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溝河畔,燕山工業(yè)園。
詹閌和黎祝的馬速控制得比較慢,石睿勉強還能跟得上,他以前只騎過騾子,上了馬并不是很適應。這一路上就為了等他,多用掉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詹閌上午就派人過來說了準備哪些東西,省得下午過來還得浪費時間。到了眾多工坊匯集的區(qū)域,木工坊管事趙鐵柱已經(jīng)等著了。
站在木工坊外的一塊空地上,石睿開始打量這個叫做“燕山工業(yè)園”的地方。為什么取這樣一個名稱他并不了解,想必是為了符合這里的規(guī)模之大吧。
剛才一路上為了不耽誤大家的行程,他都沒敢認真看看這里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眼看著遠遠近近那么多大爐子聳立這,還有很多工坊和被叫做“車間”的地方,已經(jīng)不是能用興旺就形容得來了。
忙碌的工人工匠們頻繁往來,不遠處傳來的號子聲此起彼伏,當真是熱鬧非凡。而且他們臉上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滿足笑意,在其他類似的場合是絕對看不到的。
只是這些簡單的觀察結果,就已經(jīng)讓石睿確定,這位號稱“活神仙”的鴻正道長相當不簡單,行道教更是不簡單。
接下來,就看看這接受燕王殿下委托搞出來的東西,能有多么厲害吧,到底比自己琢磨出來的強在哪里。
然而,石睿內(nèi)心那點僅存的自信很快就被炸了個稀碎。和詹閌拿出來的機器想相比,他鼓搗的那個碾麥機簡直就是垃圾。
按照詹閌的要求,鑄鐵坊和木工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所需要的材料和配件都準備齊全了?,F(xiàn)在只需要進行最后的加工和組裝,就能夠完成一臺初級的小麥脫粒機。
就在石睿的眼皮子底下,攏共都沒用了一個時辰,工匠們就把齒輪全部裝好,鐵絲固定整齊,又將所有部件組裝起來,成為一臺比他那種碾麥機輕巧了很多,運轉也更加順暢的機器。
不止是這樣,工匠們還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小把麥子,放在兩個滾輪中間做了簡單的演示。將麥穗的一頭放進滾輪,只是稍稍轉了一圈,再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光禿禿的了。
這臺機器還有個便利之處,就是在滾輪的另一邊裝了斜著向下的板子,最下面的部分剛好能套一個口袋,或者其他的容器,麥粒從麥稈上脫離后,直接就能裝起來。不得不承認,的確做到了省時省力,又不會產(chǎn)生浪費。
如果說昨天石睿還有那么一絲絲的懷疑,詹閌會不會在自己的碾麥機基礎上稍微動點手腳,然后就去交代燕王殿下委托的差事。
現(xiàn)在的石睿是真服了,而且是大寫的服。哪怕詹閌就是在他的基礎上做了改進,可一夜之間能改到這個程度,他也認了。更何況人家這明顯就是真本事,很多地方他根本就想都沒想過可以這么來。
石睿也是個磊落的人,并沒有被碾壓后的屈辱感,反而鄭重其事朝詹閌抱手施禮:“真人果然是活神仙,竟能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小民今日可算開眼了。說來慚愧,昨夜小民甚至有過懷疑,真人會不會吞了小民的碾麥機,現(xiàn)在想來真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詹閌聞言哈哈一笑:“你我第一次見面,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信任的基礎,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倒是石先生你,能夠把這件事當面說出來,這份胸襟如海就不知道要強過多少人了。”
人家根本不在意,石睿內(nèi)心羞愧的同時,對詹閌也越發(fā)佩服了:“真人說笑了,胸襟如海小民可談不上,能有真人胸襟之萬一便知足了?!?p> 說完又走上前去,繞著脫粒機仔細端詳起來,左邊摸一摸,右邊拍一拍,嘴里“嘖嘖”有聲,恨不得能拆開來再親自組裝一邊才好。
看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再次對詹閌施禮:“敢問真人,此物當如何稱呼?小民之前的那個叫只因用了石碾才叫碾麥機,真人這個如此簡易,稱之碾麥機怕不合適了?!?p> 詹閌也走過去在機子上拍了兩下:“這個機器,貧道給它取名叫‘脫粒機’,取其能讓麥粒與麥秸脫開的意思,石先生覺得如何?”
石睿雙手一拍:“妙啊,讓麥粒和麥秸脫開,真人如此命名當真是妙。也只有這個名字,才貼切了?!?p> 這句話詹閌可不大受得了,暗自搖了搖頭,心說這是被儒家荼毒過的毛病又犯了。黎祝剛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那位馮先生到現(xiàn)在都還沒改正過來呢。
不著急,安排他多來幾次感受感受,再讓黎祝和他多交流引導一番,很快就能換味道了。畢竟是心里有科學種子的人,文縐縐的酸氣很容易褪下去的。
“石先生客氣了,機械物件照著功能取名而已,當不得如此稱贊?!闭查`笑著擺了擺手,又掏出懷表來看看,道:“學館里每天有固定的事務,不能分出太多心思來,今天也只能有這一樣了?,F(xiàn)在已經(jīng)申時五刻多,酉時二刻我們就得回城,明天下午再來弄第二種。貧道這里還有些事務要處理,石先生有興趣的話,就讓邦獻陪著在園區(qū)里轉轉看吧。”
石睿當然樂意了,雖然他還不知道什么叫科學,卻也能感受到內(nèi)心對這里所有東西的渴望。當下就向詹閌告退,讓黎祝帶著去大開眼界。
看著兩人離開,詹閌弄了一杯粗茶坐下,和工匠們隨意聊起來。他哪有什么要緊事,不過就是想震一震這位石先生罷了。
估計有個三五天工夫,就能讓他徹底喜歡上這里,到時候再忽悠他留下來,肯定會容易很多。黎祝不就是這樣嗎,現(xiàn)在連老婆孩子都接到北平來了,有幾天不進實驗室就渾身難受。
而結果也和詹閌預計的一樣,連著在燕山工業(yè)園轉了幾趟后,石睿連南樂縣都不想回了。要不是詹閌勸說,這貨就準備直接給老婆去封信,然后在這里常住下來。
對于詹閌提出在燕山學館任教的事,石睿更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這幾天和黎祝交流,他也知道了,行道教的學問是自成一派的,先得學會了基礎的文字和算數(shù),才能考慮之后的東西。
羞澀道士
貧道看了一下,有人打賞了,是嗎?感謝大明皇帝道友,啥都不說了,明天兩更,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