于他。
聞淵為虞青竹,帶領錦龍衛(wèi)親信包圍了八王府。
身世揭露,震驚了八王爺,震撼了敖瓊華。
八王爺失而復得,恐不能彌補一二,當即入宮請命,自辭爵位,換來皇上對聞淵的獎賞,封聞淵為武王。但卻因此失去錦龍衛(wèi)指揮使的職責。
敖瓊華因謀害手足,被削奪爵位,監(jiān)禁人身。
皇上為維護皇室和諧,決定秘密賜死虞青竹。
聞淵得到了消息,立刻趕往普慈庵。
普慈庵山下的松林。林林陣陣,幽暗颯颯。
閆明快步跑上臺階兒,敲響山門,開門的尼姑警惕的看著他。
“師太快點通稟庵主,我們要見虞清竹?!?p> 尼姑上下掃量的他一眼,目光定在他腰間的大刀上,神情一驚,“啪”地把山門關上。
“師太師太?!?p> 里面再無聲息。
“越門過去。”
身后聞淵以手按在胸口上,神色慘白,傷勢未愈的他竟自己趕了上來。
閆明發(fā)狠一聲越過墻去,打開庵門,扶著聞淵走進來。
開門的尼姑一路驚慌失色的跑走了。
“閆明,”聞淵微喘口氣,“我去找虞青竹,你速去尋惠慈?!?p> “老大......”閆明的聲音里帶了顫音。
“快去!”聞淵毫無血色的神色一厲。
閆明縱起身,消失在屋宇間。
聞淵扶著胸口,玄色身影于青色磚瓦間,快速前行。
在八王府受了一點內傷的青竹,在禪房剛剛醒來,一整天沒吃東西,喉嚨干的要裂開了。
她掙扎著起身,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低聲呼痛的輕吟溢出。
房間里沒點油燈,模模糊糊,朦朦朧朧。
撐起身子,慢慢往下挪動,好歹要弄杯水喝。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一陣涼風吹來,她的身子瑟縮間,一道頎長的人影略有些踉蹌地進來。
“是,是誰?”青竹的喉,好干,迎著風看向門口。
雖然驚惶,但極力隱忍的小臉,完完全全地闖進聞淵的眼眸,和心里。
“青竹,是我?!彼纳ひ艉鋈桓裢獍祮 ?p> 屋門在身后輕輕閉上,暗影籠罩了屋里的兩個人。
“你,你怎么來了?”青竹忙站起來,赤腳走下地,向他走過來。
站到他面前,努力去探尋他的神色。
忽然,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傾,倒向了前面人的懷抱。
肩膀上的力道傳來。
他擁住了她。
青竹微僵,鼻尖貼在他胸前黑色的衣襟,淡淡的血腥氣,淡淡的男人的.....香味......
“青竹,我......”聞淵似乎在想著措辭,停頓一下.
暗啞的聲音聽上去卻極有磁性,亂了青竹心....
“我......”聞淵還是沒說出后半句,只是攬在青竹肩上的臂膀又收緊了些。
“你,你想說什么?”青竹的臉窩在他胸口,聲音聽上去軟軟地。
“我.......也弄不清,什么時候開始,經常想到你,每天都想看見你......這種狀況,從未經歷過......”
青竹靜靜的聽著,不再僵直著,身子慢慢軟下來。
聞淵毫不費力的,把她擁進了懷里。
他的聲音,很好聽,就在耳邊......
“我,想......要.....你.......”
青竹一驚。
“想要你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妻,可以么?”
他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
青竹的心瞬時漲的滿滿的,一個男人,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竟然肯如此低聲下氣,溫聲細語地,對著,一無所有的自己,這樣的“請求”。
她的手,緩緩上移,兩臂環(huán)繞,也抱住了他。
聞淵猛地一震。
激蕩地情緒沖擊著心口。
“咳,咳......”他拼命壓抑著傷口的疼。
青竹一驚,身子往外一掙,“啊,你沒事吧?”
一道溫暖的軟軟的唇,輕輕印在她微揚的干裂的唇上。
她,徹底的僵住了。
活到現(xiàn)在第一次的吻。
該怎么好,她不由自主地收回臂膀,緊緊揪著自己身側的衣裙。
嗡!
什么?他在干什么?!
唇上,他慢慢舔舐著,沿著她飽滿的唇線,一點一點將干裂化去。
她的呼吸都停了。
這個男人,真是的,不知道這是她的人生第一吻么。
臉真難受,跟燒著了一樣。
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找回自己的心神,腦袋一歪,錯過他的唇。
“呼......”
