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小魚害我
哼!
你這個五歲便已凈身的太監(jiān),如何明白男人之痛!
陳浪沒有搭理劉公公,繼續(xù)遵循自己的節(jié)奏。
劉公公嘴角一撇,心中道:呸呸呸,真乃不識好歹的小混蛋。就讓你再得意半天日子吧,晚些自然有你好受,到時可別怪咱家心狠手辣!
吃完早餐,張巖將軍忽然來了,他和劉公公交頭接耳地不曉得在說些什么。半晌兩人好像達成某種共識,彼此望著對方會心一笑。
呃~
陳浪有點想嘔,反正面對劉公公那張臉,他是很難發(fā)出剛才張巖那樣的笑容。其實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兩人商量的事情肯定與陳浪有關(guān),可陳浪也沒辦法,打又打不過,問肯定也問不出來,只能干等著唄。
至少就目前來看,陳浪覺得還算好,倘若真能當(dāng)上梁國太子,何樂而不為?
臨出門時,劉公公面色冷峻地叮囑陳浪:“安心待在家,不要出去亂跑,假設(shè)讓外人看見你的話,你就完蛋。”
“哦?!标惱司従忺c頭。
哪些人算外人?陳浪不是很明白。但讓他安心待在這兩間屋子內(nèi),陳浪肯定做得到,畢竟他惦記著金手指,躲起來研究金手指,正合心意。
咣當(dāng)!
劉公公與張巖出去后,大門傳來一聲重響,聽上去,像是用鐵鏈從外邊上鎖。陳浪走到門后,嘗試著拉了幾下,果然聽見外邊金屬碰撞的聲音,而那扇大門,顯然是無法從內(nèi)打開的。
切~
我都答應(yīng)了不會出去亂跑,劉公公卻還要上鎖。究其原因,大概是不信我,或者事關(guān)重大,所以顯得特別謹(jǐn)慎。
陳浪沒有細(xì)想,他隨意地伸了一個懶腰,接著回里屋繼續(xù)研究金手指。
劉公公的這兩間房無甚特別,如果從大門進來,迎面就能看見一張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子底下擺著兩根木頭椅子,相鄰還有張竹床,吃飯時可以坐床上。
外屋左側(cè)有個破舊書桌,卻沒有配套的椅子。書桌上也沒有書籍,證明劉公公并非什么讀書人。
右側(cè)還有個小櫥柜,其中有碗有筷子,總共才三套,估計平??腿撕苌?。
相比外屋,里屋家具更為簡單,面積也更小,一張大床幾乎塞滿整個屋子,只余很小的活動空間。
不過陳浪測試金手指并不需要什么空間,給張大床已足夠了。
……
萬和殿。
王公公帶著眾多小太監(jiān)和小宮女到處翻,翻著翻著,梁皇從昨夜陳浪逃跑的那條走廊冷面步行而來,看這場景,梁皇要找的東西八成是沒有找到。
但梁皇依舊威嚴(yán)地發(fā)問:“東西看見沒?”
“回稟陛下,每個地方都已翻過,未曾尋出敗將徐若谷的指套?!蓖豕现L聲應(yīng)答。
梁皇緩緩走向龍椅,慢慢搖頭。那小玩意到底丟哪呢?如果不在萬和殿,難道在御書房或者珍妃的床上?
可寡人腦子里對徐若谷指套最后的記憶,是在這萬和殿……
梁皇邊走邊想,不久便到龍椅前。一屁股坐上龍椅,梁皇尋思著指套會在哪。大約在寬厚龍椅上坐了半分鐘,忽然梁皇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聲音提高八度:
“寡人龍椅為什么有股難聞的異味?”
聽見這句話,王公公急匆匆跑上前,鼻子湊到龍椅上用力聞了聞,接著道:“卻也沒有特別難聞的異味?!?p> 嘻嘻嘻~
王公公說出這番話,兩個小宮女便抿嘴偷笑。之前她倆就在龍椅旁找過東西,那股怪味,一聞就曉得是尿騷,或者汗臭之類的遺留。
而龍椅常年只有梁皇才能坐上去,要說臭那也是梁皇本人臭。畢竟大熱天,龍椅用久了,沾上些臭味也正常。
正因為如此,機靈的王公公才會在鼻子用力聞了后,偏偏還要說不太臭。
咦~
為什么有兩個宮女在偷笑?為什么又有兩個小太監(jiān)想笑不敢笑?為什么還有更多宮女與太監(jiān),都低著頭將面部表情維持得很辛苦?
