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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蝎局

第17章 正中下懷

天蝎局 灑家不吃酒 3276 2020-09-09 17:48:29

    酒席在一番曲意迎逢下推杯換盞,最終達(dá)到賓至如歸的目的。

  一同與酒肆少年福來攙扶著踉踉蹌蹌,搖搖晃晃的典吏大人進入二樓的一間客房。

  把興致極高,酒更沒少喝的上司安撫躺下,正準(zhǔn)備離去。

  不想?yún)s被一把抓住。

  醉眼迷離,此時這位上官早不復(fù)半點威嚴(yán),噴吐著濃重酒氣,唏噓道:“老劉啊~可惜了...要是早幾年,我一定把你調(diào)到身邊......”

  老捕快陪著笑,聞言先是欣喜,接著又是一黯,最后溝壑交錯的老臉上擺出一副既理解又認(rèn)命的表情,點頭道:“大人的拳拳之情,屬下銘記五內(nèi)。就算不能近身聽聆,劉卞也永遠(yuǎn)唯大人馬首是瞻,只要大人一句話,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心情極佳的典吏大人,拉住老捕快手臂不放,一拍再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呈現(xiàn)在這兩記重重的擊打中。

  繼續(xù)道:“回去...我一定與大老爺商榷,對你...補償...嘔......”

  老捕快趕緊把一旁的面盆接到典吏大人臉下。

  一番排山倒海。

  周到的用茶水給舒坦了一些的典吏大人漱漱口,老捕快這才把醉醺醺的上官小心翼翼扶著重新躺好,并退出客房。

  輕輕掩上房門,一直在臉上顯露出的刻意表情就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則是一抹冷冷笑意。

  當(dāng)他步入一樓時,面上又自然而然換成了一張熟悉的親善笑臉。

  和在柜臺里算賬的于老頭打了個招呼,來到桌前,見只有鐵勇一人,不禁奇怪問道:“杜風(fēng)兄弟呢?”

  因傷飲酒極少的鐵勇,漠然道:“他說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就走了?!?p>  老捕快聞言一頓,隨即把眼底的一道憂慮隱去,關(guān)切道:“你的傷勢如何?”

  鐵勇?lián)u搖頭,“不妨事?!?p>  老捕快:“想來這幾日也無啥事,你就好好將養(yǎng)身體休憩休憩吧?!?p>  鐵勇不再作聲,點點頭起身徑直離去。

  老捕快瞇著眼瞧著鐵勇的背影,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能明顯的感覺到,因為這件事,不僅沒有拉近彼此的關(guān)系,反而使其更加疏遠(yuǎn)。

  自己是肯定不能離開綠柳,是不是考慮考慮讓這憨貨走人?

  高水水的事必?zé)o法隱瞞長久,如果屆時再調(diào)走鐵勇,就一下空出兩個缺口。

  來倆懂事的還好,要是來兩個更能惹是生非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敲擊的手指速度愈發(fā)快捷,老捕快心思電轉(zhuǎn),有些舉棋不定。

  于老頭見只剩下他一人,就想過來招呼一下,等到了近前,才看清后者正在沉思,一時有些進退維谷。

  忽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老捕快立刻從沉吟中醒來,見于老頭猶豫的站在哪里,就笑著招呼其坐下。

  為其倒了熱茶,笑道:“于老板,今天這頓酒席的錢,怕是要拖欠些時日了,俸銀可能還要幾天?!?p>  于老頭連連擺手,“不妨事,不妨事,全當(dāng)替班頭您賀喜了?!?p>  “賀喜?”老捕快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定是席間談笑無忌,又加上喝高了的典吏大人感慨此次的功績,被于老頭無意聽到,才有此一說。

  當(dāng)即笑問道:“都聽見了?”

  于老頭連忙解釋道:“不是有意窺聽,還請班頭不要見怪?!?p>  “無妨”老捕快神情惆悵的唏噓道:“于老弟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家丑外揚......”

  聽出弦外之音的于老頭不解道:“班頭何出此言?看得出縣上來的那位大人,對此次事件分外重視,言語間多次提到要擢升班頭,怎么...難道不是?”

  老捕快笑得苦澀,搖頭道:“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憑借此次諸惡的功績,老漢也能破格升上一升,最不濟,也能在縣衙占得一席位置,可...適才典吏大人私下里講,老漢的年歲超限了,只能用別的來補償了......”

  “啊~”于老頭頓時不知該如何往下接茬了。

  躊躇半晌,才在尷尬中找到一些理由道:“真是可惜,不過老哥也無需灰心,老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有更大的機緣在等著老哥呢?!?p>  “哈哈,老弟這寬心話,我愛聽?!崩喜犊煲粧吣樕嫌艚Y(jié),朗聲笑道:“上了歲數(shù)就愛傷春悲秋,一點得失都要斤斤計較,殊不知,縣衙三班皂吏,豈都是好相與之輩?反過來一想,還是這蹉跎了半生的綠柳好混跡,只要再安生過個數(shù)載,老漢就能卸下所有,含飴弄孫,頤享天年了不是。”

