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月老這道符文,禍害的并不只有倒霉的元老閣,還有遇到他們開始就一直幸運e的少辛四座……
夙修元蘅,從月老入世一路被追殺到了月老出世,好不容易否極泰來到了神司,不及逍遙兩天又被月老大?。m然起因是他們非要對陸嘉彌斬草除根),總算留了一口氣回神司吧,又遇到元老閣的大清洗被迫想辦法脫身……然后好死不死地接到清理藍鎩的任務,雖說成功金蟬脫殼了,卻也被鎖在敦煌洞天內出入無門了……
瓊璉卻琊,一個被靈雎宮柳千牽來回戲耍,一個被掌門長老攜手大義滅親,好不容易接著鑰匙的掩護成功匯合,又被靈雎宮復聯(lián)逼得殉情于羅剎死地……本以為起碼能憑著喚醒主上換一個死緩,卻不幸又遇上陸嘉彌展言聯(lián)軍,因為種種原因頭腦發(fā)熱算計起了他們導致瓊璉被月老盯上,卻琊成了情蠱的傀儡——雖然好像他倆更多是自己作……
本來沒有月老的摻和,兩隊人馬潛伏個一年半載也能恢復精力實力卷土重來,奈何月老這道命令一出,他們就又被迫回到了凄凄慘慘戚戚之路——被鐵了心追隨領導意愿的元老閣逼到龜縮不出的夙修元蘅與被月老追殺到賠了展言又折了一切后路的瓊漣卻琊在敦煌洞天相遇了……并且在月老的“傾情襄助”下彼此都知道了對方做過的蠢事——夙修元蘅對‘鑰匙’的趕盡殺絕,瓊漣卻琊對展言的陽奉陰違……
這種知己知彼的情況下,就只能拼誰手段高運氣好能化腐朽為神奇了……
所以,少辛就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手下崩殂了……
不同于卻琊瓊璉多半以旁門左道被器重,本身實力一言難盡,夙修元蘅被重用可就是因為簡單粗暴的強,因而戰(zhàn)局差不多也是一面倒的慘烈——這邊廂夙修才立掌為刀劈出一串鬼爪,一牽一引帶了洶涌風聲直襲瓊璉心口,那邊被種了情蠱的卻琊便冷了臉來救場,身形一轉間凝出鋪天蓋地的冰雪短匕便毫不客氣沖入了夙修的鬼爪之陣,而瓊璉也是立即肅了容色招搖出滿目紅光瞪向元蘅,一面飛速結了手印打出一道又一道術法護住自身,一面也極是狠辣地放出無數(shù)蟲蠱遁入自己血肉,借了蠱蟲入肉的威力強撐起驚天氣勢迎上元蘅不招不搖卻驚天動地而來的法力。
可惜夙修這一招也不過虛招,誘出了卻琊的霜刃便當機立斷地收勢,趁了卻琊失卻目標一時茫然毫不客氣卷土重來,反借了卻琊的漫天霜刃暴漲出洶涌清光,毫不猶豫轉向了專心對付的瓊璉,驚得卻琊當即容色一變便要前去相救,卻又被留了一道驚天法力調戲瓊璉的元蘅一掌落實,險些收勢不及砸回地面,而后被元蘅“好心”地又撈了起來捏揉在了掌心,而本就被元蘅強勁無比的法力震得氣血翻涌的瓊璉也終于被來自卻琊的漫天霜刃擊實,血色飛揚間又被早有準備的夙修接在了手中,手起刀落就要徹底解決了他們。
危急時刻,瓊璉也不顧什么秘密與否了,咬了牙就直接爆發(fā):“我有法子能將陸嘉彌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雖然按著瓊漣一直以來的失敗經(jīng)驗,夙修元蘅應該無視了她直接下手,然而他們畢竟心虛,聽及‘鑰匙’二字身體便比理智先行一步,猶移間手上已是一松。
瓊璉素來狡黠,生死關頭大腦更是轉得飛快,看他們有所動搖,便毫不猶豫說得更深:“我當初錯算柳千牽藏身之地時,曾給夏珊檸下了一道禁制,能令她不顧一切聽命于我!”