“呼......”
青竹一呆,他也無法呼吸嗎?移開唇后,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咳.....”青竹清了清嗓子,“那個,天黑了呢,我,我去點燈......”
手腕卻被拽住,聞淵如星星般的眸看著她,溫柔,又深情,“青竹,你答應做我的妻么?剛才,剛才......”
“哦,”青竹再次清了清嗓子,“先點燈吧,實在太黑了,我給你倒杯水?!?p> “不了,沒有時辰了?!甭劀Y緊緊拉著她,曾經滿是戾色與冷酷的眼神,蓄滿溫柔。
心底始終存著善念的人,就算經歷過血海尸林,諸多屠戮,眼底的溫暖還是一直在。
“沒有時辰了,皇上的圣旨很快就到,你必須現(xiàn)在就走?!甭劀Y重把她拉進懷里。
她眼底的震驚,一絲絲的印在他眼眸。
他伸出手,撫向她的額間,“從此以后,每天都樂樂呵呵地,過你的生活,其他的,都交給我吧?!?p> 一路走來,她的隱忍和堅強,實在令人心疼。
像她這樣的人,不該與世間污穢摻在一起。
青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從他的神情間能判斷出來此道圣旨絕對不是好意。
所以剛要相聚就要分開了么?
那,就沒必要矜持了。
她可不要海棠的花語印證在她的身上。
“走吧,我的人在外面?!甭劀Y牽起她的手。
青竹卻沒動。
他探尋的回過頭來。
她的臉上一片酡紅,她的眸一片朦朧,她揚起臉來,對著他甜甜一笑。
“我想要回答你剛才的問題,聞淵,我......”
“虞青竹!”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蒼涼的女聲。
“你想干什么?!”
青竹自聞淵身后探出頭來。
是惠慈大師。
“師父......”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為師是怎么跟你說的,要斷情絕愛,你怎么就不聽呢?”慧慈的臉上是少有的動容與厲色?;荽缺敬蛩銓⒁吕弬饔谇嘀?,要她斷絕情愛。
“我......”
“惠慈大師,”聞淵微用力,將青竹拽到他身側,有力的臂膀圈上她的腰,眉宇間恢復冷漠與嚴厲,“她是我的女人,她要做我的妻子,如何斷情,如何絕愛?”
惠慈一怔。
站在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王者氣勢勃然而發(fā)。渾然天成。
“大師,虞青竹為什么投身在佛門,您也是知道的,她為了救自己的家人殫精竭慮,不惜以弱女子之身,行走于世間腌臜。是個重情又重義的女人,人間罕見,怎能讓她斷情絕愛呢?我,要定她了??v使是您也不能阻攔?!?p> 說著,牽著青竹就走。
惠慈的身子就在門口處。
青竹憂心如焚,滿眼含憂,輕聲喚道,“師父......”
惠慈大師眉頭皺的像要滴出水來。
卻在聞淵行至眼前時,不著痕跡的側過身,使他們兩個年輕人走出門去。
“多謝大師?!痹诮涍^她時,聞淵側目低語,“自今夜始,普慈庵沒有慧心,她是虞青竹。再會?!?p> 再不停留拉著虞青竹急步往外走。
青竹步步回頭望去。
禪房外,惠慈,還有靜心,還有眾師姐,都籠罩在夜色里,個個如石雕般,朝著她的方向望著。
她的心口一熱,鼻頭一酸,脫口喊出,“師姐,以后,青竹再來給你們做飯。”
“師父,青竹不孝,青竹日后定來伺候您老人家!青竹,青竹也是沒辦法啊,”說著話,已淚流滿面,“青竹愛上這個人了!現(xiàn)下,必須跟他走啊,您原諒青竹,好么,好么?”
房檐下的惠慈,臉色鐵青,往周圍瞪一眼捂著嘴巴偷偷哭的眾人,喝一聲,“都弄什么樣子!晚課做了么!你們都別羨慕她,這也是她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你們學不了她,都給我收收不該有的心思,好好打理普慈庵!”
