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世事不公,向來至此!
小南顏第一次得以見得煉金幣——異界通行貨幣。
很大一筆。
她看著,一張小臉,神情寡淡。
蓮兒在她的應允下獲假探親。
小院清清冷冷,止有鳥道,一個同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二公子南夙和大姑母一家走得尤為親近,膝下一輩自然也只跟南芷和她的哥哥最為親近。
在南顏父母失蹤前,其實大姑母見到南顏也是笑臉相迎,口口聲聲最寶貝小的侄女。這種‘寶貝’如果不曾碰上她父母失蹤,倒也是極具親情溫馨的。自南顏父母失蹤后,大姑母是首當其沖疏遠她最‘寶貝’的小侄女的,生怕老爺子將侄女的撫養(yǎng)權交給她。
不止一次。
南顏聽到大姑母私下里都以‘拖油瓶’代指自己。
因而國公府看似家大業(yè)大,除去老爺子,竟沒有陪伴南顏成長的第二個親人;哪怕她現(xiàn)在只是想分享喜悅,而不是給別人添堵。
小南顏揉了揉睡得有些發(fā)昏的太陽穴,本來,她還可以借著國公府令牌自由出入皇室,宮里孩子多玩伴也多。
可……
想到她昨天親口說的不再去……
小南顏發(fā)了好一會呆,終于確信沒有一個人可以分享喜悅,這樣一個現(xiàn)實。
早早起來的她,早起原是為了等著午睡。
她有些郁郁寡歡,懨懨起身,準備回榻上午睡。
“蠢東西,蠢東西!”
南顏怔了怔,輾轉睡不著,她找了許久都未找到音源出自哪里。
忽然地,有個體積微小的‘不明生物’一躍而上,它以四只爪子,同手同腳,蹦蹦跶跶地依靠在紫檀茶壺旁,南顏才依稀看見它——
豆丁點大小,一眼觀之,只覺形態(tài)丑萌丑萌。
“你是什么東西,異界的玩具嗎?”南顏新奇,戳著那茶壺旁丑萌丑萌的‘不明生物’,犯嘀咕。
然后。
她扯住它的尾巴,將它顛倒個兒拎起來,放了杯茶。
丑萌的小東西好不狼狽,它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濕滑的杯壁內坐正,還不等它表明來意,只見小姑娘以沸水沖茶似的,迎頭蓋臉澆在它身上。
“蠢東西!你竟然敢戲弄本座!”
“丑東西,模樣還挺別致,竟然敢以本座自稱?!毙∧项佇缕鏄O了,‘不明生物’好小一點點,茶葉泡開幾乎看不見它的存在。
“你你你……”
丑萌小東西欲發(fā)怒的,誰知熱湯茶香的,泡著澡還挺舒服。將它幾乎泡化在內。
它也顧不得替自己證明昔日威風何如,拳成團的爪子攥著粒茶葉就開始搓澡。
南顏好奇極了,湊近想要看清丑萌小東西為何物,便聽那東西咋咋呼呼道:
“小姑娘也不知道害臊,偷窺本獸沐浴成何體統(tǒng)?”
“偷窺不可以嗎……”
小姑娘懵懂懂地看著它,“那我光明正大的看,總可以?”
她說得好有道理,丑萌小東西點了點頭。
誰知小姑娘卻不看了。
它怒目,“站住,你什么意思?”