看著殿內(nèi)的眾生模樣,梁皇忽然想明白,說龍椅臭不就是說自己臭嗎?于是心中大怒,卻又不能當(dāng)場發(fā)作。
王公公見了,連忙壓低聲音道:“陛下如果不喜歡,現(xiàn)在便把龍椅洗了?!?p> “好!”梁皇當(dāng)機立斷,“的確有蠻長時間未曾清洗龍椅。今日的午朝取消,諸位愛卿如果來上朝,你告訴他們,有事進御書房找寡人,無事直接退朝即可。”
“喏。”王公公應(yīng)道。
梁皇起身,面無表情地拂袖離開萬和殿。
跟太子質(zhì)押相關(guān)計劃比起來,徐若谷指套的那點破事根本不算什么。說起來,梁皇昨夜便已經(jīng)安排使者騎馬趕往許國,提出太子交換質(zhì)押方案。
依梁皇推斷,許皇接受方案的可能性很大,頂多再讓梁國年年給許國進貢,而進貢事宜,梁皇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
誰叫前線一敗再敗呢?
……
晌午時分,陳浪只穿一條褲衩,在里邊床上認(rèn)真研究金手指,他分明記得,那些喜歡看小說的同學(xué),講起金手指全都眉飛色舞,為何到了我這就沒點屁用?
難道是我弄錯呢?所謂金手指并非金顏色的手指頭,而是其他什么東西?
陳浪想不明白。
忽然門外鐵鏈嘈雜亂響,陳浪急忙彈起,慌亂中,將金手指藏在床板下邊,然后開始穿衣。
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劉公公便從外屋走進來:“還以為你出去了?!?p> ???
大門都被鐵鏈鎖著,我如何出得去!陳浪聳了聳肩膀,什么話都沒有說。
“過來吃飯吧。”劉公公微笑。
一瞬間,陳浪感覺這次劉公公笑里藏著刀!他惴惴不安地走向外屋,看見餐桌上擺著一只香噴噴燒雞,此外還有另幾個讓人垂涎欲滴的好菜。
共有三副碗筷,劉公公陳浪和張巖。張巖拿起筷子,用筷子扯下一只雞腿。本以為雞腿肯定會落到張巖碗里,豈料卻給了陳浪。
啥?
陳浪有點懵,張巖自己都還沒有開始吃,卻首先給陳浪一只雞腿。要曉得,前些時候張巖讓陳浪給他夾菜,陳浪可是從頭到尾拒絕的。
現(xiàn)在忽然換成梁國大將軍張巖來給陳浪夾菜,這可有點不適應(yīng)。莫非昨天梁皇見了陳浪后,已經(jīng)冊封陳浪為太子呢?
不懂。
反正先大快朵頤再說。陳浪有感覺,很快將有事情發(fā)生,至于好或者壞,這并非陳浪可以控制,現(xiàn)在的他,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此乃一頓特別的午餐,桌上燒雞那兩只雞腿都給了陳浪,順便附送兩只雞翅,還有雞冠。若非陳浪明確表示自己不吃雞屁股,否則那玩意肯定也歸他。
可越是這樣,陳浪就越是有一種非常不詳?shù)念A(yù)感。尤其飯桌上沉悶的氣氛,更讓他聯(lián)想起所謂的斷頭飯。
呸!
別瞎想,別將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至少從目前情況來分析,劉公公和張巖雖然有時候會顯得苛刻,但總體上來說還算不錯。
陳浪微微蹙起眉頭,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自我安慰。
午餐過后,劉公公便行色匆匆走出去。留下陳浪和張巖將軍兩人在房中。張巖躺在竹床上邊翹著二郎腿閉目養(yǎng)神,臉上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糟糕~
陳浪愈加感覺不對。興許等會劉公公回來,就將上演一場悲劇。
逃跑嗎?
陳浪此刻想逃又不想逃,總之很糾結(jié)。倘若現(xiàn)在有一枚硬幣在手該有多好,那樣就能通過拋硬幣來決定現(xiàn)在逃或者不逃了。
要知道,穿越前陳浪經(jīng)常使用拋硬幣這招來做決定,就算考試亦如此,遇見判斷題最適合拋硬幣,倘若碰見選擇題,也能用拋硬幣來解決,只不過需要拋兩次而已。
“今天的燒雞好吃嗎?”張巖冷不丁地問。
“好……吃。”陳浪吞吞吐吐地回答。還以為等會張巖可能馬上睡著,怎料他還主動找陳浪攀談。
哎~
假若修為高深的張巖沒睡著,就不存在陳浪逃跑這種戲碼了。
不過,張巖只是單單問了一句,再往后即為無聲沉默。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房間內(nèi)的空氣都變得尷尬。陳浪坐立難安,甚至盼著劉公公快點回來。
他盼到了。
劉公公回來時拿著幅畫卷,身后跟著一個矮胖子。那矮胖子提著個小竹筐,里邊不知裝著些什么。
“這位是梁國首席神醫(yī)冼墨白?!眲⒐鼋榻B。
神醫(yī)?