眾人忍著哭,抽噎著說道,“是,師父。”
歷盡艱險的人終于得到自己的幸福,有這樣的男人守護她,還有什么不放心呢?師妹祝你幸福啊。
青竹同她的家人被連夜送出京城,送往聞淵在外地的別宮。
他獨自一人面對京城的血雨腥風。
敖瓊華是不甘寂寞的。
聞淵的人打探到,敖瓊華是夜就要有所行動。
所以,自己的傷必須盡快好起來。
聞淵將自己關進了山洞里。
洞口立著幾個黑甲人。閆明和魯豹子也一臉肅容,手挎大刀,守在洞口。
幽深的洞內傳來一聲聲似極為痛苦渴望爆發(fā)的低吼。
每聽見一聲,閆明的筋肉都跳動一下。
老大又在用以前的方法療傷了。
將翻開的皮肉浸在滾燙的藥水里,迅速侵過筋脈。
再輔以金針過穴。
藥水侵沒皮肉,像有千萬把小刀在喇,來回地摩擦白肉。
金針刺入肌膚,正常人尚難以忍受……
疼,疼到無法呼吸。
連人都不想做了。
可老大堅持下來了。
聽著聽著一聲聲低吼,洞外幾個大男人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
敖瓊華聯(lián)合吳歸企圖控制皇上,挾天子以令天下。
聞淵大破其勢。
控制了皇宮。
皇上認清了形勢,不得已將禪位旨意頒布天下。
......
還未到別宮的虞青竹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車外盡管秋涼如水,車內卻極為溫和舒適。青竹窩在軟墊上,閉著眼睛。
長睫輕顫。
一道頎長矯健的玄色身影輕輕覆蓋在她身上,磁性的嗓音喚一聲她的名字,將溫暖如火的唇探向她頸間……
他這么快就趕上來了?京城的事處理完了?
青竹想睜開眼看看,可是,這醉人的溫柔……
她舒展開柔軟的身軀,沉醉不已。
聞淵的手很燙,撫在身上,像個暖爐,很舒服。
他一路向下……
青竹猛地一驚,不行,不能到那一步,她開始推他。
怎么也推不動。
她不由大急,使出力氣一推,腳上一蹬,猛地睜開眼睛。
還是在車內,身上并沒有人,周圍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啊……”青竹拍拍腦袋,竟是南柯一夢……還是…,春……夢……
我也太血氣方剛了些,青竹自嘲一笑,茫然四顧,難道,我想他了?
第一次陷入愛戀的小女人,迷惑了。
馬車漸漸停下了,車外傳來侍衛(wèi)的聲音,“到了,虞姑娘,請下車吧?!?p> 青竹掀開車簾,一道早晨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夾帶著青草的香氣,令人瞬間神情一振。
她面帶欣喜地下車,腳底下是修剪的整整齊齊,似厚厚地毯的綠茵草地,視野闊達,可容百輛馬車并排。
竟是在一座山中,剛才馬車一路走來的路已全被修葺齊整,鋪滿厚厚的綠草地。往南看,便是漫山遍野的樹木花果。
往上看,赫然發(fā)現(xiàn)一座莊嚴的門庭,紅磚砌成的外墻似綿延不絕,掩以綠樹如蔭,院墻內可見雅致肅穆的閣宇屋頂錯落有致。
看起來是座行宮的樣子。卻沒有匾額。
“虞姑娘,你的家人們早到了一個時辰,請進去吧?!毙l(wèi)一說道。
“喔,”青竹邁步往上走。
早有人接了指令打開厚重的正門,兩隊仆人,悄無聲息地出來列隊迎接,自始至終,恭謹?shù)鼐猩硇卸Y,并無雜聲。
青竹略點頭示意,步伐輕快,跨入大門。
一個面容儒慕的中年男人迎在右手邊,對青竹行禮,口中喚道,“主人,歡迎回來,奴是這里的管事,您喚我老李即可?!?p> 青竹微笑著拿掉頭頂尼姑帽,露出已經蓄養(yǎng)出來的秀發(fā),也對他微行了一禮,“您客氣,我不是這里的主人,只是客人。”
“不不不,”李健的身子躬的更低了,一面把青竹往里讓,一面說,“主子說了,由正門踏入這座別宮的第一個年輕女子就是這里的女主人?!?p> “哦……”青竹嘴邊噙著笑。聞淵啊聞淵,你這個規(guī)矩定的有點隨意喔,萬一有哪個淘氣的其他女子偷打開正門溜進來呢?
