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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四百三十三章 荊州布眼線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493 2021-06-03 20:06:28

  司馬晞窘迫的嘴臉讓穆帝心里樂開了花,好久沒有這么愉悅了,趕緊岔開話題,為袁宏解圍:

  “蜀道之難,艱險莫測,若走水路,溯流而上,更是困難。還有,趙人是否乘隙而來,這些,你家大人可都曾考慮過?”

  “回稟陛下,均已考慮周詳,籌備停當!”

  司馬昱見機又改變了主意,奏道:“陛下,臣聽聞,趙主石虎已病入膏肓,勢不能久,又有鮮卑人牽制,此時伐蜀料也無妨?!?p>  何充也趁熱打鐵,附和道:“太后,陛下,老臣相信桓刺史,可以一試,不妨準奏?!?p>  穆帝有了底氣,問道:“朕意亦是如此,對了,如若伐蜀,荊州是否還需朝廷援助?”

  袁宏謝道:“陛下體察下意,微臣代刺史大人叩拜天恩。如若準奏,還望調(diào)撥五萬鎮(zhèn)軍回歸荊州麾下,另還需糧草萬石,軍餉萬金以作軍需。”

  這口氣,這條件,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不僅君臣覺得意外,認為無異于就是打劫朝廷,癡人說夢,就連一直努力保持笑容的褚蒜子也怒了起來:

  “荒唐!是否準奏哀家尚在兩可之中,然而就憑你們提出的這些條件,就是癡心妄想,你當朝廷有金山銀山嗎?”

  穆帝不妨褚蒜子如此盛怒,冷不丁嚇了一跳,悄悄勸道:“母后,鎮(zhèn)靜,鎮(zhèn)靜,不同意也就算了,這么大聲吼,有失母后威儀!”

  褚蒜子憤憤不平的倒非糧草軍餉,而是那五萬鎮(zhèn)軍。

  桓溫上次就曾打過這個主意,被自己識破,哪知還不死心,借著伐蜀的正當理由又打起了小算盤,這才是她情急之下失態(tài)的原因。

  等穆帝提醒,話已經(jīng)出口了,為了自己的威儀,得趕緊補救一下:

  “袁書曹,伐蜀之事,事關(guān)朝廷安危,哀家還要和皇上再商議商議。再者,朝廷府庫雖然略有盈余,錢糧之事也得細細盤點,今日就這樣吧!”

  一看褚蒜子倉促就要退朝,穆帝急道:“母后,這?”

  褚蒜子不容分說,起身準備離去,穆帝無奈,只好宣布退朝。

  袁宏心里憤憤然,如此的良機良策,豈能就這樣白白空耗,不禁朗聲高奏了一句,讓滿朝炸開了鍋……

  只見他振衣肅立,面不改色,朗聲奏道:“啟稟陛下,我家大人說了,欲富國者,務(wù)廣其地;欲強兵者,務(wù)富其民。取蜀地,足以廣國;得蜀財,足以富民?!?p>  說完第一句,接著來了第二句。

  “我家大人還說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朝廷軍國計,為大晉蒼生計,無論朝廷準與不準,無論是否支援將卒糧草,三日后荊州當準時發(fā)兵。若戰(zhàn)敗,刺史大人愿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第三句話更是囂張!

  “恕微臣無狀,最遲等到明晚,無論有無消息,微臣都將返回荊州,恕微臣無狀,告退!”

  太意外了,太離譜了,太猖狂了,遠遠超出了褚蒜子所能接受的極限,她回轉(zhuǎn)身,穆帝也再次坐下,君臣呆望著遠去的袁宏。

  人走了,荊州的聲音還在大殿回響。

  司馬晞氣急敗壞,為太后張目,斥道:“桓溫他太張狂了,視朝廷如無物,一意孤行。陛下,太后,必須要治他大不敬之罪!”

  “武陵王暫且息怒,桓溫一意孤行,戰(zhàn)敗了再追究責任不遲,如果大勝,拿下了益州,那就不是追究他的責任,而要追究我們大勢不明,貽誤戰(zhàn)機的責任嘍!”

