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宮尹越在臥房內(nèi)睡得正香,卻聽到屋外有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在和朱砂交談,似乎是她的三哥,那對雙生子里面的哥哥。宮尹越翻了個身,被子蓋住了耳朵,繼續(xù)睡覺,反正朱砂不會讓人闖進(jìn)來,她便懶得管了,還是睡覺舒服。
宮尹越這一個回籠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在朱砂的伺候下宮尹越洗漱完畢來到了中廳,桌子旁水墨已經(jīng)在擺飯菜了,宮尹越的飯菜是水墨今日悄悄出府從浮生樓取來的,浮生樓主廚親手做的幾道家常菜,宮尹越平生喜好不多,唯獨對吃食特別挑剔。
“小姐,快用膳吧!”水墨擺好了飯菜,轉(zhuǎn)頭對著宮尹越說到。“嗯,是有些餓了啊?!睂m尹越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了饑餓?!扒锎裙霉梅讲沤o小姐送來了午飯,屬下收下了,不過想來小姐也不會喜歡,那便由屬下和墨姐姐解決吧!”
“那你們便嘗嘗,若是吃不慣,就同我一塊吃吧!”平日里朱砂和水墨都是同她一塊用膳的,不過這府內(nèi)送來的食物也不好隨意浪費,只能委屈她們一段時間了。
“小姐,今日上午,府中一共來了四回人,右相遣了人來讓您安心待嫁,旁的事都不要理會,平日里少出門,好好在院子里待著?!彼f完,看了宮尹越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便繼續(xù)講了下去。
“夫人最近身體欠佳,讓身邊的姑姑過來看望了您一趟,得知您身體不適,便要請大夫來給您瞧瞧,被屬下給勸下了。”聽到自己的母親,宮尹越認(rèn)真的聽著,知道是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后便又繼續(xù)用飯。
“三公子也來了一趟,想見見您說說話,跟朱砂問了些您平日的喜好后囑咐我等好好照顧您。再來就是秋慈姑姑來給您送飯了?!彼f完,便拿起了筷子,開始用飯。
“嗯,我三哥居然會關(guān)心我啊,有意思,下次他再來的話就讓他到正廳吧?!睂τ谶@個唯一對她的到來表達(dá)出了些許關(guān)切的哥哥,她是不介意見一見的。
一頓飯用完之后,宮尹越帶著朱砂在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隨后便坐在石桌上處理水墨帶過來的賬本文書。之前便說過,宮尹越很多年前便能自己賺錢養(yǎng)活自己了,這個賺錢的能力在她拜了師傅之后,便被擴(kuò)大了無數(shù)倍。
宮尹越的師傅,在她心中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師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理賬著書,武能手挑武林十大高手,雖然師傅說這都是他年輕時候的事跡了,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宮尹越崇拜她的師傅。
宮尹越遇到他的師傅白老頭的時候,還是個小蘿卜丁,那時的宮尹越才八歲,白老頭看到宮尹越的第一眼就打定主意要收她為徒,問清楚了宮尹越家中的情況之后,不知道同江南別院的管事說了什么,管事便由著白老頭將宮尹越帶走了。
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間白老頭帶著宮尹越生活在江南的一座孤山上,剛開始是兩個人相依為命,后來宮尹越出山的時候帶回來了朱砂和水墨,就變成朱砂和水墨照顧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