“別宮正門,非十幾個男勞力打不開,已經許久沒有開啟了?!崩罱ㄐχf道。
“喔……”青竹失笑,這個管家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這座府邸,他稱作別宮,真有如宮殿般宏偉卻不囂張,整個像一座巨大的花園。
衣擺穿竹過樹,處處是心曠神怡地風景,處處是意想不到的美麗。
偷眼瞧著這位女子臉上變幻紛呈的欣喜表情,李健偷摸地笑了,這座別宮是主子精心設計的,他說過,能喜歡這里的女人,才是他的命中注定。
說明她的喜好品味和主子一樣啊。
纖指如筍尖輕輕于泛紅的楓葉上劃過,紅唇越發(fā)嬌媚。
忽然間,前頭急匆匆跑來幾個人,青竹一看,大喜,也提裙跑向他們,“父親,母親!”
虞守瑞和文娘,攜帶一家上下都迎了出來。
文娘一把抱住她,止不住的心疼地淚滑下來。
“娘,不哭,不哭,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青竹輕拍著她的肩膀。
虞守瑞看著女兒的臉龐,雖稚嫩但雙目沉穩(wěn)有力,連他都不能忽視,心底里觸而凜然。
適才各個正忙碌的下人,忽然放下手里所有的活,井然有序的往外跑。
青蓮抓住一個小丫鬟問怎么回事?
小丫鬟急匆匆的說:“女主人來了?!?p> 青蓮呆愣愣的轉過身,回頭看著一家人說道,“她說女主人來了,那……那我們要……要不要出去迎接?”
這么一座宮殿,人家主人回來了。青蓮忽然有些怕。
“我們出去迎接吧,”虞守瑞理了一下衣衫。
一家人拖家?guī)Э诘某鰜?,行至紅楓處,卻看見那位李大管事,正笑容滿面的陪著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來。
“是大姑娘!是大姑娘!”青蓮叫一聲。
張嬸和張老爹齊齊驚喜的看去。原來女主人就是他們家大姑娘。
李健笑道,“主子,前方的青竹苑。已經收拾妥當,您就放心的住在這吧?!?p> 苑門又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這個男人,真是細膩,青竹飽滿的唇線維持上揚的弧度。
青蓮在旁邊捂著嘴笑的詭秘,她的大姑娘找了個好姑爺呢。
踏入青竹苑,青竹在主道是緩緩而行,卻發(fā)現(xiàn)手邊沒有人了。她詫異的看向身后自己的家人們全都踮著腳往兩側的游廊而走,好像怕驚動她,只留她一個人立在主道上。
不由失笑道:“你們怎么了?”
文娘站在虞守瑞身側微笑。
青蓮溜到后面,對青竹眨眨眼說道,“我們實在不敢走那條路,只有你才能走啊?!?p> “為什么?我們是一家人都可以走?!鼻嘀袢孓D過身來向他們走去。
“大姑娘,您別為難我們了,您和老爺還有夫人走那條主道吧,我們就不去了。”青蓮臉上的拘謹毫無保留地流露了出來。
“到底怎么回事,青蓮!”青竹提高了聲音,狀似生氣。
“大姑娘,”青蓮不得不說,“您腳下的路個個都是寶石,我們這種人怎么能踩上去呢?”
什么?青竹望向自己的腳下,腳下的石子,各個圓潤通透,透著七彩的光澤。
她吃驚地望向李管事。
李健立在花圃旁,笑著說,“主人早已派幫中兄弟加急送信回來,老奴領著下人們一早就鋪好了,專門等著您呢。”
喔……青竹的嘴唇動了動,忽然覺得不知該邁左腳還是右腳了,這一條路看起來得有上千塊寶石。
何必如此破費呢。聞淵,這座宮殿若沒有你,縱使金鑲玉,玉勾絲,又怎能讓我待下去呢?
青竹斂身站立,長睫下雙眸瀲滟,淡聲問道,“幫中兄弟可有遞信回來,聞淵何時能來呢?”
