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事那幾天她不來,上午不來,下午不來,偏偏挑大中午來。
而且韓姐明明已經(jīng)進(jìn)來的很迅速了,但秦如秋在斷了網(wǎng)的情況下,拿出手機(jī),找到新聞的速度甚至要更快一些。就好像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一樣,那個界面始終存在。
“嗡——”殷法兒因?yàn)楸淮驍嗨悸罚荒槦┰甑啬贸稣駝拥氖謾C(jī)。
但片刻后她木訥的咽了咽口水,呆滯且絕望:“糟。”
葉蒹葭還沒分析出個所以然,就見法兒這般慌張的樣子,便也湊過去看。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讓所向無敵的殷小姐像被雷劈了一樣。
來電:外公
一時間,葉蒹葭也面露難色的舔了舔嘴唇:“......咋整,接不接?”
“你幫我接。”殷法兒拿著手機(jī)像是捧著燙手的山芋,用著和床頭搭著的制服外套完全不匹配的撒嬌嗓音,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塞到了蒹葭的手里。
“我說啥?。俊比~蒹葭一邊滑動屏幕接通電話開了免提,一邊面目猙獰的對法兒張牙舞爪。
又要上演年度變臉大戲了。
“喂外公,我是蒹葭?!眴螁尉褪且徽Q鄣墓し?,她幾乎是捏著嗓子,用自己最乖的聲音問候電話那端,看著法兒雙手合十的禱告模樣,無奈的扶了額。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如既往的沉悶聲音:“是蒹葭啊。身體怎么樣了?”
“啊我好的差不多了,謝謝外公牽掛?!比~蒹葭兩手捧著電話,嘴上應(yīng)著那邊的問話,卻不自覺的對著空氣又是點(diǎn)頭又是鞠躬。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法兒?!?p> 葉蒹葭也不知為什么,這樣的話從外公的口中說出,讓她既意外又心安。
心安自然是因?yàn)橥夤兄鴱?qiáng)大的資產(chǎn)和人脈實(shí)力,有他的支持,至少短時間里自己不會再受到騷擾。
“嗯嗯好的好的,謝謝外公!”
至于關(guān)心,倒不是說外公對她這個非殷家人的關(guān)心令人意外。自從親生外婆去世之后,葉蒹葭就時常受到殷家的照顧庇佑。每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平時的生活費(fèi),都是睡一覺起來就打在了她的卡上。哪怕法兒和外公什么也不說,單單是短信上殷氏集團(tuán)四個大字,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是誰在背后默默的幫助自己,支持自己。
葉蒹葭意外的是一向反對法兒做刑警的外公,竟突然將法兒往前推了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也許外公只是口誤,又或者是她腦子不清楚產(chǎn)生了幻聽。但她總覺得剛剛外公的語氣里,似乎是帶有一些掩飾不住的驕傲的。
交給法兒。
能交給她的好像不止是這次的事,還有未來的、未知的許許多多的事。
葉蒹葭突然想起來法兒曾經(jīng)說過這樣的話:
“你盡管去拯救你想要拯救的東西,剩下的交給我。我會拯救你。于水深,于火熱?!?p> “法兒呢?”外公突然恢復(fù)低沉的說話聲,如同夏日午后的暴雨前雷聲,讓葉蒹葭不由自主的緊張到肚子疼。
看著法兒連連擺手,大氣都不敢出,葉蒹葭硬著頭皮睜眼說瞎話:“啊,那個...法兒啊,她,她沒在?!?p> 原本側(cè)身倚靠在床沿上的殷法兒立馬跳起來,走到門口瘋狂的指著門。
“她去,去幫我辦手續(xù)了,對......我這不是快要出院了嘛,她去找醫(yī)生簽字然后幫我繳費(fèi)。對就是這樣?!比~蒹葭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和一樣緊張的法兒對視著,等待那邊傳來無罪釋放的信號。
“......行,那一會兒等她回來了讓她給我回個電話?!彪娫捘穷^傳出無奈的聲音。
“啊啊啊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比~蒹葭果斷的回應(yīng)著外公,也不管法兒頭都搖成了撥浪鼓。
后面殷法兒也不知道蒹葭在嗯嗯嗯回答著什么,她只記得自己連魂都還沒歸位呢,緊接著韓姐就拿著手機(jī)進(jìn)來了。也不知道蒹葭那邊電話掛了沒掛,她就又一次面臨窒息般的壓迫。
“小姐,老爺讓您接電話。”看著韓姐雙手遞來的手機(jī),殷法兒覺得接外公的電話比自己第一次拿槍還緊張。每次都是。
在通話時間又增加了五秒之后,殷法兒心一橫,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般的接過了手機(jī)。
“外公我錯了我不該沒有跟您報備就參與任務(wù)我知道我只是個實(shí)習(xí)生不該如此草率又莽撞......”
