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

　　“可是阿巒……”灰耗子從床上爬下來幾步竄到了門口，它仰著臉兒看著阿巒說道：“旁人修仙悟道許是為了長生不老，我就是為了寶貝?！?p>　　“不能和寶貝在一起過日子，我要活那么長久做什么？”

　　“……”阿巒抿抿嘴，無話可說。

　　她不是真的無話可說，而是覺得自己一肚子的道理講不出來。

　　就是講出來做人成仙的好處，灰耗子也未必肯聽。

　　她自己都還是只來歷不明的鬼，若是在只耗子面前滔滔不絕地講上一番人身難得，做人就要愛惜自己性命這樣的大道理，好似有些不要臉。

　　“阿巒，你多少歲了？”阿巒長久的不說話，灰耗子又開了口。

　　“我……我也不知道?！?p>　　“那你想過男人沒有？”

　　“我想個(gè)屁！”阿巒一揮手邁步朝著小院外走去：“走了，沒工夫跟你瞎扯?！?p>　　走出院門的時(shí)候她回了頭，看向挨著的兩間屋子。

　　兩間屋子里都躺了人，都是女人。

　　一個(gè)生而未死，一個(gè)死而未生。

　　正屋的門口坐著個(gè)容顏憔悴的女人，穿的下裳被血染紅了半截，她滿臉喜悅的抱著個(gè)血肉模糊的嬰兒，口中不停的念道著：“可算是生了個(gè)兒子，以后看誰還敢說我是個(gè)不爭氣的廢物……”

　　那是屋里才去世的一對(duì)兒母子的魂魄，魂魄正在中陰身，四周皆在混沌之中，她看不到周遭的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過世了。

　　女鬼心心念念地仍是她活著時(shí)的執(zhí)念。

　　阿巒的心里忽然起了很奇異的念頭，她問自己：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別忘了給寶貝帶好??！”灰耗子蹲在西屋的門檻上笑嘻嘻對(duì)著正發(fā)呆的阿巒說道。

　　“嗯?！卑n應(yīng)了。

　　個(gè)人有個(gè)人的命數(shù)，一切強(qiáng)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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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妙應(yīng)寺天上淅淅瀝瀝的飄起了雨。

　　初冬的雨清淺冰冷，街上的行人是不在乎這一點(diǎn)雨水的，仍舊走得不疾不徐。

　　這樣的天氣阿巒最是喜歡，沒了日頭曬著，她還能在陽間多待些時(shí)候。

　　將手從薄紗里探了出來，阿巒眼看著霏霏細(xì)雨從她的掌中穿過落下，她又失了神。

　　“別玩啦！”

　　手臂驀地被人攥住，阿巒嚇了一跳死命的要抽出來，那人已經(jīng)松了手躲出去老遠(yuǎn)：“你頭上戴著什么東西？碰上如同被火燒被雷劈！”

　　“這上面有符咒，可保我魂神不散?！卑n看清站在街對(duì)面的是黃公子之后也放了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處？”

　　“我在花樓里等了你半天，你總是不來，我便去問了寶貝。”黃公子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盯著阿巒的帷帽頗有些不懷好意的意味：“是法器？”

　　阿巒一搖頭：“只是普通的帷帽，是寫咒子的人法力高強(qiáng)罷了。”

　　“誰給你寫的？”黃公子追問道。

　　阿巒看向他：“有事？”

　　“還是我跟你提過的那樁事。”人家既不肯說黃公子也不糾纏，引著阿巒往花樓去：“那姑娘前日因?yàn)閷に腊ち她斉拇颍此谋拮哟蛉俗詈?，那姑娘身上傷的不輕。”

　　“現(xiàn)如今那姑娘已然燒的說了胡話，眼瞅著活不成了。你過去瞅瞅，不如和她結(jié)個(gè)口盟，哪天她咽了氣，她那副皮囊就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