“太丑,不忍直視。”
憤怒的丑萌小東西爬出茶杯,只眨眼功夫搖身一變,變回了昔日形態(tài)。
為了討要鴨子博得‘長期飯票’歡心,它來之前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所謂收拾其實也就是在大腦門子旁邊別了只烈焰薔薇;薔薇沒能使它變好看,頂多算奇丑無比之中稍添了幾分萌態(tài)。
它想跟小姑娘發(fā)個脾氣,小姑娘就會害怕,害怕就會答應。
誰知小姑娘跟它發(fā)了個更大的脾氣,“殺兔仇獸……丑東西,你給我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見小姑娘眼睛一紅,異獸趕忙將事先放在藏好,等著小姑娘自己去發(fā)現(xiàn)的盒子,用爪子刨了出來。
它悻悻道:“還你還你。”
南顏打開盒子,只見那一對奶兔依偎在一起,完好無缺抱在角落里;不僅完好無缺,底部鋪滿了苜蓿草,像是生怕它們餓到似的。
失而不得,她不禁將兔子抱緊懷里,順手擼了幾把過癮,觸感好極了,毛絨軟綿。
異獸很扭捏,同手同腳,滿地踱步。
以它的邏輯,它可從沒有到手的肉歸還的先例,它覺得自己出了個丑,心里憋屈;本來獸吃肉,就像人獵捕動物,獵捕異獸一樣;千年順其自然法則,人本欲望,獸貪婪點怎么了……
但是少年威脅它,他說,饕餮之大,一鍋燉不下——那就多燉幾鍋。
為了不被燉,晝伏夜出的兇獸饕餮,破天荒清晨出沒在了魔獸森林;不為覓食,不為尋找低階魔盒,只為……找草,兔子吃的苜蓿草。
簡直天方夜譚!
異獸仰首干笑了兩聲。
它驟然發(fā)笑,小姑娘以為它是不滿,擼完兔子,抬起小手又擼了擼它的大腦袋。
這蠢東西……一點沒有把兇獸威名放在眼里!
異獸咧了咧嘴想要嚇唬她,誰知南顏擼它那兩下還挺上頭,別說……被當做幼弱小生靈溫柔對待還挺上頭,哪里像跟著原主人,不是動輒石化它幾天幾夜,就是動不動要燉了它。
它拿爪子輕悄悄拍了拍她,湊過腦袋示意,祈盼的小眼神希望對方能看懂自己的訴求。
南顏卻不樂意了,“挺大個獸,怎么不要點臉,你覺著自己還很好擼是個小可愛咋地?”
“哼,蠢東西!”
異獸嗤之以鼻。
南顏忽問它:“你干嘛來時將自己偽裝得那么小?!?p> “你以為我想?”
異獸滿腹牢騷,“傳話的看門人聽說我是來著國公府小小姐,不僅給我吃了個閉門羹,等幾個時辰,還拿臟水潑我。不變小,我可進不來?!?p> 南顏臉色不大好看。她暗自攥緊了拳。
太公公繁忙,常日奔波在外;府上是由二公子南夙把持,異獸其實已然和她的朋友玩伴無異,給一只獸臉色看,潑的臟水何嘗不是潑在了她身上?
世事不公,何以至此?
光線湛湛,透窗傾瀉,照得小姑娘一張素凈小臉近乎透明。
南顏緩緩閉上眼睛,太公公嚴懲了一次國舅南夙,能給她的只不是暫時安寧,不改的狗眼看人低,不公正的待遇依舊繼續(xù)。
世事不公,向來至此!
只有絕對的實力面前,你才有跟人,親手奪一個平等尊重的機會!
有念頭在她心里扎根發(fā)芽,逐漸清晰:
她要成為強者。遠勝于大姑母一家晚輩,遠勝于二公子南夙家南芷,遠勝于南氏一脈所有人的強者。唯有此,她才能不讓太公公在內為難內憂外患,才能在國公府得到尊重平等的待遇。
人盡可欺?那便任由對方欺了去,反正新仇舊賬總有清算之時。
南顏悠悠地笑,笑不入眼底。
既然他們都不想她好過,那她偏要過得風生水起。
她將煉金幣悉數(shù)收起,同那只異獸道:“他們不懂事,潑了臟水就潑了。作為賠禮——”
“本姑娘帶你吃香喝辣去!”
異獸咽了咽哈喇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它扭扭捏捏,跟小姑娘蹭吃蹭喝,好像不大好意思似的,“吃香喝辣就不必了,那個……我就想,弱弱的問一句,有帶骨的烤鴨嗎?”
“有?!?p> “烤鵝有嗎?”
“有?!?p> “那你今天有空嗎?”
“有?!?p> “那你明天有空嗎?”
“有——”南顏控制住自己的手,盡量不往它大腦門子上招呼,“別問了,問就是最近都有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