  何充被桓溫派出的這個屬下驚住了,也為太后猶豫不決背后的小算盤惱怒。但多年的官宦生涯告訴自己,只能據(jù)理力爭,不可冒犯主上。

  剛才自己的這番話貌,貌似對司馬晞?wù)f的,實際上分明是說給朝堂上每個人聽的!

  袁宏如釋重負,長吁一口氣,大步離去。

  明日就是廷議的最后一天,過了明天,自己就要返回荊州,再也不想看那幾個人的臉色。

  回到館驛,想起朝堂上那幾個人窘迫尷尬的臉色,氣急敗壞的神情,袁宏心情舒暢,哼唱著小曲。今晚要喝上兩杯,為自己不辱使命而提前慶賀一下。

  誰知就在當晚發(fā)生了事情……

  荊州城里,郗超端了一杯茶水,雙手奉上,道:“桓叔,這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明知那個女人必然拒絕請援之事,為何還要派袁宏跑上一趟?”

  郗超的疑惑,桓溫卻悠然篤定,這在他的算計之中。

  “我太了解她了,當袁宏陳述的伐蜀理由無法辯駁之時,她肯定很窘迫,想反對又沒有理由,想贊成又心有不甘,只會這樣拖著,空耗時日。而當袁宏提及請援條件時,就是給她一個臺階,她正好以此為由拒絕?!?p>  郗超更加不解,驚道:“那不是正中了她的心意?”

  “看樣子是這樣的。不過袁宏最后一句話又會逼她就范,因為她絕不愿意見到我們將生米做成熟飯?;厝ズ笠欢〞嗨稼は耄ナ駝偎愫艽?,與其無法阻止,讓我獨占軍功,倒不如以答應(yīng)錢糧和援兵為由進行掣肘!”

  對褚蒜子,桓溫也是賭,當然,是建立在對她了解的基礎(chǔ)之上。

  郗超恍然大悟,喜道:“桓叔的意思是,她最終會同意伐蜀,還會派兵送糧,當然,明面上是支援,實則是來分一杯羹的?”

  桓溫幽幽道:“是的,但不僅僅在此,搶功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監(jiān)軍,以防我有什么不虞之事!”

  “什么不虞之事?”

  “比如說擔心我拿下益州自立!古往今來,據(jù)蜀自立的權(quán)臣武將不在少數(shù),所以,她最后會同意進軍,而且還會派出心腹來監(jiān)督。”

  “噢,桓叔這是欲擒故縱!”

  桓溫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正是!”

  伐蜀計劃皆在桓溫預料之中,就等著袁宏帶著朝廷的旨意回來了。

  而桓沖興沖沖邁入大堂,送上了幾封公函,更加堅定了二人的決心,因為信中帶來了至關(guān)重要的消息……

  近來,襄陽郡、當陽縣、夷陵城等地報稱,地界接壤成漢一側(cè),有蜀人逃到荊州境內(nèi)乞食。

  原先乞食的蜀人三三兩兩,倒也無人在意,州衙此前曾下令,要厚待蜀民,因而各郡縣照例予以接濟。

  不料,近些日子越發(fā)增多,而且很多蜀人攜家?guī)Э冢粌H僅要乞食,還要避難。

  蜀人稱,不時有蜀兵越境抓他們回去,一旦被抓獲,罪刑嚴重。

  這幾天,投奔者更多,據(jù)報,每天少說有上百人,既需要大量糧食,還要辟出場地安置,郡縣不敢自專,特奏請州衙示下。

  桓溫憂喜交加,翻閱著公函,桓沖近前言道:“還有,老四那邊也來信了,萬州城情況更為嚴重?!?p>  桓溫疑問道:“乞食嘛,很正常,為何他們還要冒死舉家來逃,可曾問過蜀人究竟是什么原因?”

