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應正果了。他選擇的支洞有些奇特,路途是向上走的,燈光異常亮眼。
他經(jīng)過一處水系,綠光和噴泉演繹了一段春之歌;他繼續(xù)往前走,燈光開始變得五顏六色,每一種顏色的燈光,都像是在旋轉(zhuǎn)著自己的曼陀羅,像是宇宙中一個個叫不上名來的星系。其中,白色的燈光異常耀眼,在洞穴中劃出兩個半弧狀。
他再往前走,燈光變成了放射狀,在洞穴的薄霧中,分成一段段。隱約中,像是有人在遠方舞蹈,穿著民族服飾。他正看得入迷,走上前去一起跳舞,卻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一個幻影。不知是自己腦中的幻影,還是燈光的幻影。
他終于抵達了洞穴的洞室,在這里,像是面前站著千軍萬馬。他成為了最高指揮官,動員上萬人,應對將要發(fā)生的大國決戰(zhàn)。身邊的副將遞上令劍,他雙手接過。他拔出令劍,高高舉過頭頂,即將宣布,戰(zhàn)斗開始……
“阿果……”場景之外有個靦腆的男聲打斷了他,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癡迷于幻境的應正果并沒有反應過來。
“阿果,是我……”這個聲音再次響起。
“什么?”隱約中,應正果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你怎么到這來了?”
“孫……孫長欽……”應正果認出了這張久違的面孔,又看向他旁邊,見到了另外一個讓自己驚奇的人,喊道:“林湘……林湘也在?!?p> 接下來,孫長欽將自己怎么被騙入真言教的來龍去脈介紹了一遍。也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林湘和沈漣都是張之鹿派入羅店鎮(zhèn)的奸細。兩人看著身邊虛弱到不行的林湘,也就沒有把這事說下去。
孫長欽帶著應正果,攙扶林湘繞到燈光矩陣后方,景象竟然豁然開朗,后面藏著一個小型的洞室。
應正果打量這個洞室的裝飾。洞室被一面雙層玻璃隔開,內(nèi)部洞壁上作了防水處理。最讓人驚嘆的是,里面還擺放著床、沙發(fā)、書桌,還有電視機和空調(diào)。這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為什么這么深的一個洞穴里,會擺放著電視機?
孫長欽解釋道,他先前是被關(guān)在北山山腰的一處小房間里,因為偷了手機,私自向外界發(fā)送信息,被轉(zhuǎn)移后關(guān)在了這個洞室里——這個軟禁林湘的地方。
應正果看向林湘燒餅一般的臉龐,臉上不知長了什么東西,一灘一灘的,像是皮膚在發(fā)生潰爛。
“林湘怎么了?”應正果不由自主地問道,但想起了令天望在沙漠中對自己說的情況,又覺得自己是多問了。
“她因為不聽教會的指揮,被墨什非強行注射了HIV病毒的血液。唉,她沒有吃任何藥物,加上教會對她身體的壓榨?,F(xiàn)在已經(jīng)……”孫長欽語氣哽咽了起來。
“墨什非的手段好狠毒??!”應正果眼角也滲出了淚水,為林湘打抱不平。
“你們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林湘有氣無力地央求道。
“我是走不了了,這個電視機,早就把我變成了無腦人。無色天隨時可以召回我?!睂O長欽指著墻壁上的電視機,說道:“我可以陪伴在林湘身邊,就心滿意足了?!?p> “阿果,你快走吧!”
“不,我要帶你們一起走?!睉鴮O長欽的手。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個電視機隨時會打開……”
應正果看向電視機,屏幕慢慢亮了起來,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少年的頭像。難道,這就是項杰亦?
