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雷子與牛魔王結拜后,瀛雷子為大哥,牛魔王做二弟,兩人皆是高興無比。
再度上路。
一路上彼此之間討論起各自的過往,偶爾在某地停留下來,取燒雞美酒同飲,倒也不覺得路途枯燥。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處大山腳下,正在四處張望間,忽然聽到遠處林中有言語傳來,循聲找去,原來是有人在唱歌,唱的是: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
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
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
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
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
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聽到歌詞內容,瀛雷子心頭一喜,這不正是菩提老祖?zhèn)魇诮o方寸山下樵夫的《滿庭芳》嘛。
拉上好奇的牛魔王,迅速進入林中,就見有一樵夫正在伐木而歌。
只見這樵夫:
“頭上戴箬笠,乃是新筍初脫之籜。
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綿捻就之紗。
腰間系環(huán)絳,乃是老蠶口吐之絲。
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
手執(zhí)衠鋼斧,擔挽火麻繩。
扳松劈枯樹,爭似此樵能。”
“這位壯士,貧道有禮了。”
見一年輕道人拉著一頭牛妖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樵夫也不感到驚訝,側身避過了瀛雷子的行禮,才說道:
“小哥無需多禮,你們找老漢有什么事嗎?”
“我們兄弟是專程來此方寸山尋菩提老祖拜師學藝的,剛才聽壯士所歌之詞神妙無比,料想肯定知道菩提老祖身在何處,特來詢問一二?!?p> 瀛雷子向樵夫解釋了一番。
牛魔王見瀛雷子動作,也不多話,就靜靜的站在一旁。
“原來如此,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正是此山中老神仙菩提老祖教我的?!?p> “那老神仙與我舍下相鄰,他見我家事勞苦,日常煩惱,教我遇煩惱時,即把這詞兒念念,一則散心,二則解困。我才有些不足處思慮,故此念念,不想被你聽了?!?p> “這里就是方寸山嗎!大哥,我們終于找到了!”
聽到樵夫所說,牛魔王也是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
“還請壯士為我等兄弟指路啊?!?p> “好說好說,你們從這往山中去,約摸著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就能看到菩提老祖所在的斜月三星洞了,那老神仙平時無事都在洞中修行?!?p> “我等兄弟謝過壯士了。”
說罷,瀛雷子也不猶豫,與牛魔王一道向著方寸山上而去。
兩人遠去后不久,就見那樵夫化作一老者,手中斧頭化作一柄拂塵持在手上,蓑衣化作一身儒袍披在身上,滿頭白發(fā)卻又是如道家中人高高束起,蒼老的臉上帶著莫名笑意,看著瀛雷子兩人遠去的方向。
“一個先天之靈,一頭小牛妖,還帶著通天的青萍劍,怎么跑到了我這方寸山地界,有趣,有趣。”
說完,也不見老者如何動作,就這么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再說瀛雷子這邊,兩人照那樵夫所指,行了一個時辰后,果然看到前方豁然開朗。
而在前面不遠處則是豎著一塊石碑,上書:斜月三星洞。
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洞府。
此時洞門大開,有一道童正立在門前,見到瀛雷子和牛魔王,眼睛一亮,迎了上來。
“師父說今日有一年輕道人和一頭牛妖前來拜師,說的就是你們吧。”
道童看似詢問,話語中卻是一臉的篤定,好像對自家?guī)煾赣兄鴺O大的信心。
“我們兄弟確實是來拜師的,還望小哥引薦。”
“我就說是,你倆跟我來吧。”
見道童轉身進洞,瀛雷子與牛魔王也是趕忙跟上。
同時兩人心頭也是暗自驚異,這菩提老祖果然不凡,竟然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兩人隨道童進得洞中大殿,就見菩提祖師端坐在臺上,兩邊有三十幾位弟子侍立在臺下,果然是:
“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
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
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
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p> “師父,那道人和牛妖帶到了。”
道童通稟一聲后,才到菩提祖師身邊站定,兩人趕忙上前行了一禮。
“你們是何方人氏,先說個鄉(xiāng)貫姓名出來。”
“老祖,俺乃是西牛賀洲積雷山人氏,俺叫牛勝,外號大力牛魔王。這是我大哥,瀛雷子?!?p> 在瀛雷子示意下,牛魔王開口介紹起了兩人的來歷,自己則是靜候在一旁。
雖然總覺得菩提祖師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些笑意,不過瀛雷子也只是訕訕一笑,便不在說話。
“原來是這樣,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既如此,你可以拜在我的門下?!?p> “我觀你為青芒神牛得道,又以牛作姓氏,我也取你為牛姓,我門中有十二個字,乃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分派起名到你乃是第四輩之徒,我就給你起個法名叫‘?;坌摹珊茫俊?p> “好!好!好!謝師尊賜名?!?p> “嗯,你先到一旁吧?!?p> 菩提祖師為牛魔王取了法名,才帶著莫名的笑意看向瀛雷子。
“你這小子,不好好在你師父門下修行,跑老祖我這里來干什么?還是你想拜入我門下?”
菩提老祖說最后一句話時,不知是不是錯覺,瀛雷子總感覺他眼里竟然帶著些期待之色。
“額,老祖說笑了,呵呵。”
瀛雷子尷尬的撓撓頭,頓時明了,這菩提祖師應該是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
“也罷,雖然不能將你收入門下,不過我與你師父也算有舊,我可以讓你在我這里修道三年,怎么樣?”
“啊,那小子就在這里謝過祖師了?!?p> 急忙行了一禮,瀛雷子才到牛魔王身邊靜靜的站定。
不過此時的瀛雷子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聽剛才菩提祖師的意思,他好像和自己的師父通天是同一層次的人物?
可這三界中的圣人他大概也清楚,卻沒有一個能和精通儒、釋、道三家精義的菩提祖師對應上啊。
瀛雷子心底疑惑,牛魔王并不知道。
剛才他聽菩提祖師說自己大哥的師父另有其人,不能同拜在門下時,心里還有些著急。
后又聽菩提許諾可以讓瀛雷子在門下聽道三年,這才開心起來。
看來不用和大哥過早的分別了。
這邊安排好了瀛雷子兩人,菩提祖師也是開始了今天的講道,瀛雷子也忙拉著牛魔王專心聽了起來。
他可是知道,日后孫悟空學藝時,菩提自述精通百家讓他隨便挑一樣學。
他讓孫悟空選學的低級課程,就有道字門的三百六十旁門,包括術字門的請仙扶鸞、趨吉避兇,流字門三教九流的看經念佛、朝真降圣,靜字門的參禪打坐、戒語持齋,動字門的采陰補陽、攀弓踏弩等等,十分駁雜。
菩提開講大道甚至能夠“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
從這些能夠看出,菩提不拘泥于一門一派,兼容并包、百家皆通。
后來在短短三年的時間內,又教會了孫悟空七十二般變化,筋斗云等等。
可以說這般兼容三教九流的神通,是《西游記》中其他神仙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即便是如來和太上老君,也只不過是通曉佛、道兩家而已。
可以說,菩提祖師雖然名氣不響,卻是真正的高人,法力無邊。
此時菩提祖師登壇,開講大道。
真?zhèn)€是: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
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九天。
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
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性玄。
瀛雷子和牛魔王眾人一時沉浸其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