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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化為繞指柔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310 2021-01-04 21:48:17

  石虎在給秦王苻健的親筆信中也是一樣的說辭,只不過把“如若不從,則全力進(jìn)攻鮮卑人”改為“如若不從,則全力進(jìn)攻秦人!”

  雙方息戰(zhàn),化干戈為玉帛,不過,石虎醫(yī)術(shù)高明,很會根據(jù)病情,對癥下藥!

  他給秦人開出的條件是,臨漳和秦人以黃河為界,互不侵?jǐn)_。秦人無須派兵南下助戰(zhàn),也不要提建國的承諾。

  當(dāng)然,這是石閔在背后出的主意。

  這樣一來,臨漳不僅擺脫了秦燕的合擊,得以抽出兵力南下,而且戰(zhàn)后秦燕兩方待遇不一樣,讓他們互相猜疑,以此達(dá)到分化瓦解的目的。

  石聰叛變降晉,抹去了石虎內(nèi)心深處的最后一絲隱忍,他要揮起屠刀,實現(xiàn)自己最終的野心。

  一個隔河而治,一個同意建國,石虎下了這么大的血本,當(dāng)然是要斬獲更大的利益,而北上的庾亮就是金主!

  就這樣,石虎兩封書信,成功地將秦燕兩王從敵手轉(zhuǎn)為幫手。

  他開始磨刀霍霍,調(diào)兵遣將,此時的對手也只剩下了一個,就是四面楚歌而渾然不知的庾亮!

  梁郡城下,慘烈的攻城戰(zhàn)正式開始,幾十架云梯輪番進(jìn)攻,摔下又扶起,扶起又摔下。

  一個個兵士像螻蟻一般噌噌爬上去,而迎頭就是滾木、巨石還有滾燙的松油,不是被重物砸中當(dāng)場斃命,就是被燙得跌下云梯,痛苦的哀嚎。

  一輪倒下,一輪又沖上去,前赴后繼,在無能的主帥錯誤的指揮下,獻(xiàn)出無辜的生命。

  場面慘不忍睹,簡直就是人間的屠宰場,而山寨弟兄還有無辜的晉軍成為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芒碭山的弟兄,弓馬騎射,無一不精,在廣袤的草原上,在奔馳的馬背上,奔襲搏殺,如行云流水一般暢快。

  可現(xiàn)在,卻被當(dāng)做尋常的步軍,成為城上趙兵的活靶子。

  最讓人痛心疾首的是三千武卒,那是桓溫的嘔心瀝血之作。

  對戰(zhàn)趙人,他們足可以一當(dāng)三,如今卻像猛虎被拔掉獠牙,被縛住了手腳,渾身能耐難以施展。

  一個山寨弟兄被熱油燙傷,臉部和脖頸的皮膚瞬時潰爛,鼓起了一個個氣泡,疼痛難忍,求生不得。

  他怒吼一聲:“大當(dāng)家的,對不住了,小弟先走了!”

  說完,拔出身上的短刀,噗刺一聲,插入自己的胸口。

  還有兩個武卒,剛剛攀上城垛,一柄鋼刀砍來,雙手齊齊被剁了下來,嚎叫著順著云梯滑下,跌落在地,摔斷了雙腿。

  苦的是,他們還未咽氣,疼得滿地打滾。

  “六子,六子,哥生不如死,連自殺的本事也沒有了。來,給哥來個痛快的,哥實在受不了啦?!?p>  “不行,我下不去手,我不能殺自己的兄弟,要是大當(dāng)家的知道了,還不把我點了天燈。來,六子幫你包扎一下,你忍著點?!?p>  “六子,哥沒手沒腳的,活著除了給弟兄們添累,還有什么意義?你忘了咱們山寨的規(guī)矩了,所有人都不能給山寨丟臉,絕不連累山寨。”

  咔嚓一聲,口中噴出一股熱血,武卒咬舌自盡了。

  “哥,不要啊,哥,不要走啊。我們說好了,還要跟著恩公和大當(dāng)家的干一番大事業(yè)呢!”

