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夢和回憶

　　“oppa？”聽筒里傳來那個(gè)熟悉的聲音，和昨天一模一樣，和夢里也一模一樣。

　　她這樣叫著他oppa，還真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啊……

　　“oppa，你在么？你在那里對不對？”

　　“……嗯，泰妍啊，好久不見……”

　　……

　　你去哪了？

　　你為什么不理我？

　　你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

　　金泰妍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當(dāng)她聽到了他那嘶啞的聲音之后，她所有的問題，就都變成了心疼。

　　最終，她只是怯生生地問道：“oppa，你的聲音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哦，我感冒了，今天去了醫(yī)院?！蹦腥祟D了頓，似乎在想什么，“去醫(yī)院的時(shí)候沒有帶手機(jī)，不好意思……”

　　“什么？oppa你去醫(yī)院了？很嚴(yán)重么？”金泰妍腦海中一下子浮現(xiàn)出了早上她看到的那條新聞，“是李知恩送你去的么？”

　　“……是。”

　　……

　　那樣的情況，怎么可能只是感冒？

　　……

　　“oppa，你在哪？”

　　“家。”

　　“那……”金泰妍看了看身邊的成員們，咬了咬牙，“oppa，我現(xiàn)在去看你好不好？”

　　旁邊的Tiffany和徐賢聽到了金泰妍如此的言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個(gè)短身隊(duì)長居然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

　　“……公司那邊沒有問題么？”

　　聽到了男人的問題，金泰妍表情一下子凝滯了。

　　因?yàn)椋惺艿搅四腥说挠犎慌c困惑，卻唯獨(dú)沒有驚喜。

　　他不想見她么？

　　為什么？

　　“oppa，等我一下。”金泰妍裝著什么都沒有聽出來，向盧靜妍問道：“歐尼，明天休息，我今天不回宿舍可以么？”

　　“知道了，明天一定要按時(shí)回來?！?p>　　“是~”金泰妍對著手機(jī)說道：“oppa，你看，歐尼說沒有問題呢，我這就來找你，好不好？”

　　……

　　聽著金泰妍那包含著羞澀，期待和興奮的話語，牛宇一久久無言。

　　“oppa？”聽筒里又傳來了金泰妍柔柔的呼喚聲。

　　“……好?！?p>　　“那，oppa，一會兒見。”

　　“嗯，一會兒見?！?p>　　男人放下了手機(jī)，思緒凌亂的結(jié)成了一張網(wǎng)，網(wǎng)住了心臟，越收越緊。

　　……

　　“泰妍啊，你和BIG New進(jìn)度……”Tiffany本想調(diào)笑金泰妍兩句，可看著終于放下手機(jī)的金泰妍，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yàn)?，金泰妍臉上一點(diǎn)笑意都沒有，那雙如水的眸子，只是空洞地看著窗外。

　　“泰妍？”Tiffany擔(dān)心地拍了拍金泰妍的肩膀，“你怎么了？見到BIG New不好么？”

　　金泰妍看著Tiffany，勉強(qiáng)地扯了扯嘴角，“他不想見我?！?p>　　“?。俊?p>　　“帕尼，他不想見我?！苯鹛╁皇悄钸吨@句話，“帕尼，oppa為什么不想見我呢？”

　　“……你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啊……”

　　“對，我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苯鹛╁坪跸氲搅耸裁矗o自己打氣，“剛剛一定是我感覺錯(cuò)了，oppa怎么可能會不想見我呢？他一定是很想我的，對不對？”

　　看著金泰妍那帶著期盼的眼神，Tiffany知道她只是想要一個(gè)安慰。

　　Tiffany摟住了金泰妍，“沒錯(cuò)，他最喜歡你了，他可是先和你告白的?！?p>　　“嗯，oppa最喜歡我了，他先和我告白的?！苯鹛╁杨^埋在Tiffany的肩膀上，喃喃說著。