陳浪萬萬想不到,面前這滿臉肥肉,脖子粗短,臉頰緋紅,五官像是要擠到一起的矮胖子竟然為梁國神醫(yī)!
見到陳浪,冼墨白眼睛中泛出異樣的光華。陳浪心思往下一蕩,他莫名覺得,冼墨白看他的眼神就像科學(xué)家在看一只實驗用的小白鼠。
張巖從竹床爬起,撩著頭發(fā)問:“有什么辦法,能讓他的頭發(fā)長得更快?”
“辦不到?!辟坠⒅钡氐闪说蓮垘r。
劉公公抬起手臂一抖,剛剛拿進來的畫卷便在空中展開,畫中人是個模樣俊朗的少年,劍眉星眼,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這不就是陳浪的畫像嗎?
錯,畫中人左側(cè)額頭上邊有一塊不明顯卻也看得見的疤痕,從畫家著墨來看,疤痕可能為紅色。
冼墨白瞧一眼陳浪又瞧一眼畫像,張巖在旁得意道:“神醫(yī)覺得如何?”
“不錯,至少九成相似,再經(jīng)我妙手點撥,能到九成九相似?!辟渍f著就將竹筐擺在書桌上,揭開覆蓋在竹筐上的麻布,露出里邊的各種器具。
有刀有針有藥也有膏……
我靠!
這下陳浪知道冼墨白沒安好心了。他不再猶豫,拔腿就朝屋外迅猛沖去。然而才剛沖出半步,張巖將軍忽然橫身擋住。
“暗世裁決!”
張巖甩出右手手肘,恰好撞在陳浪脖頸上。陳浪如何捱得住,身體朝后一掀,整個被將軍張巖死死摁于餐桌。
“此乃警告?!睆垘r手肘正好卡在陳浪咽喉處,壓得陳浪無法喘息。
“還請將軍息怒?!眲⒐之?dāng)和事佬。
張巖松開手肘,陳浪像爛泥一般從餐桌上面滑落。他捂著喉嚨,沒法說話很難動彈,甚至連呼吸都分外難受。
陳浪明白,張巖絕對可以一肘子就取他性命,剛才那所謂的暗世裁決小招,張巖明顯有所保留??杉幢闳绱?,陳浪也已經(jīng)痛得難以自持。
“綁住!”冼墨白竟然從竹籃中拿出繩索,還有一塊用來塞嘴的白布。
張巖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陳浪抓到里屋的大床,陳浪反抗,可無濟于事。接著劉公公拿繩索,將陳浪雙手雙腳綁好,再給陳浪嘴巴里塞進白布,陳浪只能拼命掙扎,又只能徒勞無功。
“頭發(fā)撩開?!辟鬃哌M里屋,他右手拿著又長又尖的針,左手拿著上午便已經(jīng)調(diào)制好的藥水。
干嘛!
那臭醫(yī)生要干嗎?陳浪像鯉魚般在床上翻挺,然而在外人看來,他更像咸魚。
張巖單手壓住陳浪身體,劉公公則撩開陳浪左側(cè)頭發(fā)。冼墨白蹲身,將左手藥水放在地上,接著用又長又尖的針沾上藥水,朝陳浪額頭刺去。
他下手的部位,恰恰對應(yīng)著畫中那個俊朗少年。
“??!”陳浪扭身慘叫。可他嘴巴被捂住,發(fā)出的慘叫變成嗡嗡聲。尖針刺在額頭上面,原本就非常疼痛,再加不知冼墨白用了什么藥水,當(dāng)紅色藥水滲入尖針刺破的傷口,更將疼痛放大十倍。
“幫我把畫像拿過來,要做就做得盡善盡美?!辟紫箩槙r嘟囔道。
“??!”陳浪又是一聲慘叫。他痛苦不堪,可身體被張巖壓住,且手腳被縛,根本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他實在難受,幾乎暈厥,因此沒有聽見冼墨白說要拿畫像。并且也未想到,自己的遭遇跟那幅畫像中的人有關(guān)。
“?。 ?p> “??!”
“啊!”
針尖一次又一次地扎破陳浪額頭皮肉,紅色藥水一次又一次地滲入。痛苦中,陳浪的仇恨與怒火也騰騰燃燒,他想,為什么自己要受這種折磨呢?
小魚!
肯定是小魚,昨夜碰見的那個宮女!
她將我潛入萬和宮之事告密,所以梁皇才會安排這個狗屁神醫(yī)來折磨我!
“??!”
陳浪又一聲慘叫,塞入抹布的嘴里傳來痛苦悲哼。緊跟著,陳浪頭一歪,就此暈了過去。