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水攪混
回到房間，老王已經打地鋪睡熟了。
白樓城來到窗邊，看著天上的明月喃喃著：“云宗腳下尚有此事，天下啊……”
烏云遮住了圓月，白樓城關了窗戶，睡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黎明未明之時白樓城和老王就起來了。
迅速洗漱后，白樓城去敲了敲藍若冰的房門，里面許久沒人應，白樓城知道她應該是踩點去了。
殺人有三要素，作案時間，作案空間，涉案人物缺一不可，不知道時間地點人物的無頭蒼蠅，到頭來只會撲一場空。
殺掉關西虎和縣令關策是白樓城的主要目的，但不是全部目的。
而且殺了南明腹地的縣令可是誅三族的重罪，他得仔細謀劃一番。
快步回到房間后，白樓城提筆開始寫信，一刻鐘后，他將信寫好拿給老王，然后對老王叮囑了半個小時。
老王不斷點頭，接著飛速下樓牽了一匹馬，他要在三個小時內到達百里外的鐵鳳嶺，哪里是鎮(zhèn)?？h內最大的土匪山寨。
白樓城也下了樓，出了青陽客棧向著縣尉李彬的府邸走去。
縣尉統領全縣防務與兵事是縣里的實權人物，地位僅次于縣令。
這鎮(zhèn)?？h尉李彬與關策之間有著極深的矛盾，李彬曾花重金上下打點好關系，希望自己升任縣令，結果關策卻突然空降。
李彬不僅沒升官，打點關系的幾十萬兩白銀也打了水漂，之后兩人也明爭暗斗，因此有化不開的死仇。
這就是白樓城前去找這縣尉李彬的原因。
來到了李彬的府邸前，白樓城上前敲響了門。
一會兒，一個門童打開一條縫，探頭看他一眼，詢問道：“請問你找誰？”
白樓城知道雙方的暗號，于是笑道：“我找你家老爺，你就說是故友紅妹妹病重了，希望他叫個好的郎中去，你把我原話告訴他就行?！?p> 門童點點頭，隨后進去通報了。
不一會兒，門童打開了半扇門請白樓城進去，隨后一路牽引到了一間堂屋里。
屋內坐著三個人，一個精瘦的中年人和兩個熊背蜂腰的年輕人正在喝茶，正是李彬和他的兩個兒子李龍李虎，這個點他們才吃完早餐。
白樓城上前，行了一禮：“縣尉大人安好，見過兩位公子。”
李彬點頭示意，李龍李虎二兄弟則打量了白樓城一會兒，弟弟李虎嗤笑道：
“怎么來了個小白臉，看你這氣質還是個書生？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楊二柳，前不久被紅鳳凰‘請’上山，做了什么壓寨相公，如今被派來做回使者?！?p> 白樓城淡定的胡扯著，反正三人也不會去求證真假。
果然，三人聞言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顯然紅鳳凰手下有哪些人他們并不關心。
在他們看來身為土匪的紅鳳凰搶錢搶人很平常，白樓城長得俊美，被搶來做個壓寨相公很合理，如今她派個壓寨相公來也算是很有誠意了。
這紅鳳凰就是鎮(zhèn)?？h內最大的土匪頭子，便是白樓城前不久遇見的那女土匪。
俗話說兵匪難分，這紅鳳凰與李彬就是一伙黑暗利益相關體。
李彬對紅鳳凰歷來采取圍而不剿，放任做大的策略，是為了養(yǎng)寇自重。
紅鳳凰投桃報李認他做個大哥，每年從搶劫財貨中分出一部分給李彬換取庇護，兩人可謂是狼狽為奸。
白樓城要做的就是拉這兩股勢力入局，把水攪混，才能殺得了關西虎和關策，還不會惹火燒身。
李彬和紅鳳凰合作了很多年，信任度還是很高的，剛剛進門通報時對了暗號，加上白樓城那從容淡定的態(tài)度和壓寨相公的身份，三人卻是沒有懷疑白樓城的真假。
“原來是楊小相公，不知紅妹妹近來可好？”李彬開口寒暄。
“寨主最近神功大進，看起來愈發(fā)漂亮了，不過性格還是很暴躁，前不久與我成婚卻沒有通知李大哥實在該死，如今派我來也有給您賠罪的意思在里面?！?p> 白樓城話語隨意，暗示自己對紅鳳凰的了解，是知心人。
他說著又行一禮，“我就代我家寨主給您賠個不是了，至于賠禮會在中秋佳節(jié)時同禮物一并送來的?！?p> 李彬一聽有賠禮，眼前一亮，連忙上前扶起白樓城，假情假意道：
“這有什么？自家妹妹成婚應該我去賀喜賀喜的，如今紅妹妹大婚又修為突破可謂雙喜臨門吶，這賠禮應該我派人去賠禮，你怎么反倒給我賠罪呢？”