　　……

　　牛宇一站在樓下，靜靜看著空中那明亮的月。

　　夜里的風(fēng)有點(diǎn)涼，但這樣才可以讓他的腦子稍微空白一點(diǎn)。

　　他，又快要見到她了。

　　那個(gè)屬于他的金泰妍。

　　他應(yīng)該是歡喜和期待的。

　　可為什么，他的心中卻是一片空虛呢？

　　……

　　“oppa？”在他背后不遠(yuǎn)處，嬌小的她輕聲喊道。

　　牛宇一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個(gè)熟悉而又陌生的她，他笑了，“泰妍啊，好久不見?！?p>　　金泰妍看著那個(gè)男人的笑，心里突然有點(diǎn)疼。

　　因?yàn)?，他在笑著，可他的眼睛，卻在哭著啊。

　　……

　　電梯里。

　　男人提著女人的包。

　　男人在左，女人在右。

　　……

　　打開公寓的房門，撲面而來的淡淡花香讓金泰妍精神一振。

　　她清了清思緒，看向了身邊的男人，“oppa，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里吧~”

　　“是?！?p>　　“那，oppa，幫我換一下拖鞋唄，我今天穿著高跟鞋跳了一天的舞，腳疼～”金泰妍扶著男人的肩膀，向他晃了晃自己的腳。

　　牛宇一看著她那嬌憨的模樣，苦笑了一下，因?yàn)檫@一幕，他在夢里見到過，可那個(gè)時(shí)候，在她面前的，卻不是他。

　　“oppa？”

　　“好，先坐下?！迸Ｓ钜粡男裰心贸隽送闲?，蹲下身為她換上。

　　感受著男人輕柔的動作，金泰妍暫時(shí)忘記了那些不安和困惑。

　　畢竟，他就在這里，他還是一樣的，不是么？

　　……

　　“oppa，你的手，很疼么？”

　　“哦，沒事，只是昨天打沙袋的時(shí)候有點(diǎn)過火，已經(jīng)處理好了?！?p>　　“oppa，你也太不小心了。”

　　“嗯?！?p>　　換好了拖鞋，金泰妍在房間里歡脫地跑來跑去，“oppa，這個(gè)裝修好漂亮啊～”

　　“哇，唱片機(jī)！”她看著那個(gè)唱片機(jī)驚呼著。

　　“哇！黑膠唱片，我早就想買了！要不是宿舍里沒有地方，我一定要用黑膠唱片把房間填滿！”她拿起了唱片機(jī)旁邊的黑膠唱片，對著男人興奮地說道。

　　金泰妍看見男人換好了鞋，小跑著過來，握住了男人的手，“oppa，快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吧～”

　　感受到了她的溫暖，牛宇一下意識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他想起來了，這不是在夢里。

　　金泰妍當(dāng)然察覺到了男人的退縮，可她裝著沒有在意，只是更加用力，緊緊抓住了男人的大手，拉著他在房間里參觀了起來。

　　“oppa，這是你的臥室么？很不錯(cuò)啊~”

　　“嗯?！?p>　　“咦，這是書房么？好多書啊～”

　　“嗯?！?p>　　“哇，oppa，這是什么？鋼琴房加健身房么？oppa你什么時(shí)候?qū)W的鋼琴？”

　　“在美國的時(shí)候。”

　　“哼，也沒見你給我彈過?！?p>　　“嗯?！?p>　　“那，oppa，以后給我彈好不好？”

　　“嗯。”

　　“咦，oppa，這里的鏡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碎了？這個(gè)紅黑的痕跡是什么？”金泰妍指著那滿是暗紅色裂紋的破碎鏡子，好奇地看著牛宇一。

　　“沒事，我不小心弄碎了?！彼行┏翋灥鼗卮鸬?。

　　“哦?！?p>　　“走吧，我?guī)闳タ团P，衣服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衛(wèi)生間里有洗漱和卸妝用品……”牛宇一牽著金泰妍的手，走出了這個(gè)房間，“你也累了，早點(diǎn)休息?！?p>　　金泰妍呆呆地注視著男人的背影，今天的他很不正常，明明只過了一天，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他會不敢看她的眼睛？