  一塊巨石滾落,砸在緊緊抱著武卒尸體的六子身上。六子悶哼一聲,和武卒一起相擁著離開了這個亂世!

  桓溫五內(nèi)俱焚,心如刀割,這種攻城無異于自殺。

  遠(yuǎn)處城墻下,疊加的尸體越來越多,越來越厚,那些都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橫死,無謂的死去。

  “驃騎將軍,不能再攻下去了,下官以為不如繞道南城,那里應(yīng)該沒有鐵閘門。況且,敵軍防守的滾石檑木等一時難以轉(zhuǎn)運,我們可以試試看,總歸比在這白白送命要好?!?p>  庾亮粗暴的打斷了桓溫,擺起了主帥的譜。

  “繞道南城要費多少工夫,你想過沒有?這些工夫足以讓他們圍殺了城內(nèi)的希兒和眾軍。眼下,這樣攻城確實會有死傷,但至少可以減輕城內(nèi)大軍的壓力?!?p>  接著,又唱起了高調(diào):“你我皆為將軍,從古到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而且,他們的滾木石塊總有用光的時候吧。”

  “那我們總不能拿將士們的性命來消耗敵人的石塊吧?”

  “桓將軍要是覺得不忍,你可以親自上去攻城,這也是你這個當(dāng)先鋒的義不容辭之事呀?!?p>  庾亮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嘲弄別人。

  桓溫一怒之下,回道:“下官遵命!”

  “恩公,不可!”

  “大哥,不可!”

  桓沖和劉言川一把扯住桓溫,死活不松手。

  “好了,快松開。言川,讓親兵把所有的弓箭集中起來,瞄準(zhǔn)敵軍。兄弟們在拼命,我們也不能縮在后面,要和他們并肩作戰(zhàn)?!?p>  桓溫當(dāng)先一箭,一個守軍摔落城下。

  沈勁,桓沖,劉言川,還有一眾頭領(lǐng)紛紛上前,走到城上敵軍的射程內(nèi),冒死仰射,和大軍一起戰(zhàn)斗。

  乞活軍畢竟訓(xùn)練有素,神勇過人,用身軀捍衛(wèi)著他們的榮譽。

  好多次他們沖上了城樓,卻引來了更多的趙人。

  他們看到了,先行入城的右翼晉軍,在庾希的率領(lǐng)下軍心渙散,喪失了斗志。

  庾希他們,用乞活軍無畏的死換來自己茍且的活!

  石閔站在城樓上,快慰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廝殺帶來的血腥,對于趙人而言,他們并不畏懼,反而刺激了神經(jīng),變得更加興奮。

  這一戰(zhàn),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石虎,不是石遵,而是石閔自己。

  殺了石聰,擒住大晉當(dāng)朝國舅、尚書令庾亮,屠殺掉五萬晉軍,自己大趙第一名將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就像當(dāng)年的石虎一樣威鎮(zhèn)北方。

  當(dāng)然,若干年后,自己也要像現(xiàn)在的石虎一樣大權(quán)獨攬,睥睨天下。

  不過,石閔其實也很后怕,因為他走了一招險棋,這場棋局是用他的性命作為賭注!

  昔日的麾下冒死逃出梁郡城,稟報了石聰?shù)膱D謀,石閔決定單身潛入城中,憑他的威名和舊主的影響,只要能進(jìn)城,就會瓦解石聰?shù)脑幱嫛?p>  石虎雖然口中舍不得讓他冒險,實際上口不對心。

  富貴險中求,石閔選擇了孤注一擲,冒著九死一生的風(fēng)險,昨夜和那名探子潛入城中,乘黑來到了鎮(zhèn)南軍營,聯(lián)絡(luò)上了一名副將。

  仔細(xì)謀劃后,他們乘石聰?shù)热撕ㄗ碇畷r,悄悄突襲了郡守府衙,解救出太守,而那時,石聰卻酣睡在床。

  不一會,石聰被麾下叫醒。

  “報告將軍,郡守大人派小人前來,只要將軍保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郡守愿意合作,請將軍過去議事?!?p>  石聰醉眼迷離,聞言欣喜若狂。