應正果的臉色變了,馬上看向?qū)O長欽。孫長欽的臉上已經(jīng)沒了表情。這張沒有表情的臉,一樣復制給了林湘。
“不能看?!睉庾R到危險,向后跳出來洞室。
“師父,放心吧!我是不會把你變成無腦人的?!彪娨暀C中傳出了項杰亦的聲音:“謝謝你!七星北斗陣已經(jīng)布陣成功,你、竺傲寒、楊有季、莫什非、金善恪、高間籬和秦往七個人的意識體已經(jīng)被我復制了?!?p> “原來都是圈套。”
“孫長欽就是吸引你的一顆棋子。他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p> “阿果,對不起!”孫長欽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是他的意識在對抗項杰亦的控制。
“美中不足的是,應昔帶著令天望逃走了,解知途也從水中逃脫,白瀟淇和孫柏琳不知去向。所幸傲寒十八子的意識體全被我收了。我現(xiàn)在掌握了智者寺歷代高僧的意識。”
“你對竺傲寒做了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應正果越想越恐怖,不知他下一步會做什么。
“我已助她遁入無色境界。師父,眼前這兩人分別是羅店鎮(zhèn)首屆瑜伽體式大賽的冠軍和季軍。你不想在這打敗他們嗎?”
“孫長欽可是我的啟蒙老師啊!我為什么非得打敗他?”
“為了鍛造更強大的你。開打吧!”
孫長欽發(fā)瘋一般向自己撲過來,可招招落空。他早已不是應正果的對手了。應正果只能躲閃,不好意思還擊。
“你打他啊!他體格可壯實了,不會受傷。不然,我可讓艾滋病患者來抓你了?!?p> 林湘支起孱弱的身體,在項杰亦的控制下,踉蹌著撲了過來。應正果在兩人的瘋狂進攻下,拼命躲閃。幾個回合后,林湘身上的爛瘡開始流出膿血,一副表情生不如死。
“林湘……”孫長欽極力抵抗被控的意識,想用手護住林湘。
“悟……空……”林湘用盡最后的意識,也想掙脫束縛,微弱地說著:“你們快走……”
突然,林湘像是被觸了電一般,身體僵直了一下,繼而轟然倒地。
“林湘……”孫長欽將意念用到了極限,蹲下抱住了林湘的身體。
林湘的嘴唇抖動,像是在說著唇語:“感謝你陪伴我度過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和最后的時光!”
“何苦呢!不擺脫我的意識,還能多活幾天。”
林湘的皮膚在洞穴的低溫下,馬上變成雪白雪白,再也看不到一絲血色,就連臉上的爛瘡,也被凈化成了透明。孫長欽也用盡了念力,倒地昏迷,眼中的淚水流落到林湘的傷口上,冰冷冰冷的。這不是童話故事,終將沒有奇跡產(chǎn)生。
應正果跪倒在地,拼命搖著毫無知覺的孫長欽和林湘。
“師父,別費心了。林湘已經(jīng)死了,孫長欽只是個無腦人,對你沒用?!?p> “你不可饒恕……”應正果不知哪來的力氣,回洞室搬起書桌就往電視機上砸。
“嘭”的一聲,項杰亦的臉龐消失了,洞穴里安靜了。濕漉漉的應正果引起了洞穴線路短路。四周燈光全都暗了下來,只留下應正果一個人的寂寞。
“阿果,你還在睡嗎?”隱約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應正果。
“樹樹,你醒了嗎?”是打著手電筒的白瀟淇。
“貓貓!”應正果睜開朦朧的睡眼,感到亮光格外刺眼。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孫柏琳和白瀟淇在完成支洞的任務后,在洞口匯合了。兩人一商量,便一起搜索各個支洞。所幸找到了昏睡中的應正果。應正果根據(jù)項杰亦描述,告訴她們,令天望、應昔和解知途已經(jīng)離開戰(zhàn)場。清點剩余戰(zhàn)場人數(shù),竺傲寒和楊有季已被孫柏琳確認犧牲,墨什非陣亡,林湘遇難。三人無不為同伴和昔日的朋友感到惋惜。
“孫長欽還活著,帶他走吧!”