  “還是老哥看得開?!庇诶项^一邊為其續(xù)滿茶水,一邊不著痕跡的恭維了句。

  與此同時,先一步離去的杜風(fēng)正緩走進一條巷弄的陰影中。

  一人寬窄的小巷,約有三丈深,只有一處正對著弄口的宅子,閉門而鎖。

  也不見杜風(fēng)怎么動作,人就如一團柳絮,飄然躍到比人高的院墻之上,輕輕一點,就悄無聲息的落進院內(nèi)。

  宅子不大,兩間正房,一間灶房。

  推開離身最近的灶房屋門,入眼的盡是一片灰燼。

  就連擺在案上的一筷一碗一盆都沾滿了厚厚一層灰,地上更是連個腳印都沒。

  打量一番后,杜風(fēng)掩上門,退了出來。

  正屋略顯、也只是略略稍顯一點整潔而已,唯一還算能入目的,就是那張不大的床榻。

  因為季節(jié)關(guān)系,幾床棉絮被胡亂的折疊在床里,平攤在床上的蒲席有個被汗?jié)n與油漬睡印出來的模糊輪廓。

  看體型是高水水無疑。

  撩開明顯有股味道的蒲席,敲了敲床板,沒有空洞回響。

  杜風(fēng)就把目光掃向四周的墻壁,一邊走,一邊撫手其上。

  直到行至一個破舊的大木箱前,本已放棄探詢的杜風(fēng),還是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它。

  萬萬沒想到,恰恰是里面的東西讓無一收獲的他眼前一亮。

  二尺見方的破舊木箱內(nèi),除了數(shù)間秋冬衣裳外,竟然還裹挾夾藏著一個銀袋。

  錢不多,只有少少的十兩七錢。

  但卻叫杜風(fēng)如獲至寶,笑意浮現(xiàn)嘴角。

  他暗自點點頭,把銀袋原位放好,就準(zhǔn)備蓋箱離去...

  突然,余光掃中一處地方,使他的動作一滯。

  眼中剎時精芒劃過,右手食中兩指間就出現(xiàn)了一柄細(xì)長小刀。

  纖薄如紙,細(xì)似柳葉。

  小心翼翼撬開,這處有人為痕跡的暗格,果然,里面藏著東西。

  物件被層層包裹,用心的像是格外珍惜或貴重,當(dāng)一個寸許的牌牌出現(xiàn)在眼前時,杜風(fēng)不禁有些疑惑。

  捻起來仔細(xì)端詳,這是個用精鐵鑄造的牌子,正反兩面都有精細(xì)復(fù)雜的紋路。

  其中一面更是形象的刻畫著一只蜘蛛......

  起先并未在意的杜風(fēng),當(dāng)見到那只蜘蛛時,不知想起什么,雙瞳驟然一縮。

  他神情轉(zhuǎn)換不定,像是不能一下敲定猜測。

  就把牌子拿到眼前,先是很小心的嗅了嗅,再一點一寸的查看,直到心開始往下沉,最后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感到全身竅穴發(fā)冷、發(fā)寒。

  片刻后,他臉色凝重的離開巷弄,腳步匆匆的朝一方疾去。

  在不遠(yuǎn)的一個拐角處,鐵勇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他,沉吟少許后,還是決定跟了上去。

  此時日頭漸斜,趕集擺攤的鄉(xiāng)民大多也都準(zhǔn)備要還返家路。

  小小集市難得的呈現(xiàn)出余輝下最后一片熙攘景象。

  被撞得一趔趄的任源,怒目而視那個毫無歉意,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的男子,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就自認(rèn)倒霉的繼續(xù)朝酒肆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把火氣腹誹在自己那個無良老板身上。

  明明早上牙疼的厲害,這會居然說平日視作性命的老曲無味,非要飲二兩半漿祛祛火氣...

  咋不疼狠點呢!

  揉著半邊身子還痛的地方,高大少年步入酒肆。

  這會正是飯點,小小酒肆內(nèi)高朋滿座,幾無虛席。

  二三旅人呼朋喚友,以味美價廉的酒菜來犒勞一天的付出。

  見于老爹跟福來都忙碌的不停穿梭在前廳跟后廚,少年也沒好意思招呼,只靜靜的站在柜臺旁,睜大好奇的眼睛,在眾多食客間瞄望。

  少年高大的身形很快引來諸多目光,托著菜盤的福來對其燦爛一笑,剛要說話,就被催菜的食客給招呼過去。

  于老頭也發(fā)現(xiàn)了表情很是局促的少年,會心一笑道:“小源來了,這會客人多,酒水要多少你自己打......”吆喝一聲后就立即去給客人上菜了。

  任源遲疑了一下,本想再等等,可旋即想起老板那張能冷到滴水結(jié)冰的臉,就只好鼓起勇氣走進柜臺,拿起酒勺打了二兩醇香撲鼻的半漿。

  把酒錢放好,對不見于老爹,只有福來喊道:“福來,二兩,錢我擱哪了啊!”

  忙碌的像只陀螺的福來,笑著高聲回道:“好嘞,等明天有時間,我去找你玩?!?p>  高大少年也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去。

  忽然,一聲清脆的嗓音叫住了他。

  任源的身子一僵,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那張既親切,又美麗的臉龐來。

  他轉(zhuǎn)過身,靦腆的喊了聲,“青姐?!?p>  女子一身利落青衫,纖細(xì)腰身處系著藏色圍裙,如瀑的秀發(fā)則是被一條細(xì)花紗巾包裹,干練中又彌散著一種內(nèi)斂與樸素。

  親切的笑臉如繁花開綻,聲音溫潤如玉。

  只聽這名叫慕青的鄰家大姐姐道:“小源,來給任老板買酒啊,打好嗎?”

  任源局促的點點頭。

  女子見此笑意更濃,把手中竹籃一遞,溫聲道:“聽福來說你愛吃面,吶,這是剛做好的湯面,拿著。”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這時有人高喝了一聲,道:“慕青姑娘,我也想吃湯面......”

  帶有調(diào)侃揶揄意味的話音,一下引來滿堂哄笑。

  女子也不扭捏做作,把竹籃往任源手中一放,對那個明顯是熟絡(luò)客人,狠剜了一眼,冷笑道:“好啊,我那還有一大鍋呢,一定給你吃飽、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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