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他的聲線又柔了幾分,“你總讓我感動,我可能會......快睡,每天早上測一下體溫,要告訴我?!?p> “哦?!?p> 互道晚安之后,依然是沒人先掛斷,蘇妡安靜的聽著,果然,琴聲響起了,冬日戀歌。
明明是一曲悲思,卻灌輸?shù)臐M滿的他的溫柔。
她連呼吸都放輕了。
年少時純粹的愛與歡欣,只想抓住彼此的手,無所畏懼的向前走。
許邯,我的未來一定要是你。
她手上交握在心口的位置。
雨在半夜就停了,一大早,澄碧的天空,預(yù)示著今天會放晴。
蘇妡測了下體溫,36.7℃,拍了照發(fā)給他。
“下來吧?!?p> 剛發(fā)出去,他就回了。
“爸,我走了?!?p> 昨晚上蘇勇江加班回來,沒有去打擾女兒,今天早早穿好,在客廳坐著,“我送你吧?!?p> “我自己去吧,你再睡會兒。”許邯還毫不知情,她沒辦法當(dāng)著爸爸的面給他發(fā)消息。
蘇勇江搖頭,“沒事,一次兩次不影響?!?p> 蘇妡看出了爸爸的堅持,若不讓他去,他可能會不安,“好,我再拿一件外套?!?p> 她借機跑回臥室,關(guān)上門,“我爸要送我,你先走吧?!?p> 打字慢,發(fā)的語音,然后慌慌張張拉出來一個外套。
“今天晴天啊,溫度挺高的,你拿一件薄的吧。”蘇勇江看著女兒胳膊上搭的初春的外套,四月末穿不了。
蘇妡馬上又回去換了一件。
心虛加著急,讓她的臉蛋微紅,鼻尖冒出了微小的汗珠。
上了車,她才看一眼手機,他回復(fù)“好”。
到學(xué)校時,還能看到剛下車的許邯,蘇勇江也看到了。
蘇妡沒敢走快點,但走過H樓之后,許邯沒征兆的回頭了,看到她后,微微笑了。她好想跑過去,但終究只是回之一笑。
高一高二的午休還能回宿舍,蘇妡已經(jīng)沒東西在宿舍里了,劉文非拽著她去自己宿舍。
真正休息的人并不多,所以辦走讀之前,蘇妡也很少中午回來,在教室里還安靜些,可以看看課外書,或者瞇一會兒。
“昨晚上有人看到你們一起走的了。”劉文坐在床鋪上,小聲說。
蘇妡回憶,“我當(dāng)時沒看到有其他人,雨那么大,沒有人的。”
“在小商店,外面沒有人,那邊有啊,雖然有傘視線又不好,你倆也忒膽大了吧?一把傘太明顯了。”
蘇妡沒言語。
“你晚點看看你班主任喊不喊你,不好搞哦我感覺,我是從其他人那里聽到的?!?p> 就是說已經(jīng)被宣揚的差不多了,這就要聽天由命了。
沒幾分鐘,蘇妡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讓她去辦公室。
這個點許多人還在校園里溜達,許多老師也回到了辦公室。
上樓時,她看到了許邯。
“等下都推給我?!?p> 他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事了,聲音并不大。
蘇妡看一眼路過的老師,進了辦公室。
“蘇妡啊,身體好點了沒有?”班主任一如既往地先關(guān)懷,后問事。
“已經(jīng)好了,老師?!?p> “那就好,晚上怎么回去的?”
“打車?!?p> 班主任右手捏著筆,來回轉(zhuǎn)著,“以后還是讓家長接送比較好,女孩子一起拼車也不夠安全,和男生一起會讓更多的人不放心?!?p> 她沒接話,也沒肢體動作。
“前幾天,(8)班的班主任還說許邯有進步了,昨晚上就請假,本來就是半路轉(zhuǎn)科,這樣下去根本跟不上?!?p> 蘇妡還是沉默。
“你們還是太小了,對自己的行為沒辦法負(fù)責(zé),你看這情況,我是叫你家長來,還是不來?他家長叫不動,那么遠打個電話都不一定本人接,你不一樣,又是女生,你爸媽該多擔(dān)心……”
她沒再注意聽老師后面在說什么,他們口中,許邯就是一個沒人管教的叛逆少年,他們覺得不管什么家庭,任由一個未成年人離家遠走,是極大的不負(fù)責(zé)。
這一點,她也贊同。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也沒有人愿意去問,總是自以為他是個男孩,不應(yīng)該這樣不應(yīng)該那樣。
手背一熱,她馬上抬手擦了下,班主任還以為是話說重了,馬上不說了。
“老師,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也沒說過什么過分的話,沒做過過分的事,他來這邊有原因,但是我們沒辦法告訴每一個人為什么,我盡量讓他把時間都放在課業(yè)上,我們也盡量不給其他人帶去麻煩?!?p> 她一直在說我們。
她說到“他”的時候,淚水就滾落一次。
他是她意外的驚喜,她希望他也被溫柔相待。
班主任有點驚訝,即使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是有些出乎意料。
“這次暫時不叫家長?!?p> 蘇妡離開前,深深鞠了一躬,出門,他還在外面等著,好像準(zhǔn)備好了去接受風(fēng)雨。
她看著他,紅著眼眶,卻笑的舒心靜柔。
依然有人說,她在享受著優(yōu)待,早戀實錘都沒有一點事,反倒害得其他人沒有學(xué)上,甚至整個人生都留下了污點。
流言總會淡去,還有新的生出。
五月初,多校聯(lián)賽拉開了帷幕,距離他說她傻的那天,一周有余。
天公作美,天氣十分的好。
那一天,他站在公寓大門入口,看到她奔來。
“你吃早飯了沒?”她覺得他可能睡懶覺了,因為昨天凌晨三點多,他才睡。
他認(rèn)真思考,“好像吃了?!?p> “這個也能好像?”一整天的學(xué)習(xí)計劃都準(zhǔn)備好了,怕他到時候扛不住。
他點點頭,進電梯,上樓。
一直有其他人在,他們便沒了交談。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交談,但總是想著只說給對方聽。
華庭公寓的設(shè)計,很符合名字,富麗堂皇,卻沒有家的感覺。
鞋柜邊,一雙嶄新的女式拖鞋,蘇妡不問,直接換了。
他去拿喝的與水果零食,蘇妡看到了鋼琴。孟毅翔是不可能擺這個的,是移交給許邯住之后,許邯添的。
“先放松一下?”
他放下果盤,看著蘇妡。
她輕挑眉梢,“不行,檢查單詞。”
“好嚴(yán)格?!?p> 他這么說著,還是很配合的坐下了。她看著單詞表,不抬眼就知道那雙眼睛盯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