“別了。我弟弟很喜歡這個女孩,就讓他多陪一會吧!他是個癡情小子,為了尋求真摯的愛情,不惜與自己的心愛的人,一起浪跡天涯?!睂O柏琳親了親孫長欽的額頭,微笑著離開了。
應正果與白瀟淇從陸路開車原路返回。孫柏琳照著金善恪的指引,沿著令天望的足跡,一路踏尋金蘭古道。
“水路的出口呢?根據(jù)金善恪的描述,應該在這附近才對?!睂O柏琳打著手電在黑暗的森林中摸索。
“有了。前面就是一個溶洞?!睂O柏琳三步并成二步趕過去。
“這附近沒有新的腳印。知途還在里面,看來水路要艱險許多?!睂O柏琳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耐心等待。
天空逐漸變亮,孫柏琳看清了遠方的景色。山霧彌漫中,是一朵大蘑菇,是金頂沒錯了。她再仔細看,只見金頂上兩個人影攢動。一陣微風,撥開了云霧。她看清楚了,是兩個人在比試體式。金頂?shù)貏蓦U峻,稍不留神就會從傘狀的圓盤上滑落,摔下萬丈深淵。兩個人影的身手無比穩(wěn)健,體式無比精妙。
“這兩個人好是閑情雅致??!竟然在那里比試?!睂O柏琳反應過來了,這人難道是……令天望?
她仔細觀察對方體型和功力,看來其中的一個人是令天望沒錯了。難道,另外一個人是應昔?
水系幾聲波動,孫柏琳回過神來,卻見一個蒙眼的男子從溶洞中鉆出來,那瞎子摸象一般的姿勢,很是可愛。
“OM……”男子頓了一下,唱誦一聲后便側(cè)耳傾聽微弱的回聲。
“前面是一塊石頭?!蹦凶与p手搭到了這塊石頭上。
“咦?這石頭怎么這么溫暖……還這么軟?!蹦凶訐项^的樣子更可愛了,見腦子用不過來,便摘下了蒙眼布。
“啊!原來是琳兒?!泵鞒颂旖庵鹃_心得像個孩子,不僅是功力大大增長,還摸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孫柏琳無需一言,只獻上自己深情的擁抱。兩人在晨曦下,相擁在一起,幾句寒暄后,牽手來到金頂?shù)紫隆?p> “令天望老師,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應付得過來。”令天望氣喘吁吁,但比應昔功力略勝一籌。
“你也太小看我了?!睉魸M身是汗。
“知途、柏琳,幫我守好金華山?!绷钐焱麌谕械馈?p> 兩人見應昔只是單純的比試,并沒有惡意,便牽手離開了,往金華山頂爬去。
“空行圣令天望,果然名不虛傳。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是我的對手了吧!”應昔主動停下了體式比試。
“好了,他們走了。你可以說了?!绷钐焱惨呀钇AΡM。
令天望和應昔背對背靠石柱坐著,不停地喘著粗氣,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想你教我《脈輪經(jīng)》的涅槃術(shù)?!?p> “給我一個理由。”
“無色天就要親自出馬了。只有掌握涅槃術(shù)的人,才能與他對抗。”
“也對。你知道項杰亦的底細,可以幫我們。”
“我?guī)土四氵@么久,你總該相信我吧!”
“我們比試多久了?”
“不多不少,剛好100個回合?!?p> “可以,看來你功力與我相當。我正好可以用涅槃術(shù)快速恢復體力?!绷钐焱寥ツ樕系暮顾?p> “這一場比試,是目前國內(nèi)瑜伽界的巔峰對決,就當作我們戰(zhàn)成了平手吧!”
“比賽結(jié)果也不重要。大家主要是為了互相學習?!绷钐焱蜷_了辨色術(shù),觀察應昔的脈輪呈現(xiàn)出極其強烈的純白色,如同“瑜伽國”中的白矮星一樣耀眼,確實已經(jīng)能與自己比肩了。
“不啰嗦,我這就教你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