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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玲瓏褚氏女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259 2020-12-07 19:59:47

  “吾家有女,一門之幸啊!”

  褚裒神采奕奕的回到家中,褚蒜子迎上前,見他的眼神流光溢彩,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父親,是不是女兒說對了?”

  “蒜子,果真是冰雪聰明,太守大人不僅無罪,反而有功,被圣上當場褒獎,都是你的主意??!想當初,為父還擔心朝廷會怪罪下來?!?p>  江州內(nèi)斗,庾亮一直在坐觀,但他明白,不能讓路永得勝,否則,他將是下一個陶侃。因而,只要陶侃能保持平局,庾亮必然會相助,和陶侃形成不言而喻的結盟,共同對付王導。

  “父親難道沒聽說庾太守和溫嶠是故交嗎?所以女兒斷定,庾亮和溫嶠麾下將佐必定也經(jīng)常來往,有了這根引線,庾亮怎會不用?只因將佐乃是小人物,平時沒有入他的法眼而已?!?p>  褚裒捻著幾根胡須,點頭稱贊:“這次庾大人回來,肯定會對為父多加褒獎,高看一眼?!?p>  “父親眼光還要放長遠一點,王導落寞,陶侃辭歸,雖說圣上親政之后,輔政大臣使命就終結了,但丞相一職仍然位高權重。太守大人遲遲沒有返回蕪湖,不出所料必定去尋他的妹妹去了?!?p>  褚蒜子運籌帷幄,判斷出了庾家兄弟的動向。

  “女兒想,不出多少時日,太守大人將重返建康,我們褚家的機會就要來了。到那時,何止是一句褒獎,一眼高看!”

  “為父本無意富貴,沒想到這把年紀了,還能攀上庾家的高枝。”

  褚裒很興奮,忽又收住欣喜之色,猶豫道:“富貴還未至,可為父心里咯噔咯噔跳,攀上庾家也不知將來是好事還是壞事?”

  褚蒜子淡淡道:“父親放心,咱家富貴必來!庾大人受褒獎,我們跟著沾光,就等著去京師高就吧。當然,父親對他還是要有所提防。他只是我們的一個踏板,而非可以同舟共濟的航船!”

  褚蒜子料理家務,還要承擔母親的角色,撫養(yǎng)兩個弟弟,日子相當困苦,拋開豪門大族不說,就是同在蕪湖府衙的其他官宦人家,條件都比自己家充裕。

  那些女子有漂亮的衣服,精貴的首飾,言辭之間的那種優(yōu)越感無時無處不在,而她,連像樣一點的胭脂都買不起!

  她時常想起,五年前汝陰郡那條南逃的山路上,那個叫木蘭的姑娘嘲笑她裙子上的破洞,現(xiàn)在,仍然處處遭人嘲笑。

  這對一個妙齡女子而言,是多大的打擊!

  別人家鮮車怒馬,自己家粗茶淡飯,她對世道憤憤不平,抱怨富貴人家的豪奢和倨傲,漸漸的,她不再和女伴們說話,不再和她們來往,甚至不再出門。

  她像個男人一樣觀察朝廷大事,洞察人情世故,她不要平凡而卑微的活著,她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去年新政之初,蕪湖治下一個老翁因賃牛致死一案,庾亮替褚裒擋去罪責,并非是上官的慈悲,而是為了打擊新政,同時是提醒褚裒好好當差,替他承擔所有太守該干的事宜。

  既然如此,自己為何不能反過來利用庾家?

  她借父親之口,獻計給庾亮,目的就是要踏上跳板,飛到京城。京城虎踞龍盤,天地更加寬廣,更能讓她馳騁搏擊。

  她家能夠從小小的博望驛站跳到蕪湖太守府,就是借著庾家的跳板。而庾亮為何要幫褚家呢,不是白幫的。

  因為桓溫刺殺江播離開驛站時,他看到了褚裒,而褚裒也發(fā)現(xiàn)了他!

  褚蒜子力勸褚裒,將此消息告訴了庾亮,庾亮又透露給朝廷,最終坐實了桓溫的罪名!

  那時的她,不僅僅是對桓溫當時在山道上偏向木蘭的報復,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跳板,通向富貴榮華的跳板!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除了褚裒,同樣高興的還有謝裒,回到府中手舞足蹈。

  “爹回來啦!”老四謝萬扔下手中的長矛,一身泥濘,笑嘻嘻的迎上來。

  “爹是在夸贊我的槍法嗎?”

  “你?成日舞槍弄棒,不讀圣賢之書。好好學學你三哥,讀的書多,明白事理也多?!敝x裒嗆了四兒子一句。

  謝萬不服,爭辯道:“光讀書有什么用,男兒大丈夫就要在疆場上一決高下,圣賢書能退敵嗎?”

  “安兒,過來,果然如你所料,路永慘白的頭顱朝臣都看見了,陶刺史指責幕后主使就是王家。”謝裒笑容可掬,夸贊謝安。

  “當初,你勸為父要靈活應對,不要把自己綁在王家戰(zhàn)車上,為父還想不通。幸好為父在朝上只是據(jù)實陳奏了所見所聞,未敢評論一句,兩不開罪,否則也會成為陶侃的目標。”

  謝安笑道:“恭喜爹爹,不過,照孩兒看來,王丞相不至于糊涂到支持路永,公然挑釁荊州。這里面可能有隱情,說不定,丞相是被路永綁架了,不得不支持他?!?p>  “沒錯!”謝裒接過話頭。

  “可為父也有些納悶,丞相怎么還會被褒獎?再者,陶侃所言,并無確鑿的證據(jù),丞相竟然當場吐血。”

  “爹,尋常百姓殺個人放過火,官府定案可能需要證據(jù)。但是朝堂政要之爭,權力之爭,你死我活,它和一般的殺人放火不同,它并不需要證據(jù)。只要合理推斷,讓人心服即可?!?p>  “精辟,太精辟了!”