追了陸嘉彌幾人這么久,他們自然清楚這個夏珊檸對陸嘉彌來說何等重要,而陸嘉彌對她又是何等的不設防……若是能合理利用這個禁制……
有了這一層思量,夙修元蘅便不急除瓊璉了——此事若成,他們便能除了最大的后顧之憂,若不成,也能將一切罪責推到卻琊瓊璉一了百了——反正是她先算錯了柳千牽的所在,才迫得他們?yōu)槊忤€匙落入他人之手而先下手為強……
瓊璉哪里不清楚他們利用完了就解決的心態(tài),只是此時滿心自救脫身也來不及計較許多,只能咬牙將細節(jié)交代了一遍以方便他們利用——她很清楚對于主上的用人原則,只有還有利用價值和沒有利用價值兩個分類,前者活,后者死。她若是還想活,便只能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從后者掰到前者上去。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可笑透了,可是沒辦法。
她就是不想死,不顧一切地不想死。
她這一輩子過得實在慘淡,在對妖魔的唾罵中長大,在血肉模糊尸骨橫陳間成熟,而后遇到主上,為了他一句為我做事你可以隨心所欲而迷惑心甘情愿為他賣命,而后渾渾噩噩地活到遇見那個人,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也第一次恨上一個人,明明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是騙自己卻還要順著他的腳步也騙自己,直到把自己騙入現(xiàn)在這么個絕望境地。
然而直到此刻,她還是想見他。
哪怕他已經(jīng)不是他,哪怕他已經(jīng)不要她。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雪色齒列磨在唇瓣,一重血色恍惚也帶了夢境般陰翳血色,將她眸間本就沉沉的墨色釀做深濃戾氣:“現(xiàn)在我還是什么可失去的?我一點也不怕你們斬草除根,左右……誤了這次機會,受罰的是你們,而不是已在黃泉的我?!?p> 她本就雪色的面容因了失血現(xiàn)下已成慘白,合了她此刻帶了明顯惡意的艷色,森然殺意在烈烈諷意間浸得霜雪清寒,恍惚令人錯覺這勉強的平靜不過白骨之上的冰殼,只需她一剎業(yè)火,便能將眼前一切皆化作白骨之城,一時間,看得夙修元蘅都不覺一顫。
的確……主上給他們的命令只是解決,而不是立刻解決……他們?yōu)楹尾荒芟壤昧怂辉囘@個法子呢……左右,成敗與否都不必他們背鍋……
思量都到了此處,夙修元蘅便也懶得偽裝深沉了,眉目一凜便毫不客氣對瓊璉發(fā)了問:“這個禁制確實有用,不過,你怎么能確定你就能利用它教陸嘉彌他們束手就擒?”
瓊璉本就詭異的神色便放得更是駭人了,冷笑間,竟還分了一道溫柔眼神頗有深意地落在了昏迷一旁的卻琊身上:
“那就要,問他了?!?p> ……
而此時此刻,以一群人之力禍害得幾方面人馬都坐立不安的同志們在干嘛呢?
“哎那個那個!別放那邊不好看!你放拐角去!正好把空間填了!”
“噫,這誰的畫啊這么丑我能扔出去嗎?”
“你妹!那畫我的我的你敢動一下試試!我不廢了你!”
“這個茶幾歪了,你向左轉32度,對,再向右轉76度,對,然后整體往前三厘米。多了,退回去2厘米?!?p> “嗯……這個放這好不好看……額,好像不是很好看啊……哎!要不要換個粉色的試試……噫……好像更丑了……不然還是換回去好了……可是好像這個也不錯啊……”
“黃楊木好!”
“花梨木好!”
“黃楊木好!”
“花梨木好!”
“黃楊木好!”
“花梨木好!”
“……你們這樣我們明年能搬完嗎……”
沒錯……就在所有人為了他們焦頭爛額苦不堪言的時候,他們正在愉快地搬家!搬家!
而這幾位說話者,自上至下正是以總指揮之態(tài)指點江山的夏珊檸、時不時強迫癥發(fā)作嫌棄夏珊檸陸嘉彌亂七八糟的行李的葉希、努力與之死磕以保住自己的寶貝的陸嘉彌、與一個茶幾較勁了一上午的完美主義者展言、與之完全相反整個鬼都是迷茫著的宋繪紗以及專心致志為了餐桌的材質吵架的洛衡柳千牽……
至于為什么好好的求學之路會發(fā)展成這樣……就要追溯回幾天前的風月苑了……
月老踹他們下凡踹得那么干凈利落,顯然就不能再指望月老為他們后續(xù)收尾了——比如幫他們易個一勞永逸的容或者干脆換個清白身份……為免貿然行走被不明真相的神司人員抓走,以陸嘉彌為首的黑戶們便只能暫且隱姓埋名……在深山老林里挑了個半廢棄的小樓一起住了下來……
嗯,反正大家現(xiàn)在都能飛……出個門也……也不算太遠啊哈哈……而且山里多好啊,空氣清新沒有霧霾……哪天不小心在斗個法拆個房也能默默用法術裝回去……而不用擔心有人看見幫他們上微博頭條……
雖然緊隨其后的現(xiàn)實還是狠狠打了一把所有人的臉——他們原來一直以為目前為止最大的威脅會是某個看穿了他們偽裝跑出來為民除害的修士或是哪個深山修煉被他們打擾了清靜一怒之下沖出來替天行道的妖魔,甚至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四座乃至從月老的余威之中蘇醒卯足了勁決定繼續(xù)走BOSS路線的少辛……
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真正的威脅居然是來自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