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yán)?，梁以飛看著車窗外掠過的的街景，感嘆著這座變化大到讓他感覺陌生的城市，心情有些悶。
他轉(zhuǎn)而看著正在認(rèn)真開車的媽媽，咳了聲清了清嗓子，緩解緩解氣氛。
“媽，你兒子沒差到讓你這么操心，安吧?！?p> 梁媽抿唇拍了拍方向盤，是他自己拉開的話題，那她就勉強說上一說：“多少年了，以飛，媽都替你急死了?！?p> “她幸福，我很開心！”
“你開心個屁！在媽媽面前你還繼續(xù)這樣裝嗎？以飛，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嗎？”梁媽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說：“你以為你當(dāng)年突然進(jìn)入反叛期不肯考試升學(xué)爸爸媽媽為什么不管你嗎？”
說起這個，梁以飛倒是來了興趣。是啊，按照別的家長，估計都拎著他去做心理咨詢了，但是他的父母側(cè)是心態(tài)平和，現(xiàn)在想來，是很奇怪啊。
“媽也說過你怨過你吧？你爸呢一直都沒吭聲由得你鬧啊，面對老師的投訴一概接收卻沒說過你一句。有一次我就受不了啊，我說你再不教育兒子真要學(xué)壞了可就沒得回頭了，你猜你爸后來怎么著？”
梁以飛看著媽媽說得起勁，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好奇。
“原來你爸呀，早就發(fā)現(xiàn)你在房間打著游戲，其實學(xué)習(xí)到很晚才休息。我的兒子啊白天要扮演一個壞學(xué)生，晚上還要為保持好成績挑燈夜讀，你付出多少努力媽真的不知道，但媽知道你也很累。你爸帶著我偷偷在房門口看過你那副模樣后，就告訴我說‘臭小子這么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呀就別操心那么多了’，哎，知子莫若父啊?！?p> “嘁哈哈哈……”
梁以飛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確實，過去的自己幼稚得很可愛啊。
“所以啊以飛，這么多年過去了，怎么還不放過你自己呢？既然那么辛苦也付出那么多，為什么不牢牢抓住呢？”
難得的笑意陡然收梢成淡薄的表情，他深邃的眸子轉(zhuǎn)而看著窗外，兩人不再說話，各有心思。
停好車，他腳下的運動鞋踩得輕快，這里依舊滿滿都是回憶。
到處是老人，偶爾有幾個孩子吵吵鬧鬧走過，木棉花樹更是參天般高大，花期已過半，掉了一地。
“你奶奶啊越來越念叨了，年紀(jì)大了，總見不到孫子結(jié)婚能不愁嘛？叫她搬去一起住又說不想折騰?！?p> “行了媽，您年紀(jì)不大，不也一樣嘮叨嘮叨。我都說了這些事別提了，別瞎折騰這些個事行不行?！?p> 梁以飛提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不由嘆了口氣。
“行行行，你就知道教訓(xùn)我，也對，兒大了肯定不由娘了?！?p> “哇，媽你真是……”
“哎喲，梁師奶，回來啦？”迎面而來的是從市場回來的老鄰居，提著菜籃子笑瞇瞇地走過來，所以母子倆停下腳步和她打招呼。
“誒，楊師奶?！?p> “哎喲喲，天啊，這是以飛?。?，
見到認(rèn)識的長輩，梁以飛乖孩子似地打了聲招呼：“楊啊姨好！”
“誒，好好好，哎喲，都長這么大了，真是長的又高又靚仔的啊，真好看啊這孩子。”
梁媽笑得謙虛：“哪里啊，嗨，長得像我，哈哈……”
“看把你給美的，真是的一表人才咧?！痹捳f著，楊師奶的話音一頓，將梁媽拉遠(yuǎn)幾步說話：“誒，以飛處對象了嘛？老林那女兒你還記得嗎？一直想托我?guī)退齼号覀€門口，我看以飛……”
梁以飛越聽便越不耐煩，他最煩就是聽三姑六婆之間寒暄他的終身大事，扯什么都可以，但最怕的就是亂點鴛鴦譜的，頭疼。
“咳！”梁以飛很故意地咳了聲打斷兩人的談話。
“還沒呢，天天想著工作工作，這不，難得休假回來一趟。哎呀先不說啦，我們要去看老太太呢，老太太天天嘮叨著見孫子呢，下次再聊吧。”
梁媽掃了一眼沉著臉的梁以飛，笑瞇瞇地跟那位楊師奶說再見。
