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患肆虐
灰暗的天空,連綿的雨幕,長達(dá)數(shù)月的干旱終于迎來甘露。然而還沒欣喜多久,一直不停的雨給人心蒙上了陰霾。
河南郡洪都縣外二十里不到的一處大壩上,數(shù)隊身穿蓑衣的人正不斷的在河岸以及大壩上巡查。
此刻岸邊某一高處,有一人蹙眉擔(dān)憂地盯著水面。此人眉清目秀,一臉的書卷氣卻不失剛毅。
忽然他出聲道:“風(fēng)云難測,此次不知禍福。唉,其他郡縣的情況如何?”
不知何時,或許是因為天色,他的身旁竟然一個人,亦是一身蓑衣,不過此人面部被緊緊的包裹,只留一雙眼睛。
單膝跪地,言語不緩不慢道:“殿下,一月連綿的雨,黃河各流域本枯竭的水量如今已極其充沛,有些地方甚至都高出河岸許多。不過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出現(xiàn)險情,各地也都在積極地疏導(dǎo)?!?p> “起來吧,韓東,你我不需要多禮。”男子示意跪在地上的韓東起身,而后擔(dān)憂道:“你繼續(xù)打聽情況,這場雨下的令人不安?!?p> 水患如虎,雖然各郡相聚甚遠(yuǎn),但各大水系互有牽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其他地方出事,他這里也可能受到牽連。
“是!殿下”韓東并沒有回應(yīng)前面的話,雖然眼前的人對自己如兄弟,但身份的差距注定他不能不顧。
應(yīng)下后韓東沒有再多言,而是筆直地佇立在身后。
兩人就這樣盯著水面,許久后被稱為殿下的青年悠悠道:“回去吧,是福不是禍,希望明天雨過天晴!”
韓東跟隨著殿下亦步亦趨,目光冷冽地盯著四方以防出現(xiàn)的危險。不過神情也有些猶豫,欲言又止道:“殿下……”
“何事?你我不需要如此扭捏,直言就好!”年輕殿下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韓東。
“前段時間的流言,說殿下在治地不思好好處理政務(wù),流連市井,陛下那邊似乎已經(jīng)知曉,朝中對您頗有微詞,對殿下您很不利!”韓東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
前面的殿下一頓,不知是何想法,不過卻道:“不必理會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父皇可不是某些人幾句話即能蒙蔽的,我所做之事父皇必也明白。百姓是天下的根基,而祖訓(xùn)有言,能繼大統(tǒng)者,必先百姓擁戴。”
“況且我心中對那位置真沒想法?!边@句話聲如細(xì)絲,幾乎不可聞。
“可……”
然就在韓東還想說些什么時,青年殿下?lián)]手打斷道:“好了韓東,這件事無需多言,我問心無愧即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處理好即將面臨的水患,如今的情形十有八九不可避免,我們需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我安排的事情都要一步不差地落實下去,幾十萬的同胞,決不可掉以輕心!”
“是!”
韓東沒有多眼,跟隨著殿下消失在夜雨中,待把自家殿下送回府邸后一刻不停地去落實之前吩咐的事兒。
看著韓東的離去,這位殿下并沒有就此歇下,只是稍稍換件干爽的衣服后就進(jìn)入自己的書房,看著墻壁上河南郡以及周邊的地圖,眉間解不開的憂慮,呢喃道:“希望只是自己多慮而已!”
而在河南郡相連不遠(yuǎn)的另外一個郡府,淮安郡,此時各大水系岸邊不少人影徘徊。
渭水縣縣府之中,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濃眉大眼,眼睛正緊緊盯著墻壁上的地圖,眉間亦是抹不去的憂愁。
“殿下!”門忽然被打開,進(jìn)來的人一撮山羊胡,手持羽扇,是大皇子手下一謀士,杜輝,字學(xué)良。然此刻卻一臉的焦急,道:“下人來報,東林縣的河壩出問題了!”
“學(xué)良,情況如何?”男子瞬間收回自己的目光,盯著進(jìn)來的人有些焦急道。
“軍士們發(fā)現(xiàn)的早,沿岸的人已經(jīng)被疏通走,索性沒有造成傷亡,不過根據(jù)現(xiàn)在這樣的雨量,其他幾個河壩可能也抗不住?!倍泡x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出,除了幾個大的水系,其他的河壩建造都差不多,一處出問題,其他的也不得不擔(dān)憂。
“唉,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學(xué)良,你說如何是好?”在其位謀其事,作為一個有野心的皇子,對自己的治地又如何不上心。
杜輝稍稍思索即道:“為今之計只能以石木鞏固河壩,再者馬上遷移低處的百姓,宜早不宜遲。”
“好,你馬上調(diào)集人手鞏固河壩。另外安排人去逐一通知,不可落下任何人家?!?p> “是,我馬上去安排下去?!闭f完杜輝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但大皇子忽然想到自己的疏忽,連忙道:“還有,你馬上向那些世家、商家征集糧食,哪怕價格高點也無所謂,先度過眼前的難關(guān)再說。”
“是,屬下醒得。”
看著杜輝離去,大皇子臉色稍霽,然似想到什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掌重重地排在書桌上:“希望你們不要不識時務(wù)?!?p> 再說另外一些雨水連綿的郡縣,均是大同小異的作風(fēng),忙碌的身影,還有揮不去的陰霾。
不過有一個地方卻例外,外面陰雨綿綿,屋內(nèi)載歌載舞,柔美的歌姬倒映在觥籌交觸之中。
首座之人一身錦袍,年輕的面龐帶著笑意,滿飲一杯后道:“冀東,外面的情況如何?”