　　為什么，她會覺得和他隔得很遠(yuǎn)？

　　為什么，她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陌生？

　　“oppa??？”金泰妍用力拉住了他。

　　為什么他會生??？

　　為什么他會消失？

　　為什么他會不理她？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知道答案，她不想再去猜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讓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

　　“你到底怎么了？”金泰妍上前一步，靠近了他。

　　可男人卻不自覺地退后了一步。

　　明明她和他之間只差了一步，卻仿佛有著弱水之隔一般。

　　金泰妍愣住了。

　　“抱歉，我……我只是，需要點(diǎn)時(shí)間?！蹦腥撕芙┯?，就好像，他面對的是一個(gè)陌生人一樣。

　　她，什么時(shí)候，變成了他的陌生人？

　　“泰妍啊，先去洗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迸Ｓ钜豢粗鹛╁n白的小臉，艱難地開了口，“洗完澡，我給你吹頭發(fā)好不好？”

　　“嗯。”金泰妍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咔噠——

　　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了，一道薄薄的門，隔出了兩個(gè)世界。

　　他在這邊，滿是糾結(jié)。

　　她在那邊，滿是無力。

　　隨即，金泰妍拍了拍自己的小臉，努力讓自己精神起來。

　　“oppa只是生病了，嗯，對，金泰妍，你不要多想?！苯鹛╁粩嗾f服著自己，“洗漱洗漱，哎呀，累死了?！?p>　　……

　　聽著衛(wèi)生間里的流水聲，牛宇一坐在沙發(fā)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不知過了多久，流水聲停止了。

　　金泰妍拿著吹風(fēng)機(jī)，站在了男人身前。

　　“oppa？”

　　“嗯，洗好了么？”

　　洗去了舞臺上的妝容，現(xiàn)在的金泰妍，不施粉黛，更像是當(dāng)年她和他初見時(shí)的模樣。

　　牛靜一的睡裙，在金泰妍身上顯得尤其長，明明長度只是到膝蓋的裙子，在她身上卻已經(jīng)接近了腳踝，她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樣。

　　“來，坐下吧?！?p>　　“嗯。”金泰妍猶如小貓一般，乖乖地盤腿坐在了男人身邊。

　　牛宇一打開吹風(fēng)機(jī)，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吹干著金泰妍的金色長發(fā)。

　　“抱歉，泰妍，都是我的問題。”

　　“嗯。”

　　“泰妍啊，你說，不會被忘記的夢，到底是什么呢？”

　　“那要看是美夢，還是噩夢啊?！?p>　　“很真實(shí)的夢?！?p>　　“那就應(yīng)該是一段很特殊的回憶吧~”

　　“回憶……么？”牛宇一的手頓住了。

　　“oppa？”金泰妍察覺到了男人的停頓，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

　　“嗯，沒事。”牛宇一躲開了金泰妍的視線，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泰妍，我昨天晚上做夢了?！?p>　　“??？”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告訴金泰妍，今天這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這場夢里，“oppa，是什么夢??？”

　　“泰妍，你聽，這是鐘表的聲音。”男人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著墻上的掛鐘，“你知道么，我是一個(gè)很會數(shù)數(shù)的人?！?p>　　“oppa？”

　　他靜靜地?cái)?shù)著數(shù)字，“一，二，三，四……”

　　掛鐘上，秒針慢慢走著，咔——咔——咔——咔——

　　男人每數(shù)出一個(gè)數(shù)字，秒針就會移動一次，彼此之間，分毫不差。

　　“泰妍，我做了一個(gè)很長很長的夢，你猜，我在夢里數(shù)到了多少呢？”

　　“oppa……”男人的聲音很平淡，可金泰妍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再繼續(xù)聽下去了。

　　“是一億五千七百七十六萬六千四百二十三?！?p>　　“oppa，這……”

　　“泰妍，我夢到你了，在夢里，你就是我的女主角啊?！?p>　　“oppa……”聽到男人說夢見了她，金泰妍心中的不安和煩躁愈發(fā)旺盛。

　　“我們泰妍很好啊，事業(yè)會很成功，會有自己的solo專輯，還會舉辦自己的演唱會?！?p>　　“oppa……”

