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被設計,靈魂互換
苜蓿草鋪滿的小籠子里,窩著抱著奶兔熟睡的小人兒;奶兔的三瓣粉嘴蠕動著,她的嘴也蠕動著,時不時叼一根草銜在嘴里,時不時吧唧著嘴咀嚼兩下,沒得及咽下去就睡著了……
她與它,將籠子擠得全無空隙。
寬大床榻之上。
另一只小奶兔蓋著大過它幾頭身的衾被。睡得很不安穩(wěn),兔身圓滾滾,以逆時針滾來滾去。
清晨。霞光來不及附著大地。
奶兔蹬著小腳腳,被凍醒了,睜著雙懵懂懂的眼睛,就去拿爪爪扯衾被,它發(fā)現(xiàn)自己扯不到,她的手只有短短的一點點,目測大概不超過三厘米。
十一歲小姑娘的手只有三厘米嗎?
不對!
她的手怎么變得這么短?!
不,確切地說,南顏睜開眼看到的不是一雙手——而是奶兔的粉嫩嫩腳墊。
南顏呆住了,她的腦袋有一點發(fā)懵;她好像做了個噩夢,夢醒來她的身體睡在籠子里,她的靈魂在寵物兔身體里,正睡在床上。
她決定再睡一會兒,輾轉發(fā)側,冷得難以成眠。
她試圖再一次伸手手去拉被子,只看到附著雪白絨毛的粉爪爪。
南顏坐了起來,從銅鏡里徹底看清——
站在床榻枕頭上的奶兔通體雪白,一只垂耳一只立耳;她那副脆弱的小身板正酣睡在籠子里,時不時吃著苜蓿草吧唧嘴。
南顏砰砰心跳得飛快,她猛然想起昨晚南子濯領罰離去前的詛咒——
你給我等著!
她隱約有了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是當她揉眼睛,銅鏡里那只蠢兮兮的兔子,也跟著動爪爪揉眼睛;她就覺得不切實際的想法可能是實際的。
她心里猜了個大概,千算萬算還是中計。
南子濯沒有和南芷一起報名伽馬高階靈力學院,他如果也是和南芷一樣的五系全能,以舅父南夙一家好張揚宣傳之下,早就人盡皆知了不會默默無聞。
他既然能有如此靈力,默而不宣……
他所修煉的途徑,勢必和戰(zhàn)神殿殿主一樣,同為黑魔法靠吸食亡魂精魄靈力修煉!
以南子濯陰壞程度……恐怕是在等書房罰站結束之后,將南顏的兔子烹制,做美餐以解心頭之恨;占據(jù)南顏身體的才是兔子,要知道成年兔的智商也僅僅只有人類的兩到三歲!
占據(jù)南顏身體的奶兔智商恐怕半歲都不到,如此,假南顏又變回了那個癡傻蠢笨好拿捏的傻子,真南顏便是任人宰割的刀下亡魂。
隔墻。
聽到趙管家磨刀霍霍同仆人交代,“去小小姐屋里,輕當點,把她房間里那兩只兔子拎出來。”
“使不得,使不得!小小姐醒來找不見她的寵物是要哭鬧的,老爺子問起來……”
“讓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廢話!老爺子問起來,就說二公子的病需要以兔子做藥引……”
南顏心跳得飛快,她顧不得收拾任何可以證明自己是人的物件,便撒開四只爪爪,從小軒窗一躍而下。
她還是高估了身為一只奶兔的跳躍能力,盡管落在草坪上,她的后爪爪還是傳來一陣劇痛。
她疼得直抽氣,三瓣嘴里,發(fā)出的聲音確是含糊不清的嚶嚶叫。
她撒開四只爪爪沒了命的跑,短腿短手的,也只跑了一小截距離。
跑慢了真的會沒命!
她已經(jīng)能夠聽到趙管家跟隨在后的腳步聲,“快點,那只兔子跳窗跑出去了,都去追!”
“反正是給二公子下藥的,死活都成?!?p> 跳窗時。
碎石割破了她前爪的肉墊,一邊跑一邊會留下血痕腳印,南顏顧不得疼,只好專撿著草坪一類犄角旮旯的路徑跑。
有了犄角旮旯地形做天然屏障的掩護下,他們跑進了相反的地界。
南顏躲在一捧鳶尾花叢里,瑟瑟發(fā)抖,她抬著短小爪爪,欲哭無淚。好不容易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敢從花叢中探出兔頭。
鬼鬼祟祟地打量四周。
身后就傳來車輦聲響。
南顏不敢回頭,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幾乎要被嚇昏。
好在她聽見了王姓車夫同人打招呼,“最近府上燭火短缺,我去集市看看?!?p> 老王頭是個鰥夫,眼神很不好使,看見了個白茫茫圓滾滾的東西,還以為是地上有霧氣。
確定過他沒有看見它。
賊頭賊腦的奶兔邁著小短腿,爬啊爬,爬啊爬,眼看快要爬上車輦了。
哧溜——手手太短,抓不住,又滑了下去。
這一次,它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
換了個方向,繼續(xù)邁著短小且底盤極低的四驅,爬啊爬,爬啊爬,眼看快要爬上車輦了。
哧溜——長度不足三厘米,由粉腳墊組成的爪子,它確實抓不住任何東西,又滑了下去。
然后。
南顏和車夫老王頭四目相對。
再跑,已經(jīng)來不及。
奶兔選擇裝死,耷拉著一只垂一只立的耳朵,躺地上不動了。
她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老王頭眼睛實在太不好使,以為地上掉了個貨,于是拎著兔子丟上了車輦,同人分別,“得嘞,回來再聊,我得先去忙了,免得被趙管家看見。”
兔子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贊許他說的很有道理。
車夫老王頭仍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駕車輦揚長而去。
集市。
趁老王頭同人討價還價的功夫。
南顏悄摸摸跳下了車。
她不能說話,也無法證明自己是人;她以為離開國公府她就暫時安全了,殊不知此時此刻,以奶兔視角,仰望只肥耗子都覺得是龐然大物。
無處可去,南顏餓著肚子,四處流浪,她還沒有來得及喘幾口氣,就被一只惡犬吠叫著追趕了四條街,躲在臭氣熏天的下水道縫隙里,才勉強逃過一劫。
好不容易爬上來,熬到午后,日上三竿,天兒炎熱,她受傷的那只腳墊就潰膿,腫脹得足足比另一只爪爪大一半,每踩一步下去,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疼得她渾身發(fā)顫。
她伸出手,習慣性想去翻找靈戒,找丹藥消炎處理傷口,潰膿的地方得用刀挑開才能灑進藥粉。
她還想找一點吃的,現(xiàn)在她一點都不想挑食,哪怕有一口餿掉的面包,也令她感到十分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