“殿下,雨雖大,但我們惠安郡地勢偏高,積水散溢快,剛剛下人來報,如今河水無多大漲勢,根據(jù)以往的情況,多地洪澇惠安亦安然無恙?!?p> 冀東,姓趙名括,是五皇子唐坎的得力干將,體型微胖,時刻保持著一臉的笑意。見自己的主子問話如實道出,而后端起酒杯恭賀:“此番殿下必高枕無憂?!?p> “如此甚好,哈哈哈。”趙括大笑又滿飲一杯,面色潮紅示意下屬繼續(xù)歡愉。
趙括并沒有掃興,順著唐坎的話與大家一起奉承,在座的人并不全是五皇子的親信,說不定也有他人的眼線也不一定。
盡興而歸,眾人散去后只余趙括與唐坎進(jìn)入書房,此刻唐坎才收起一臉的笑意,沉聲道:“其他地方如何?”
“殿下,據(jù)信使來報,其他地方并不樂觀,這次可能發(fā)生的水患多年不遇,人力難為,只能盡可能的補(bǔ)救,大殿下和三殿下那邊都在積極采取措施,不過河?xùn)|、淮陽以及河湖幾郡的官員似乎只是遷移部分百姓后就沒有動作了!”
“這群蛀蟲!”唐坎聞言恨不得生撕了這群人,不過他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我們這邊還有多少的存糧?”
“郡城糧倉中有三十萬石?!壁w括有些疑惑道:“難道殿下您…….”
“嗯?!碧瓶颤c了點頭道:“送糧給我那兩位皇兄?!?p> 趙括稍稍遲疑就明白唐坎的意思,道:“殿下宅心仁厚,如此做法朝中可博得陛下歡心。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宣揚(yáng)出去,其他幾地百姓怕是對殿下心有微詞!”
“自然都要顧及的,但其他幾地到時需要我們派人打著朝廷的名義去賑災(zāi)即可,他們本王可不放心?!碧瓶材抗忾W爍,悠悠道:“不管我們兄弟幾個如何,最后天下還是我們唐家的,百姓的心絕不可失?!?p> “殿下深謀遠(yuǎn)慮,屬下知道該怎么做了!”作為唐坎的得力干將,趙括瞬間腦海中就已經(jīng)想好了接下來的對策。
對于趙括的能力唐坎自然清楚,這么多年他也沒有讓自己失望過,點到即止。大約盞茶功夫后,趙括離開了書房去安排事宜。
雨一刻不停,一些老舊的河壩不堪重負(fù)轟然倒塌淹沒于滾滾流水中。當(dāng)然這些地方早就人煙稀少,危險地帶的人員早被轉(zhuǎn)移,因此沒有出現(xiàn)多大的傷亡。
然水勢如虎,上游不斷積蓄的水流對下游將是致命的隱患。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傍晚,河南郡南陽縣一處河壩連第一波的沖擊都沒有抵擋住就支離破碎,水流來勢洶洶。還好之前大部分的人已經(jīng)轉(zhuǎn)移,傷亡并不大。
第一時間,處于洪都縣的三皇子唐震就得到消息,立刻下令道:“加快轉(zhuǎn)移速度,繼續(xù)極大對河壩的鞏固,哪怕最后抵擋不住也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p> “我們馬上去洪都大壩,那里決不能出事,否則河南將成為千里洪澤。”不假思索,唐震披上蓑衣就往外走去。
“殿下!”韓東堅毅地跪在三皇子唐震的面前,懇求道:“殿下安慰絕不容失,請殿下三思。讓屬下代勞,壩在人在!”
“殿下!”隨身的幾名沒有絲毫猶豫地跪倒在唐震面前。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唐震緊皺眉頭,繞身出門。
韓東幾人相視一眼,也沒有再阻撓,這么多年他們都明白自己的殿下。不過心中均下了某種決心,一步不離地跟在自己殿下身邊。
大皇子唐乾那處情況相差不多,一個個命令不斷的下達(dá),心中均是無比焦急,暗暗祈禱,希望這場雨別再如此了。
天公回應(yīng)他們的卻是雨勢愈大,終于還是抵擋不住多次的沖擊,決堤情形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個接著一個。
頃刻便是水患肆虐,地動山搖間抹去沿途的一切,有些來不及轉(zhuǎn)移的人眨眼消逝。天災(zāi)面前,人命如紙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