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對詹閌坦露心跡,已經是翟思雅能做到的最大膽的事,想讓她再主動做點什么,幾乎是不可能了。
于是就這么保持著不疼不癢的關系,一直到了七天后抵達北平,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
明初的北平城,是在元大都的基礎上縮建的,北邊城墻向南縮短了五里,也沒有后來的外城,看起來要比根據地圖想象的小很多。
即便這樣,站在遠處觀望延綿近十里的十幾米高城墻,依然給人一種雄渾堅實的感覺。這種身臨其境下的視覺感受,絕對和看影視作品、旅游觀光天差地別。
隔著段距離觀看了一番這個時代的北平城墻,詹閌又打馬回到自己的營地。今天已經不早了,手下的牧民等等還都沒有安排,暫時就先不進城了。
當天晚上張玉過來,向詹閌代為轉達了朱棣的口頭問候,說明天都是當地執(zhí)政官員來和詹閌打交道,他是個招人眼塞王,為了避嫌就不出面參加了。
藩王不參與當地民政,這是必然的。不管朱棣傳這個話是什么意思,詹閌都只能說幾句謙虛客氣的話,再多了反倒不美。
簡單的瑣事說完,兩個人開始交流關于那些韃子仆人的處理問題。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詹閌最終還是決定,連仆人帶牧民,只要是韃子就全部滅口。
目前詹閌手下還有78個韃子牧民和75個韃子仆人,攏共163人。不管讓他們去養(yǎng)牛馬,還是去種地,都有極大的風險可能逃走。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與其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不如一次性全部解決掉讓人省心。
早就答應好的事,張玉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一百多個韃子,操作一番還能給手下一些中低級軍官弄點功勞。
張玉走后,詹閌并沒有睡。走出帳篷,抓了一捆蒿子扔進篝火里驅蚊,就坐在旁邊的樁子上開始各種亂想。
現在已經到達北平了,接下來自己的路該怎么走,還得再仔細斟酌幾番。一個外來戶,帶著幾百個外來戶,不一定好混啊。
貼近朱棣,支持靖難,這是早就已經定好了的主題。就算這個時空出現錯亂,迷你朱不殺叔叔了,也得努力讓讓他暴躁起來。
當然了,照那個忽悠狂的說法,只要不去刻意改變,任何時空的歷史走向都不會有太大變化,擔心迷你朱實在是有些多余。
麻煩的是怎么在朱棣靖難之前讓自己壯大起來,怎么才能改變一些靖難之役中發(fā)生的事,并且保持歷史走向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靖難成功之后,朱棣有二十年往上的好活。這段時間足夠自己發(fā)展了,科學的進步可是幾何級跨進的。到那個時候,不管是朱胖胖還是朱促織,都可以輕松應對。
而眼下的問題是,朱元璋會怎么安排自己。這個事定不下來,其他的計劃再好也沒卵用,搞不好還得另謀他路呢。
就這么東想西想著,腦子也停不下來。等十八歲的克里米亞韃靼女孩伊莉娜壯著膽子來叫他,詹閌才發(fā)現已經要半夜時分了,抱起女孩就往帳篷走去。
轉天上午,北平城內的迎接隊伍來到營地。說實話真的有點寒酸,除了郭資這個右布政使,也就是一個參政能算高官,其他兩三個都是綠袍子的低級官員。
其實郭資為了迎接詹閌這件事,當真是煞費苦心了。連著兩三天碼人,也只能拉來幾個和他關系不錯,愿意相信他那些不便言明消息的人。
左布政使不愿意摻和這件事,其他的官員們也都是能躲就躲,連兩不沾的按察使和北平知府方必壽都借病躲了。搞得郭資都恨不能把行太仆寺卿拉過來,詹閌有不少馬,估計兩人還能說上點話。
可官場就是這樣,特別是明初老朱在位時候的官場,大家都是每天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出門,前些年寫好遺書上任的都不在少數,敢隨便攀關系的真心不多。