說著向李龍吩咐道：“去備一份禮物，讓楊小相公帶回去賠罪?！?p> 李龍也痛快答應：“好嘞爹，孩兒這就去?！?p> 不過他雖嘴上說著，卻沒有移動腳步，好似在等什么。
白樓城知道這三人都是貪財吝嗇鬼，很配合的表演道：
“這可使不得，要是回去寨主見我還有您的東西會打罵我的?！?p> 他順利用表情和話術等暗示，將三人注意力轉移到錢財之上，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三人帶入自己的節(jié)奏。
接著便順勢點出了來意：“其實今日寨主派我來，是有要事的，禮物倒是其次。”
李彬也只是做做樣子，見白樓城懂事的拒絕，他很滿意的道：
“偶，紅妹妹還有何事交代？楊小相公一并說來，大哥能幫一定會幫忙的。”
白樓城聞言便看了看四周，接著故作謹慎：
“此事密，恐隔墻有耳?！?p> 聽白樓城這么說，三人知道正事來了，嚴肅起來。
李彬說道：“如此便請楊小相公移步內室說話?！?p> 白樓城點點頭，跟著三人進入一間隱蔽的密室內，待四人分別坐好，三人看著白樓城，等他說事。
白樓城故意沉吟一會兒才說話：“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我家寨主給您報仇雪恨呢？”
“給我報仇雪恨？”李彬一愣。
“是的?！?p> 白樓城點頭道：“我家寨主知道您和縣令關策之間的仇怨，承蒙您的關照已久卻不能報答您，寨主十分慚愧，如今她神功大成，已經可以在百招內殺死關策之侄關西虎，便想今夜夜襲關西虎的宅邸。”
“這一則殺了關西虎可斬關策一臂給大哥報仇，二則搶其千萬家財咱們兩家平分，這便是我家寨主的想法，但此事需要您配合一下，讓今晚全城的防守薄弱一點，不要讓軍隊圍了我們后路即可?！?p> 白樓城一口氣說完，便靜靜等待三人的反應，他以報仇雪恨引動三人的情緒，讓他們的注意力和判斷出現偏移。
李彬得知計劃沉默許久，皺眉道：“這有些難辦，一則你們去殺關西虎必然動靜不小，我必然派兵來堵，二則為何要今晚，時間如此倉促準備肯定不充分，如何能成？紅妹妹的心意大哥心領了，這事就算了?！?p> 李彬表現得很冷靜，經過分析之后他發(fā)現事情風險太大，便索性拒絕了。
白樓城早有預料，笑著布下陷阱：“大人的擔心我家寨主早有預料，之所以選今晚就是要打關西虎一個措手不及，他手上也有不少好手，但只要關西虎一死，也就樹倒猢猻散了?！?p> “寨主如今的實力足以一擊刺殺成功，到時候反抗會很小，而且同時我們會在城中鬧市里放火，到時候您派大部分人去救火，只帶少部分人來，我們就能趁亂離去?！?p> 李彬聞言又一次沉默，他在權衡利弊，分析事情的可行性與否。
李彬是個習慣了今天計劃明天準備后天動手的慢性子的人，如今白樓城將時間限定在今晚，他這種性子一定會拒絕的。
可偏偏白樓城又給了他一個看不到多少風險卻收益很大的選擇，因此他十分糾結。
李龍李虎二兄弟則早就心動，他們兩個是急性子，紛紛勸父親參與進去。
他們想報復關策還想發(fā)大財，而紅鳳凰也想發(fā)大財，他們覺得事情可以干。
至于白樓城說紅鳳凰是給他們報仇的說法，他們才不信，無非是說動他們配合而已，其實還是為了發(fā)財。
當然，這些想法都在白樓城的預料之中。
最終李彬被兩個兒子勸動，一咬牙答應了。
他想的是，成了能報仇還能發(fā)一筆橫財，不成他也沒什么損失，就算最后紅鳳凰沒能逃走還是一筆功勞，之后他也能重新養(yǎng)一只土匪出來，頂多費點心思而已。
這是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所以他上鉤了。
白樓城開心地笑了，隨即起身說道：“那今晚的大事就在您身上了，我這就回去復命，之后會有別人來確認計劃是否有變的，您派人去城外知會一聲?！?p> “沒問題?！?p> 李彬三父子也起身答應，雙方交談甚歡合作愉快，李彬還讓李虎送他離開。
白樓城出了李府，回了青陽客棧，便跟小二要了很多燈油和烈酒，一邊開始制作燃燒瓶，一邊等老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