梁以飛面無表情地提著手里的東西往前走，臉色比剛剛兩人吵架還要難看。
“干嘛臭著張臉啊你，你都三十了人家關(guān)心問候不是很正常嗎？人楊啊姨還見過你小時候包紙尿褲的樣子呢！”
“媽，你能不能……”
“哦，好好好，不說不說。但是你不能稍微露個笑容嗎？板著一張臉，唬誰呢你？”
梁以飛很無奈地，極不情愿地對著梁媽扯了個笑容。
她擺了擺手搖頭，加快了腳步，狀似非常嫌棄，說：“算了算了，皮笑肉不笑，我都起雞皮疙瘩，難看死了，走走走！”
梁以飛迅速收起了笑容，沉默著上了樓。
簡陋陳舊的樓道干凈清爽，圍欄上擺滿了花盆種著各種花或者蔥蒜。一陣風(fēng)吹來，感覺很舒服。
拍了拍門，拉開鐵閘門的老太太在看到梁以飛的時候，臉色明顯不怎么好。梁以飛快速堆起笑顏對老太太笑得殷勤，跟在她身后走進(jìn)屋里。
“奶奶。”梁以飛叫她，她并沒有應(yīng)，只是轉(zhuǎn)身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從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媽，他是以飛啊?！币慌缘牧簨層行o奈，老太太耍起脾氣來，不比小孩易搞。
“我認(rèn)得，我又沒有老年癡呆癥，只是奇怪了，我又還沒死，他怎么就自己回來了呢？”
“奶奶，您這是說什么呢，是我錯啦，那么久才回來看您，哎喲，奶奶……”梁以飛已經(jīng)說不出以前撒嬌的口吻，他盡量放軟嗓音耐心地哄老太太，可似乎沒什么作用。
“哪能怪你啊，好啦，人也見到了，回去忙去吧?！?p> 梁媽無奈地?fù)u搖頭，看著老太太趕著孫子走，更是忍不住想笑。之前還天天打電話各種嘮叨梁以飛什么時候回來，他們兩夫妻什么時候去看梁以飛，囑咐著帶各種各樣的東西，現(xiàn)在見到人就句句不饒人，真是孩子脾氣。
“奶奶，別小氣好不好嘛，我真的走了您就看不到我了?！?p> 老太太不屑的語氣：“看不到就看不到，不爭氣的孫子我不稀罕看呢?！?p> “哎喲，我真的服了您跟我媽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們就一直把小宥的事掛嘴邊！我是無所謂，但這對小宥的名聲不好，你們不知道?。俊?p> 說到這些事，梁以飛一個頭兩個大地垮下肩膀，一臉的無奈看著兩位長輩，他夠心煩的了，再提，就更心煩。
“奶奶，我這么久沒回來看您，您都不想我的嗎？”
“哎喲，算了算了，我都演不下去了。嘿嘿，我的寶貝大孫子啊，來來來，讓奶奶好好看看，怎么這么瘦呀?！?p> 畫風(fēng)突變，梁以飛懵似的搞不清狀況了。老太太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慈愛地摸摸臉拍拍頭，梁以飛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奶奶您怎么越老越頑皮?。俊?p> “嘿，小家伙怎么說話的？我不活躍鍛煉一下，醫(yī)生說很容易老年癡呆的，看我這演技，怎么樣，可以吧？”
“可以可以，非常好?！?p> “哎呀，嘿嘿，好啊，回來就好啊?！被貋砭痛碛行┴?fù)擔(dān)是可以放下的。
梁媽把東西放進(jìn)廚房，看著老太太抹了抹眼淚，感嘆道：“看把您給開心的?！?p> “開心啊，怎么不開心，來來來，以飛，讓奶奶好好看看，工作很辛苦吧？也沒個人在身邊照顧，奶奶心疼啊?！?p> “我沒事的奶奶，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p> “凈會瞎扯，你能照顧好自己啊？都三十歲的人了，你有些同學(xué)孩子都讀書了，你呢，還沒個著落！”
梁以飛嘆了口氣，撫了撫眉，不太想接這個話題。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哽咽著說：“老太婆都怕看不到你結(jié)婚就要走了，你說我年紀(jì)也這么大了……”
“奶奶，您再這么說可輪到我生氣了?！?p> “臭小子真是口都不松一下，讓你定下來能要你的命呀？”
他只得無奈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