關鍵問題就在于,詹閌現在的身份太模糊難明了,屬于不知道是雷還是瓜的尷尬境地,表現親密了不太好啊。
明面上說他是進貢了算法和歷法,左布政使也知道他帶回了草原情報。但這些東西是否可行,有無價值,都得等老朱同志放了話才算。在那之前,觀望是最好的態(tài)度。
另外詹閌的屬性也不好定位,說他有學問不是名教,稱呼他道長又不是道教,消息有關軍事卻又不是軍人。從儒學提舉司到指揮使司,全都扯不上關系。
詹閌倒是不太在意這些虛套,說實話這北平城里的所有官員,短時間內他也就認郭資,其他一概沒什么深交的必要。
大家能不發(fā)生糾紛,算個認識或者熟人就可以了。搞不好將來都是敵人,處太熟了都不好意思下手。
面對有些尷尬的郭資,詹閌一如既往的熱情,雙方見過禮后就請大家去帳篷里敘話,其實就是了解一下郭資是怎么給自己安排的。反正一眼看過去,其他人都是來打醬油的。
招待還是那么周到,態(tài)度還是那么熱情,絲毫不受清冷場面的影響,這讓郭資對詹閌的平價又高了一層。能成為神選之教的掌教,還是第一代開山立道的掌教,果然氣度不凡。
坐下來也沒有什么太多其他的好說,簡單閑聊幾句就進入了正題。東西已經快馬送往京城,詹閌安心在北平等待就是,不出一月定有結果傳回來。
另外,就是詹閌私人拜托的事。能做到戶部尚書,郭資的辦事效率非常高,幾天時間就已經把大部分都搞定了。
詹閌和家眷的臨時住處是一座客棧,位于鼓樓大街和斜街的路口偏北,占地約為六畝,有可停車馬的大院子和六十間客房,郭資已經幫著買了下來。
隨行人員的臨時安置住處就在客棧西北面,連著的十幾座大院子,放下這些人綽綽有余。布政使出面,價錢也沒有太高,每月總計租金一百二十兩,吃食之類的自己負責。
另外需要建設宅邸用的兩塊土地和建設道觀用的土地,以及作為種植和養(yǎng)殖用所用的土地也搞定了,就等著付款之后交割地契。
只有行道教總壇需要的地皮,因為面積要求太大了,一時間很難找到合適的位置。不過這個也不急于一時,建設一教之山門是相當重要的,寧可慢一點也不能留下隱患。
而且郭資也把這件事在給朱元璋的奏折中說明了,如果詹閌能夠得到朱元璋的重視,想必這點小事在皇帝陛下那里,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輕松解決了。
最后就是寶昌縣難民的安置問題,北平布政使司接下了這個活兒。人家都已經把人從草原帶回來了,還給養(yǎng)活了這么長時間,再拖下去面子上也不好看。
這些人會先安排在一個軍營里生活,等朱元璋的批復從京城過來,再決定把他們送到哪里去。另外還得看看他們在寶昌縣留有什么親人,有親人的也得一起遷移,比較人性化。
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還是按照詹閌的建議,發(fā)往湖北、河南二省之一。老朱雖然喜歡往他老家移民,可那都是大批量的集體遷移,這幾百人還看不在眼里。
不一會兒張玉也來了,再簡單溝通一下后,等營地里都基本打點好,就開始分別動起來了。
詹閌手下所有的人,按照人種和分工的不同,分成韃靼牧民、韃靼仆人、色目牧民、色目仆人、色目農夫、侍女、舞樂姬等七個部分。
韃靼牧民和仆人,分別跟著一個千戶所去他們的駐地;色目牧民和仆人,同樣跟著兩個千戶所離開;只有農夫、侍女和舞樂姬留下來,跟著詹閌一起進城。
一些韃子肯定發(fā)現了這里邊有問題,可他們什么都不能說,說了只能證明他們有問題,只能讓他們離死亡更近。
詹閌也想到了他們肯定會發(fā)現問題,所以今天和張玉見面后,再次更改了計劃。今天的日落之時,他們將享受最后的晚餐。
明天一早,就會有人帶著色目人去把韃子負責的牛羊馬匹帶走。而在那之前,詹閌會親自向他們宣布,韃靼人因為褻瀆真神而被全體處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