宮尹越跟著白老頭,白老頭交她什么,她就學(xué)什么,大到家國倫理,兵法策論,小到釀酒煮茶,雅如琴棋書畫,不入流的易容喬裝閉氣藏匿,能學(xué)的,宮尹越就都學(xué)了。白老頭一直都在培養(yǎng)宮尹越的格局和心胸,以至于宮尹越現(xiàn)在面對著父母兄長的冷漠對待也不曾覺得有什么委屈的地方。
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宮尹越放下最后一本賬冊,伸了個懶腰,這個時候,朱砂上前說到:“小姐,秋慈姑姑來了?!薄班?,請進(jìn)來吧?!睂m尹越由著水墨給她按摩,整個人顯得慵懶又舒適。
“秋慈見過五小姐?!薄扒锎裙霉?,這回怎么來了?這還沒到晚膳時間吧?!睂m尹越歪了歪頭,好奇的問道?!盎匚逍〗?,安樂郡主回京華城了,過兩日在府中設(shè)了宴,方才長公主府遞了帖子來邀您赴宴。”
“嗯?都有些什么人去啊?!睂m尹越接過秋慈遞過來的帖子,翻開來看,是親筆所寫的帖子,還蠻有誠意的。“京華城中未出閣的姑娘都會去的,五小姐若是閑來無事,不妨去看看,交些朋友?!?p> “好啊,那姑姑去幫我回了吧,后日尹越定然準(zhǔn)時赴宴?!睂m尹越點點頭,對秋慈說到,秋慈得了首肯,便退下前去答復(fù)長公主府的下人了。
“小姐平日不是最不喜歡這些無聊的宴會了嗎?這次怎么就去了?您便是稱病不去,安樂郡主也不會說什么的吧。”水墨對于宮尹越答應(yīng)赴宴一事感到不解。“不喜歡是不喜歡,可這樣的宴會,往后肯定是不會少的,我總不能一直都病著吧?!?p> “更何況,安樂郡主這次的宴席,就是沖著我去的,我這次不去就還有下次,不見到我,她怎么會放棄?!睂m尹越素手托腮,懶洋洋的道。“安樂郡主這是想提前見見我這位未來的皇嬸??!”
“長公主與宜親王是同母所生,宜親王的父王逝世后,長公主便對宜親王頗為照顧,安樂郡主和宜親王算是一同長大的,雖說是叔侄,但看著更像是兄妹,前些年長公主病逝,駙馬傷心欲絕追隨著去了,留下年幼的安樂郡主,無數(shù)人盯著長公主府的利益,最后是宜親王一人震懾住了那些人,護(hù)得安樂郡主能安靜的長大?!?p> “叔侄情深啊,看來往后要經(jīng)常跟這位安樂郡主打交道了?!薄叭?zhǔn)備個禮物,要中規(guī)中矩不出彩也不會犯忌諱的?!睂m尹越很快就想好要怎么和這位安樂郡主相處了?!凹热灰R娒妫〗銥楹尾粶?zhǔn)備個好些的禮物?”水墨正準(zhǔn)備照宮尹越的話去準(zhǔn)備,突然心中不解。
“傻姐姐,小姐雖說是嫁給了宜親王,可也不是真的要跟宜親王過日子,何必討好他的侄女,只要明面上過得去就是了,再說,小姐在他們眼中,是相府剛從江南接回來的不受寵的小姐,若是送的禮太過出彩,不說別人會怎么說小姐,就是相府中也是要追究東西的來處的,那可不是平白添了麻煩?!?p> 水墨冷淡的小臉難得的皺起了眉頭,“怎么還有這么多說道,麻煩死了。”水墨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宮尹越和朱砂在后面則是大笑了起來??赡苁且驗閺那暗慕?jīng)歷,水墨自從被宮尹越帶到了身邊,就一直是那種冷淡的樣子,除了宮尹越,對其他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能露出這樣煩惱這樣可愛的表情可是少見得很。
皇上賜婚的事情距今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月,再有一月,就到了臨王大婚的日子,所謂長幼有序,三名要成婚的王爺中,最先成婚的便是年紀(jì)最大的景王,其次便是同齡的臨王和洛王。宮尹越的信也早就到了林淇遙手中,林淇遙只說尚有些事情要處理,希望宮尹越能多等她一些時日,宮尹越自然應(yīng)了,雖然林淇遙還不知道給她送信的人是誰,卻愿意去試一試。
畢竟,再怎么樣,日子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壞了,自從那日皇上的賜婚圣旨下來,她感覺一切都變了,往日里慈祥的主母露出了兇惡的一面,待他尚算和善的妹妹也在她面前耀武揚(yáng)威起來,她想見父親一面,卻被主母以染病為由困在院子里。