  “你家郡守果然識時務(wù),投靠大晉,本將軍一定保舉他留任郡守,省得咱們刀兵相見,為石虎狗賊殉葬,這是何苦呢?好,你先回去復(fù)命,本將軍隨后就到?!?p>  “將軍,郡守怎么這么快就想通了,不會有詐吧?將軍不可輕信,屬下以為,不如讓他前來議事,更為妥當(dāng)?!笔窒履涣乓?guī)勸道。

  “怕什么,全城都在本將軍掌控之下,他府衙區(qū)區(qū)幾百名郡兵,還能反了天不成?也罷,帶上五百親兵,就足夠了?!?p>  就這樣,帶著滿身的酒氣和還未清醒的大腦,石聰搖搖晃晃來到府衙。

  “你們郡守呢?”

  “稟將軍,郡守在后院恭候!”

  石聰在百名親兵的拱衛(wèi)下,深一腳淺一腳來到后院。后院非常別致,有荷花池,假山,還有成片的樹木。

  曲折回環(huán)的廊道上,一張椅子,上面端坐一人,背對著他。

  石聰笑道:“郡守大人,良禽擇木而棲,這就對了嘛?!?p>  椅上人回道:“是啊,我想通了,將軍想通了沒有?”

  聲音好像不大對勁,石聰一愣怔,止住了腳步。

  “你不是郡守,你是何人?”

  椅上之人一轉(zhuǎn)頭,石聰下了一大跳,面如土色,手中的佩刀失手墜地。

  “你是,你是石閔!”

  “沒錯,我是石閔,叔叔一向可好啊?”

  話音剛落,假山后,石洞中,還有樹木從中,提前埋伏的上百名弓箭手快速沖出,未等石聰反應(yīng)過來,已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

  只要石閔一聲令下,石聰?shù)热四鼙划?dāng)場射成刺猬。

  石閔的威名,在大趙如雷貫耳,石聰帳下有不少軍士畏懼崇拜石閔。再說了,數(shù)百支陰森森的箭鏃對準(zhǔn)自己。

  想要頑抗,心里又非常畏懼。想要投降,又不知是何下場。

  石閔厲聲道:“首惡是石聰,脅從者不問。只要放下兵刃,本王子擔(dān)保,既往不咎??禳c放下,你們不在乎自己,難道不考慮家里的妻兒老小嗎?”

  “王子,我等遵命,我等投降!”

  咣啷啷,一陣陣兵刃扔在地上的聲音。石聰見大勢已去,絕望地耷拉著腦袋。

  “你這叛賊,本官豈能和你同流合污。本官生是大趙的人,死是大趙的鬼,呸!”郡守從山洞里走出來,上前指著石聰,罵道。

  “王子殿下,依下官看,不如殺了這叛賊,以儆效尤!”

  石閔沉吟一下,想出一條妙計,肅然責(zé)道:“胡說,他是我的叔叔,怎能下得去手?只要叔叔配合,將功贖罪,說不定還能立下大功!叔叔,是功是過,你自己拿主意?!?p>  “為叔全聽你的?!?p>  “好!這樣,侄兒說,你來寫,寫給前來接應(yīng)的晉人?!?p>  石聰無奈,抱著一絲幻想,只好答應(yīng)下來。

  石聰寫好之后,石閔吩咐道:“來人,速速派出幾撥探子,去給晉人送信,就說萬事俱備,讓他們快些前來接應(yīng)?!闭f完綁著石聰,來到府衙外。

  果然,憑著他的魅力和言辭,說服了原本就不太情愿降晉的鎮(zhèn)南將士。

  大勢已定,石閔對那名副將低低說道:“等晉人攻城時,把石聰請上城樓,讓他和晉人聊上幾句,然后,再……”

  “末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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