李健見她毫無拘謹,一派落落大方,腳下的昂貴寶石在她眼里似乎是云是泥,心中凜然佩服,躬身回道,“未曾收到訊息,不過……”
“但說無妨?!鼻嘀裎⒁惶?。
李健還有些不好意思,“只要有您在,相信主人很快就會來?!?p> 喲,真會說話,青蓮瞥了他一眼,捂嘴偷笑。
她偷眼去瞧自家的大姑娘。饒是青竹本人,聽了這樣的話,都羞澀的紅了半邊臉龐。
青竹微笑著,回過身,腳步極快地沿著寶石路走到屋里去了。
她一個人,待在門后,背倚著墻,想起臨出發(fā)前,他有力的臂膀和溫暖的唇,羞紅了臉蛋,甜蜜了心田。
再揚眸,水光一片……
夜色不知不覺籠罩,家人們早早睡了。青竹披好衣衫,輕輕踱步走出闊大溫暖的寢殿,一個人拖著長長的衣擺,如仙子般沐浴在月光里,站在殿前高臺上,放眼望去,視野毫無遮攔,一片開闊,一片豪爽。
他建立了自己的帝國啊。
當初那個整日戴著面具,還曾被她掌摑過的男人,原來如此精致地呵護過她。
他冒著危險,保住了自己母親的命。就是對她最大的拯救。最大的用心。
雖然財富和地位都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不在乎他在創(chuàng)造這一切的時候,背后的努力和魄力。
這不就是一個男人最迷人的地方嗎?
夜里的風很涼,但她心里暖烘烘的。她不游的張開臂膀去擁抱這一切。呼吸著曾經有他呆過的空氣。
空氣里真的傳來一陣皂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
青竹愜意地閉上眼睛,深呼吸。
手上突然一暖,有什么東西在碰觸,她駭然收手,急往旁邊撤。
她驚大的眼眸里,清晰的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磁性的嗓音那么真實的響在耳邊,“夜里冷,怎么不多加件衣服?”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正滿目星光的俯視著她。
青竹皺起眉頭。這是真的嗎?不是做夢嗎?他這么快就趕過來了,不是那個白日夢吧?
她不應答,緩緩伸出手,撫向他的臉頰,唇邊喃喃道,“是真的么?”
敖淵低聲一笑,“當然是真的?!碧治兆×怂龅氖?,攥在掌心里。
青竹不可置信地看著被握住的手,這溫暖感十分的真實,不對,這就是真的,因為此刻她并沒有睡著啊。
她破顏一笑,“你來了!”滿眼的欣喜。
“是,你在這里,我怎能不來呢?”敖淵始終看著她,眼底的溫柔于長睫處,于眼眸邊緣,無限地蔓延開。
他伸手將她拉近,溫柔地低啞地聲音問道,“離開普慈庵的時候,我聽見你說愛我,可是當真?”
這么近地看著他,呼吸著他的呼吸,確定他是真的。
聽他問這個問題的真假,眨眨長睫,滿是無辜,“難道你經常說這樣的假話么?”
呃……怎么反將了他一軍,敖淵微笑,“那肯定是真的了。”
語氣頓了一頓,看著青竹的眼神,忽然變了一個顏色,引得她心中亂跳。
他伸開臂膀來,“你還記不記得,我也說過再見到你時定要天天抱著你。可以讓我抱嗎?”
青竹忽閃著大眼睛,卻往后退了一步,“像那樣的話,我還沒聽到過呢,突然想聽一聽?!贝笱劬镩W過一道光芒,灼灼地看著他。
“是什么樣的話?”敖淵挑眉相問。
怎么聽不懂呢?“就是愛你的話啊?!鼻嘀窳嘉Ⅴ?。
“誰愛我?”敖淵似乎真不明白。
“我……!”青竹脫口而出,又覺得不對,便瞅見敖淵臉上寵溺地笑,臉蛋一紅,“你,你又逗我……”
“我……”敖淵眨眨眼眸,唇線蠕動,卻發(fā)現(xiàn)說出來真的不容易,他一向不是個擅于表達情感的人,尤其是這種比較切中內心的話。
他不由分說把她擁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埋在她的頸間,熱氣噴出來,只聽他舒服地嘆一口氣,“自此以后,我也有家了……我也有家了……”
青竹內心狠狠地一震!
他,也有家了……
他原來那個家,他的血親親手害死了他的娘,又害了他。江湖流浪十年,他的心也孤寂冰冷了十年吧!
當她在家里享受父母呵護和關愛,與妹妹嬉戲玩耍的時候,他定是在某個嚴酷的地方錘煉自己,歷經磨難,吃盡苦頭!
他也有家了!
青竹伸出兩臂,也將他牢牢抱住,攬向自己。
身后寢殿的門不知何時開了,虞守瑞和文娘站在門邊靜靜看著他們,眼里滿是欣慰。
兩顆心,同頻同律,緊緊挨在一起。
上天終不棄她,予她這么好的姻緣。
青竹抬眸望向長空,展顏一笑。
月如銀盤,千里嬋娟。
天下有情人,望你們終成眷屬,恩愛順遂,一生幸福。
......
竹子紅了
竹子淚泣于10月25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