宮尹越的那封信,是她唯一的路了,若不想等臨王大婚之后被主母苛待而亡,便只有離開這個家這唯一一條路,左右她母親也早就不在了,父親的涼薄讓林淇遙下定了離開的決心,可是林淇遙想弄明白,她的母親究竟是如何死去的,真的是染了風(fēng)寒不治而亡嗎,以林夫人如今的態(tài)度來看,也許真相并非如此。
林淇遙傾盡一切的心力暗地里調(diào)查著這件事,只要再有些時日,她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替母親報仇,可以毫不留念的離開這個令她厭惡的家。
到了晚膳時分,浮生樓簡直是人滿為患,水墨依靠著二樓的欄桿百無聊賴的看著京華城傍晚的熱鬧。人流涌動熙熙攘攘,真是好不熱鬧。
“水墨姑娘,冷小姐的膳食備好了!今兒個人多,勞煩您久等了?!备∩鷺谴髲N的幫廚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出現(xiàn)在水墨的身后。水墨轉(zhuǎn)過身,接過食盒,眼神柔和了一些:“沒關(guān)系,你進(jìn)去幫忙吧,今日人確實多,袁師傅可要忙不過來了。”
告別了幫廚,水墨提著食盒往樓下走去,樓下卻正好走上來兩個人,水墨與其中一個人的眼神對上,兩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的人,就這么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仿佛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兩人的狀態(tài)不正常,另一個人自然注意到了。葉祁看了眼臺階上的姑娘,覺得有些眼熟,便轉(zhuǎn)過頭看向自己的下屬:“司君?你認(rèn)識這位姑娘?”被葉祁的聲音喚回了思緒,司君看著近在咫尺的水墨,眼眶開始泛紅:“王爺,她就是屬下房中所掛的那副畫。”
葉祁又看向水墨,怪不得他看著這位姑娘眼熟,原來是就是司君所畫的那位姑娘?!凹仁桥f友重逢,姑娘不如留下來一同用個膳?司君可是找了你許多年,你們應(yīng)該有許多話要說吧?!比~祁看向水墨,征求著她的意見。
司君也滿眼期待的看著水墨,原以為水墨會答應(yīng)留下來,沒想到水墨猶豫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今日不太方便,我已經(jīng)出來許久了,要耽誤小姐用膳了。”水墨解釋道。葉祁和司君這才看到水墨手中提著的食盒。
人剛從浮生樓的二樓走下了,想來食盒是出自浮生樓,可是浮生樓不是從不許外帶的嗎?“浮生樓什么時候可以外帶了?是本王太久沒來了?”葉祁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斑@是浮生樓專門給小姐做的,浮生樓還是不允許外帶的。”水墨輕聲解釋道。
她知道當(dāng)年和司君分開之后,兩個人之后會遇到什么,所以對于可能救了司君的人,水墨難得的有耐心?!皶r辰不早了,我該走了,往后有空了,我們再坐下來談吧?!彼珜χ揪冻隽穗y得的笑容,然后從懷里拿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玉佩交給司君?!叭羰悄阌惺抡椅遥梢猿钟衽鍋碚腋∩鷺堑恼乒?,他會告知我的?!?p> 見司君接過玉佩,水墨朝葉祁行了一禮,離開了浮生樓。
司君看著水墨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胺判陌?,她既然給了你玉佩,你們必然還會再見的,就是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誰,竟然能讓浮生樓為她破例,回去了我?guī)湍阆胂朕k法打聽一下。”葉祁見司君想得出神,便出言安慰道。
“司君多謝王爺!”司君會過神來,趕忙道謝。“你我之間何談謝字!走吧,上樓吃飯,吃飽了你才有力氣相思!”司君被葉祁這么一揶揄,臉色頓時有些紅。跟著葉祁往二樓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