  謝裒搖頭晃腦,咀嚼其中深意,領悟之后,隨口打了個比方:“竊鉤者需要證據(jù),竊國者不需要證據(jù)!”

  謝裒被三兒子一點撥,看穿了朝堂上的怪象。

  王丞相雖然被褒獎,但其實明眼人心知肚明,成帝是為了保護這尊神的顏面,不愿意太過分。其實越是褒獎,越是懲罰。他王丞相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估計他會退出朝堂以換取平安。

  “安兒,還記得褚裒嗎?”

  “爹是說姐夫?他不是在蕪湖為官嗎,怎會問起他?”

  “是啊,他是你伯父的女婿,自你伯父早逝,我們就很少來往。尤其是南逃途中,害了咱謝家人,為父氣不過,將他打發(fā)到了驛站。上次為父從江州回京,途經(jīng)蕪湖,才見到他們。”

  謝安問道:“是嗎,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姐姐好像給他生了三個孩子,長女叫蒜子,聽說小時候就聰明伶俐?!?p>  “現(xiàn)在越發(fā)的聰慧了,為父就是要跟你說起她,聽聽你的想法?!苯又?,謝裒就回憶起從江州回來那日的經(jīng)過……

  船經(jīng)蕪湖時,太守庾亮早在碼頭迎候,非要請到府衙品茗敘舊。其實,二人素無交情,但礙于國舅之尊,不能拂了他面子,只好前往。

  剛到府衙,品茶變成了酒宴,而且已經(jīng)擺好,褚家父女迎了出來,磕頭見禮,淚水漣漣讓人心疼。

  褚蒜子一點也不生分,左一口外祖右一口外祖叫著,甜的不得了。

  謝裒一看,褚蒜子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出落得可謂清水芙蓉,國色天香,比當年剛剛嫁給先帝的庾太后還要美上三分。

  席間褚裒陪同,酒過三巡,庾國舅旁敲側擊打探案情,謝裒甚是尷尬,不知如何應對。

  因為此事尚未奏報朝堂,不能先泄露出去,可是又不好開罪庾亮。

  正在為難之際,一旁服侍的蒜子遞過來一個眼色,指了指酒杯,然后借故起身離去。

  他這才會意過來,于是稍微透露了一些,就一頭伏在案桌,假裝不勝酒力。

  午后,他在館舍小憩,褚裒讓蒜子端來一碗醒酒湯,不過蒜子居然給他熬了一碗細米粥。

  這讓謝裒非常驚訝,因為他并未喝醉,不需要醒酒湯,而是忙于和庾國舅推杯換盞,腹中空空,非常需要吃點東西。

  當他接過小米粥的時候,大口吃了起來,褚蒜子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謝安咂嘴嘆道:“這個外甥女太善于觀察,太會揣摩人意了,真是不簡單啊?!?p>  “不過,爹,女兒家心機如此之深不見得是好事,而且她又長得和當今太后一樣美,如果她要是成了庾太后,可能會……”

  謝裒不解的問道:“庾太后善良淳樸,對先帝情深意切,除了對自己的兄弟有些偏袒之外,可以算得上開明,不是嗎?”

  “父親誤會了,孩兒總覺得蒜子太聰明伶俐,不見得是好事,沒別的,就是隨便說說!”

  時光如晝夜不舍的流水,飛快而過,轉眼已近臘月,建康城內(nèi)萬物蕭疏,樹上光禿禿的,地上落葉堆積,滿處都是。

  王導的心情猶如車窗外的天氣一樣,透著陣陣寒意。城南御街的官道上,四匹高頭大馬不緊不慢的走著,王導接到旨意,成帝要單獨召見。

  “老丞相,請落座,身體還好嗎?”

  “謝陛下掛懷,老臣年邁,精力時有不濟,賴陛下賜醫(yī)賜藥,關懷備至,尚能茍延至今,老臣謝陛下!”

  “丞相自年少就追隨元皇帝定鼎江南,后又輔弼明皇帝,如今又佐朕多年,為我大晉操勞大半輩子,勞苦功高,朕甚為感激?!?p>  王導對成帝的這番鋪陳有些迷惑,好像有點蓋棺定論的意思!

  心想,匆匆召見自己,且單獨召見,絕非簡簡單單的褒獎一下自己,肯定還有深意。

  果然,成帝收起微笑,轉入正題!

  “溫愛卿英年早逝,為大晉戎馬一生,勤政一生。他辭世后,朕政事繁冗,未能親往祭奠,愧對他了。過幾日,就是周年祭日,朕特下詔,以獎功臣,以彰功績。朕想派老丞相前往江州,代朕祭奠,如何?”

  王導沒有多想,一口答應了下來。

  此刻,他還以為是件好差事,其實并不明白,此次江州之行對他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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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匹夫斗狠,高手斗謀,東晉第一衣冠的代表王導接下來會遭遇什么樣的事情,期待您的關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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