  “問過了,好像是說成漢朝廷下旨,兩戶之家,出勞力一人去服役,五戶之家,出巨木一根交官府。服役的要自帶干糧,還不給工錢,蜀人民不聊生,他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p>  桓溫嘆道:“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應(yīng)該是在聚木造船,就是沒想到蜀地已經(jīng)積弊至此,這是天將亡之?!?p>  繼而一想,他有了主意,萬州本就屬于蜀地,所以情況更嚴重,何不讓萬州做些文章?

  “桓沖,你趕緊通知老四,讓他不要節(jié)省糧食,多賑濟些災民,順便挑些年輕力壯的,稍稍整訓一番,今后或許能派大用!”

  郗超也喜道:“真是天大的好事!他們不僅樓船沒有造畢,還激起了民憤。桓叔,我以為咱們大事將成,只是時日問題了。”

  桓溫心潮澎湃,站起身,信步來至后院,極目遠眺,青天之下,一道烏云散開,日光直射下來,灑在庭中。

  院角那支木蘭樹,姹紫嫣紅,花開得正盛……

  “咚咚咚!”

  “是袁大人嗎?”建康館驛,二更天,響起了敲門聲。

  “滋!”一杯美酒下肚,袁宏很滿足,這兩日,袁真回家和妻兒團聚了,就剩下自己一人獨處。

  為打發(fā)時間,慶賀使命完成,于是他讓店家準備了幾樣精致的下酒菜,自斟自飲著。

  “誰???”

  “是我!”

  袁宏帶著幾分醉意,打開房門,探出頭來觀瞧。

  “啪”一聲,一個黑布口袋套在了腦袋上……

  再睜開眼睛,身處陰冷潮濕的地下囚牢,各種斧鋸鞭鑿等刑具一應(yīng)俱全。尋常之人,就是不看刑具,光是這陰冷凄慘的環(huán)境,還有樓道口滲入的冷風就挨不住。

  袁宏一介文弱書生,膽子更是大不到哪去。

  一個身披斗篷之人走了進來,風帽掩面,看不清模樣,一身兇殺之氣。

  袁宏仔細辨認,心想應(yīng)該見過此人,仗著膽子問道:“我是荊州屬官,桓溫刺史派我來面圣的,你們是何人,膽敢將我拘押在此?”

  來人冷哼一聲:“這地下囚牢,輔政大臣那樣的大人物都關(guān)過,何況你這樣名不見經(jīng)傳的無名小輩!”

  “敢問好漢,我身犯何罪,還請明示!”

  袁宏一見唬不住對方,口氣立馬軟了下來。

  風帽人譏諷道:“現(xiàn)在知道客氣了,今日朝堂上那口若懸河的豪興哪去了,羞辱太后的得意勁咋不見了,接著囂張?。 ?p>  “啪!”

  話音剛落,一巴掌甩了過來。這一掌著實有些力道,袁宏眼冒金星,滿口鮮血。

  風帽人還不過癮,手一招,兩個獄卒甩著皮鞭走了上來。

  “慢著!”

  樓梯上下來一人,手里端著一個銅盤,上面覆蓋著紅布。

  “是你?”

  袁宏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

  “是我!既然認出了我,咱們索性別兜圈子,知道你家境困難,這是黃金二百兩,夠你全家一輩子開銷。你呢,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不僅不用受刑,這些黃金還送你,今后更能保你榮華富貴?!?p>  “什么問題?”

  “桓溫在荊州都干了些什么?他伐蜀到底是何居心?把你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然后替我們盯著他,事成之后,金銀任你取,官爵隨你挑,如何?”

  袁宏擦了擦血水,笑道:“條件是蠻誘人的,不動心都難,不過你們找錯了人。桓大人待我不薄,我不會出賣他的?!?p>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不要后悔?!?p>  來人獰笑一聲,背過身,戴風帽之人二話不說,抄起一把鐵鉗。

  兩個牢頭撬開袁宏嘴巴,一聲慘叫,兩顆牙齒被硬生生扯出!

  “我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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