“你做得很好?!?p>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如同清風(fēng)一樣吹過,拂過臉頰,穿過發(fā)絲,鉆進(jìn)心里。只是一瞬的時間,就打開了長久以來積郁已久的結(jié)。
殷法兒連貫且熟練例行的每日認(rèn)錯被打斷,但這一次卻不再是和以前一樣厲聲呵斥,而是外公用他最最溫暖的聲音,同小時候在和風(fēng)鎮(zhèn)教她唱國歌時一樣溫暖。就是這般久違而暖心的聲音,肯定了她半生最大膽的決定。
殷法兒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外公就對她們母女很嚴(yán)厲。媽媽走了之后,她義無反顧的轉(zhuǎn)專業(yè),丟掉了所有人認(rèn)可的經(jīng)濟(jì)學(xué)專業(yè),走上了媽媽曾經(jīng)走過的路,外公更是處處挑刺找麻煩,想方設(shè)法的阻止自己繼續(xù)走下去。
“法兒和晚晚都做得很好。我很欣慰?!蓖夤孟袷窃诟约赫f話。
殷法兒的媽媽叫殷晚,晚晚是她的小名。
葉蒹葭看著法兒就那樣舉著手機(jī)站在門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季霜華再一次被拎著回到這個偌大的房子。
“讓貴客來了又走,還不辭而別,是我這個做東家的沒盡職責(zé)?!鼻厝缜镏皇莿觿邮种?,就讓他恢復(fù)到了車禍前的力量。
季霜華也不知道她這又是要唱哪出戲,依舊趴在設(shè)了結(jié)界的籠子里一聲不吭,甚至連眼睛都懶得抬。
秦如秋早料到他這般傲骨。吃過生活的苦的人大都如此,總有一些來歷不明且不必要的礙事面子。
她攔住了管家想要教訓(xùn)并且已經(jīng)抬起來的手。只是搖了搖頭,示意管家先出去。
“這整間房都是你的,外面的人也是你的。難道不比葉蒹葭的小公寓住著舒服嗎?”
秦如秋十分清楚的拿捏了季霜華打小就過著窮苦日子的心里,心中認(rèn)為他必定會更偏愛這般優(yōu)越的住宿條件。
不論是人類世界還是虹界,都躲不過有錢就能主宰一切的定律。
在她的意料之中,季霜華抬眼看了看四周。但在她的意料之外,季霜華又趴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秦如秋口中的“公寓”具體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這個房子大也確實(shí)是大,但畢竟不是自己的。
寄人籬下的感覺季霜華并不喜歡,秦長老真的每一次都能毫不偏移的踩到他的厭惡點(diǎn)上呢。
況且相比于葉蒹葭那個不大的房子,季霜華更喜歡那樣有安全感的屋子。
至于他選擇不離開這里,和房子倒真沒啥關(guān)系。
主要是不想見那個呆瓜。
季霜華一想到葉蒹葭就無奈的嘆了口氣。
說她笨吧,看起來好像也還是聰明的;說她聰明吧,又好幾次把自己甩掉危險的陷阱里。從車禍發(fā)生到秦如秋拜訪,她好像海族里那些沒腦子的小精靈,任人擺布。
“秦長老,”季霜華撐著困倦的身體坐起來,隔著籠子欄桿看著秦如秋的雙眼,“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您又何必要揪著我不放呢?要說讓我回去重建虹界,就我如今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算是我想回,我也沒有那個能力了啊?!?p> 面對大自己九輪的長輩,他還是耐著性子一字一句的解釋著。
“虹界的規(guī)矩,你不知道嗎?”秦如秋正襟危坐,在拉著床簾的幽暗環(huán)境里卻仿佛自帶著光芒。
這是晴族生來就有的壓迫感能力,沒什么好稀奇的。但季霜華總是忍不住將他們和佛祖聯(lián)想在一起。
佛祖是人類的信仰,在虹界是被明確的禁止否決的。因?yàn)槿祟愑性S多想得到做不到的事和物,都被歸到了佛的肩上。而虹界的人,不需要這樣的虛幻想象。
各族有各族的能力,掌管著虹界里屬于各族該有的領(lǐng)域。虹界靠的是自己,并非鬼神。
“虹界的規(guī)矩管轄的是虹界生靈,我并非虹界生靈,為何要受制于虹界規(guī)則?再者說,按著虹界的規(guī)矩,‘虹界生靈不得干涉進(jìn)入人類世界’,那秦長老您又在此處做什么呢?若只是單純的抓捕逃到這里來的我這種人,那倒也不必在這個世界做出如此大的陣仗吧?!?p> 雖然季霜華也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但眼下能保住自己似乎也就只有這個說法了。好聽的話他也不會說,不難聽的話他最多也就能說到這份上了。
秦如秋有些惱怒。她成為晴族長老四百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
“我需要你來管?”她不耐煩的皺了眉。
“叮咚叮咚——”
就在她快要抑制不住憤怒的時候,樓下大門的門鈴響了。
“咚咚咚?!辈灰粫汗芗乙瞾砬昧碎T:“秦總,殷小姐、葉小姐來訪?!?p> 季霜華支棱起腦袋,狗耳朵向門口斜了斜。
嘖,這呆瓜怎么專挑打雷的時間點(diǎn)來。
他瞥了一眼秦如秋陰沉的臉色,甚至能嗅到她從籠子外透進(jìn)來的怒氣。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安。
比方才自己要挨打還要緊張。
緋啊妤
學(xué)校的網(wǎng)好卡......補(bǔ)發(fā)9.19的。今天下午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