　　“我們泰妍，會遇到很多新的人，結(jié)交很多新的朋友?！蹦腥艘廊辉诰従彽卦V說著，“然后，我們泰妍會有一段很不錯(cuò)的戀情，雖然中間有很多波折，但總體來說，還是很甜蜜的。”

　　“oppa，不要說了好不好……”

　　“但，泰妍，很可惜，那場夢的男主角，不是我?！迸Ｓ钜惠p輕梳理著金泰妍的頭發(fā)，“那個(gè)男人會微笑著面對你，會溫柔地叫你泰古，也會幫你撿回你踢掉的拖鞋。”

　　“oppa！”金泰妍猛地轉(zhuǎn)過身，看著男人。

　　“你也會笑著面對他，很開心很幸福地笑著，然后牽住他的手。

　　你會吻他，然后羞澀地笑。

　　你會向他撒嬌，然后等待他的溫柔。

　　而我，卻只能站在那里看著這樣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因?yàn)榘?，不論我怎樣努力，你都看不見我?p>　　泰妍，這是我第一次想要逃跑，可我卻連逃跑都做不到，我只能站在那里，靜靜地?cái)?shù)著數(shù)，然后，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你。”

　　男人的大手蓋住了金泰妍的小臉，好讓自己看不見她的眼睛，

　　“第一年，我是憤怒的。

　　第二年，我是癲狂的。

　　第三年，我是絕望的。

　　第四年，我是麻木的。

　　第五年，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了。

　　泰妍，我累了?！?p>　　金泰妍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口，讓他感受著自己的心跳，“oppa，那只是一場夢，一場夢啊，我在這里，就在這里！”

　　“是啊，那只是一場夢……”男人笑了，可他的眼眸中卻沒有半分神采，“但真的是好長好長的一場夢啊，在夢里，我看著你因?yàn)樗?，因?yàn)樗?，因?yàn)樗_心，因?yàn)樗鄲馈！?p>　　“oppa，我們這么多的過去，難道還抵不過一場夢么？”金泰妍抓緊了男人的大手。

　　“是啊，你好像在夢里也說過這句話?！迸Ｓ钜凰坪踉诨貞浿裁矗疤╁?，在夢里，我就站在那，一直看著你，所有的一切，現(xiàn)在都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翻滾?！?p>　　“你的笑，你的哭，你的開心，你的憂愁，你的一切，我都感覺似曾相識，但你的故事里，沒有我?！?p>　　“泰妍，我有點(diǎn)分不清現(xiàn)在的你和夢里的你了?！?p>　　“泰妍，我好像更了解你了?！?p>　　“泰妍，我好像離你更遠(yuǎn)了?！?p>　　“泰妍，我忘不掉夢里的一切?！?p>　　“泰妍，你說忘不掉的夢，叫做回憶?！?p>　　“泰妍，那好像不只是一場夢，而是一個(gè)五年時(shí)間的回憶啊?！?p>　　“泰妍，是不是那場夢里的一切，才是你應(yīng)有的未來呢？”

　　“泰妍，你說我該怎么辦呢？”牛宇一輕撫著金泰妍的臉頰，“那明明只是一場夢啊，一場，我忘不掉的夢?！?p>　　“oppa！忘掉它！”金泰妍撲到男人身上，帶著她的心情，帶著她的眷戀，帶著她的擔(dān)憂，帶著她的哀愁，帶著她的一切，狠狠吻住了他。

　　良久，唇分，她抵著男人的額頭，看著他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

　　她和他靠得如此之近，兩人的呼吸彼此交織，難以分離。

　　雙手捧著男人的臉頰，她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

　　“oppa，那只是一場夢！

　　夢里的人不是我！

　　我在這里，你的泰妍就在這里。

　　那不是回憶，那不是我們的回憶。

　　我們還會一起創(chuàng)造許許多多屬于我們共同的回憶。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shí)間，還有一輩子的回憶在等著我們。

　　所以oppa，為了我，為了我們，忘掉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